采薇不解,暗感十分不好,连忙虚心请教道:“落前辈,怎么了?我是不是做了件很错的事?”
“错不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北冥宗内,若是有谁敢向任何的女子透露他的行踪,让他面临心烦尴尬的事,那这人一般在此后的一月里,每日都要横贯一遍天际。”
采薇大惊,顿时怕了!风无涯一脚踹去,横贯天际事小,只怕摔下来后这一天是起不来的。稍后第二天好不容易好一点后,又继续飞……
想想都打了个寒颤,而就在她慌神时,风无涯不知说了什么,舒窈竟抛着眼泪,捂着嘴鼻,毫不顾惜身份地跑了。
采薇也想跑,但是以她一贯的经验,这只怕更糟糕。便强着胆子,挪到风无涯面前。风无涯的眼神此前还只是飞刀子,此时简直就可以吃人了!
采薇急了,想他此时一定是在想怎么将她踹出去!倒是灵光一现,立马掏出几个野果来,讨好道:“风使,饿了吧?吃点果子?”
风无涯一愣,没想到她还有这波操作。却也接过了果子,可没有直接吃,而是举着果子迟疑不定。采薇见有戏,立马走到院外,将院子外面的石桌石椅给掀了过来。又逼着一个侍者带她去厨房借了火炉和烧水壶。
怕风无涯等得不耐烦情况会更糟,采薇使出道力,简直在用生命奔跑。不过几息间,竟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停妥了。
桌子,椅子,他爱喝的茶——杏杏草,他爱吃的果子——野果。
风无涯见她忙得喘气不过,狼狈不堪,不觉噗嗤笑了,摇了摇头,算是饶过她了。
红狐妖主在旁边看了半日的热闹了,见了采薇这波操作,顿时明悟了,囔囔自言道:“是个好办法!她可以用这个搞定风神,我一定也能够打开禁神的心扉的!”
说罢不觉捧脸羞笑起来,元羽看不过去,建议道:“那小女孩才十几岁,不懂事就算了,你知道你多大了吗?再做这样的事会惹人耻笑的!”
红狐顿时双眼冒火,长眉紧皱,毫不犹豫便一扇子将元羽给扇成了一个流星,也不知砸向哪里去了,也不知落地时会砸下多大一个坑,多少花花草草将遭无妄之灾。
元羽的下场已然如此,黑鹏却也是个不怕死的,瞥了眼已成芝麻点大的元羽,继续劝道:“元羽真不懂事,竟敢说你年纪大!踹他活该!不过红狐,你确实不适合,人家毕竟是小女孩,我们是有身份的。”
红狐听了,更生气了,当即又是一扇,将他扇去与元羽作伴了。长鹰看了看两人飞滚而去的方向,嗫嚅了下嘴巴,终究没有说话,只长叹一声,自个儿滚飞了。
采薇瞧见天空中突然平白无故地爆出了三个球,很是奇怪,看向风无涯,他才好些的脸上又尽是冷笑了,便猜到这空中怕是有人围观。
不觉脸红了。
风无涯将茶杯放了,说了一个字:“走!”
采薇自是不敢问去哪,连忙跟上,就是在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落虹也连忙从假山后飞身出来跟上。故意落在风无涯后面些,并排着采薇,又送了个大拇指给她。
她以前觉得自己已经够主动的了,今日见识了采薇的操作,深感自己做得确实还不够!如今风无涯和采薇看着似乎也并不是她最初以为的关系,那她也还是有机会的!
落虹心情大好,自是不吝惜地夸赞了会采薇。
待落地时,风无涯让落虹在外面候着,只带了采薇进去。采薇看着眼面前十分熟悉,印象深刻的庄园,实在是摸不着头脑,风无涯这又是唱哪出?
原以为他此时当十分生气,绝没好话,不料,他开口竟问:“想听故事吗?”
这画风转得比采薇的脑子运转速度还快,但只要不是看她“横贯天际”,什么都是好的。采薇自是连连答应,更是配合得显出欢呼雀跃的神色。
“从前,有名神女名晨曦,晨曦神女性子孤僻,喜欢独处,数万年也不一定踏出神殿半步。在仙神界,除了她的几位挚友,众仙神都以为她早已散落天际,泯灭于天道之中了。
晨曦女神善抚琴,为求佳木。曾于凤凰山求得一截古梧桐,又于锦绣神女处得了万年蚕丝,亲自冶炼材料,花了千年时间,制成了一把琴,明曰ˋ得仁ˊ。”
采薇听了,不觉艳羡,这把琴,其音色该多么的悦耳动神?若是有机会能够一睹……,不,她又做梦了。性子孤僻的晨曦女神能将琴给她看一眼,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风无涯见她连连叹息,惋惜不已。不觉笑了,继续道:“也不知怎的,有一日,晨曦女神凡心偶炽,竟要去人界游历。很巧不巧的,那时,魔主也在人界游玩,两人相逢,只第一眼魔主顿时就爱上了晨曦女神,不能自拔!”
