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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三章

七月多的时候,工程结束。王儒来帐篷接李宝宝的时候,李宝宝头发没梳,胡子没刮,一身衣服脏得发光,见了王儒,懒洋洋地点了下头,也不说话。王儒说:“李五碗,你怎么弄得跟达尔文似的,你不是说君子重仪表吗?”

王儒在沙漠中捡了一捧小石子,每个都有小拇指头大小,光滑圆润,五光十色。王儒说,等回了包头,找个能工巧匠用银线将石头串成手镯,将来有一天见了石星,送给她当礼物。

到了包头,只见到二哥,没见到小喜。李宝宝问:“和尚呢?”二哥说:“在医院躺着呢。”李宝宝说:“怎么了,吃素吃出病了?”二哥说:“快别提吃素了,这花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一个中年妇女,前几天,两个人正在床上办事,让人家老公撞个正着,打了个半死,送医院了。”李宝宝一脸惊讶:“什么?”

李宝宝买了一箱牛奶和两只烧鸡,去医院看望小喜。小喜见到李宝宝和王儒,显得很不好意思。王儒笑问:“和尚,佛法好还是女人好?”小喜不说话。王儒又说:“仓央嘉措说,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你倒好,佛法也读了,女人也搞了,可比仓央嘉措强多了。”

小喜的伤主要在头部,头上缠着绷带,鼻子也破了,脸上全是踩出来的脚印,深入肉里,鞋底的花纹清晰可见,又青又紫。李宝宝说:“怎么被人揍成这个样子,你就不知道还手?”二哥在一旁说:“他哪敢还手,睡了别人的老婆,他理亏着呢。”李宝宝说:“睡别人的老婆又不犯法,把人打成这样可就犯法了,报警没有?”二哥说:“咱们这儿不兴这一套,睡了别人的老婆还敢报警?没打死他就算不错了。”王儒说:“什么叫睡了别人的老婆?明明是那老女人睡了咱和尚嘛,和尚你也真是,听二哥说那女人都五十多了,你也太不心疼自个儿了,等你伤好出院,揣上几百块钱,跟李宝宝去一趟太平寺,见识见识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李宝宝说:“别他妈胡扯了,开口闭口太平寺,好像你去过似的。把烧鸡拿出来,给喜哥补补身子。”王儒拿出烧鸡来,怎料小喜依然不吃,李宝宝说:“女人都睡了,还跟我装?”小喜说:“不是装,等我出院了,我就正式出家。”“真的假的?”“骗你干什么?”李宝宝说:“我才不信呢,王儒,给我喂他。”王儒撕下一只鸡腿,硬往小喜嘴里塞,小喜接过来,咬了两口,说:“就算是吃肉,我也要出家。”李宝宝倒真的愣住了。

二哥的小院里郁郁葱葱,除了西红柿和黄瓜,二哥还种了圆白菜、萝卜、豆角和毛豆,豆角正在开花,引得一群蜜蜂嗡嗡地飞。包头的夏天日照充足,早上五点天就亮,晚上八点多才黑,只要不缺水,蔬菜就疯了一样长,一天一个样。小狗欢欢见了李宝宝很是亲热,在他脚边跳来窜去。

二哥拍了黄瓜,拌了西红柿,煮了毛豆,炖了羊肉,王儒吃一口羊肉,就一口萝卜,羊肉软烂,萝卜脆甜,王儒满足地闭上眼呻吟。李宝宝说:“怎么吃个饭还弄出叫床的动静?”王儒说:“可别吹了,你听过叫床?”李宝宝懒得跟他斗嘴,问二哥:“这半年多你哥有没有再找你麻烦?”二哥说:“他倒没有,我爸来过几次,还是为了院子的事,我都没答应。”顿了一顿,又说:“我让他们搬过来和我住,劝了几次,他们还是不肯。”李宝宝说:“他们还住在那个小出租房吗?”二哥神情苦闷:“是。”李宝宝换了个话题:“桥头上营生多吗?”二哥说:“今年比不得往年,物流公司也没生意做,大家都在晒肚子。”李宝宝问:“什么原因?”二哥喝了一口酒:“我也不清楚,听人说是怪美国的金融危机。”王儒抬起头:“什么?美国的金融危机都影响到桥头了吗,桥头这是跟世界接轨了?”二哥问:“你们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李宝宝说:“没什么打算,先站几天桥头吧,慢慢找活。”

过了几天,小喜病愈出院,一出院就宣布正式出家,谁也劝不住。王儒陪着他胡闹,在二哥的院子里替小喜剃度。王儒从未给人理过发,竟敢拎着刀子在小喜头上乱刮,说什么剃头跟刮胡子是一个道理,小事一桩。小喜也敢让王儒在他头上动刀子,刮完后一瞧,小喜的脑袋像被狗啃了一样,青一块白一块。王儒摸着小喜的脑袋,说:“喜哥,佛门一入深似海,从此兄弟是路人。”小喜双手合十:“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耳眼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名尽......”

站了一段时间的桥头,挣的钱还没有花出去的多,王儒出主意,说:“我看包头这边早市上人挺多的,咱俩去早市上摆摊儿怎么样?”李宝宝问:“卖什么?”王儒说:“服装怎么样?你看,人就是什么也不干,也得穿衣服,不能光着出来对不对?”李宝宝说:“你就是不卖衣服,别人也不可能光着出来。”王儒说:“你怎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摆摊儿的人那么多,哪一个饿死了?”李宝宝说:“那就试试。”

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从服装批发城进了一堆衣