“晨曦性子冷淡,不喜与人亲近,更别提陌生人了。可这魔主却是个属火的性格,偏还有几分韧性。数千年里,无论晨曦怎么避开他,怎么呵斥他,怎么辱骂他,甚至动手打伤他,他就如沾在身上的山刺一般,怎么也摔不掉。花空了心思,千方百计地要引起晨曦的注意和好感。”
“为一众十分无聊的仙神们提供了数千年的话题和热闹笑话,就在众仙神都以为这魔主只是痴心妄想时,却不料却传来二人要大婚的消息。”
“仙神一向骄傲,外族之间不许婚配,此事当时就闹到了主神那里去了。谁知,晨曦看着性子冷淡,却也是个狠绝的人,竟直接放弃神格,自断神根,只为了要与魔主成婚……”
说到这里,风无涯也有些伤感了。声调越来越低,然后便听不见了。
采薇等了许久,见他仍未有说的打算,却又实在很想知道后来,便不怕死地凑上前问道:“后来呢?”
风无涯瞥了她一眼,咧嘴笑道:“后来啊?后来他们就在魔界过着幸福的生活了!”
“你骗人!既不被祝福,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平平安安地幸福下去!”采薇想也没想地否决道,心中还埋怨风无涯哄骗小朋友。却瞧见风无涯脸色顿沉,眼波如刀,顿时矮了半截,自动离他远点。
风无涯没有再继续向前了,而是挥手结印,随着他道力的张开,地开始摇动起来了,继而自动断开,断面竟然达数百米,吓得采薇忙乘着断面还不是很宽的时候跳到了他的身边,扯着他的衣襟,躲在他身后。
断面越来越大,地面的草木、房子、湖水假山……纷纷被吞噬,天地间漫起一层褐色的泥尘。采薇站立不住,早已跌坐在地上,若不是紧紧拽着风无涯的衣摆,她怕是早被这动荡中的狂风给掀走了。
但她现在很痛苦,一边要拽紧风无涯的衣襟,一边还要使出道力抵抗灰尘泥石的攻击,还得时刻观察着风无涯的衣服会不会经受不住,咔嚓断了,那她就惨了。
而事实证明,他的衣服质量很好,十分的好,哪怕被她那般扯曳拽抓也不曾破裂分毫。
正在采薇专注于风无涯的衣服是什么用料时,却见底下突然冒出万丈光芒,直接闪得她眼睛一片发黑,待眼睛终于从强光中恢复过来时,刚才还动荡翻滚的天地竟已完全安静了下来。
风无涯手上倒多了把琴。
采薇好奇,凑过去瞧了瞧,见琴身漆黑,琴弦漆黑,造型也未有丝毫特别,不过是最普通的款式。这卖相,可谓惨不忍睹,若是放在市面上,怕不仅没人买,店家敢将这样的琴架上去,只怕店子和招牌也得被砸了。
“别告诉我,这就是得仁?”采薇不相信。
风无涯不言,收了琴便准备离开。舒窈却从天而降,落在了他前面,脸色惨白,全身瑟瑟发抖,质问道:“风君,你这是做什么?”
“你我此前有约,你若不能与我人界结盟,我便取你一宝物,魔主可是忘了?”见舒窈脸色铁青,便又补充道,“至于不小心掀翻了你这园子,我可以赔偿,待会便叫人为你整饬,一定恢复原貌,魔主大可放心。”
舒窈此时可谓有苦说不出,此时才明白风无涯哪里有那么好糊弄,从一开始他就是在打这把琴的主意,可是任何东西她都可以舍弃,这把琴怎么可以!只得舔着脸强笑道:“风君怎的这般急切?其实我魔界之宝还有许多,不然风君再挑挑?”
“不用!”
舒窈气绝,一招不成,只得换另一招,徐步向前,伸手曳着风无涯的衣袖垂眸落泪泣道:“风君,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还请风君看在我母亲的面上,不要把它取走,可好?”
继而,又走近一步,低声道:“我魔界所有东西,包括我,都随风君,好吗?”
风无涯抬了抬手,将衣袖收回。笑得十分和煦,舒窈以为他动心了,却听他说道:“不用,这琴很好。”
“你——”舒窈彻底怒了,再顾不得什么,红绸一出,便朝风无涯袭去。风无涯没有动手,道力却自动结界将红绸挡在外面,更是冷声斥责舒窈道:“魔主这是打算出尔反尔,准备动手解决?可真的想清楚了?”
舒窈咬牙含泪,却只能将所有的愤怒和不满吞下,收手不前。风无涯自是带着采薇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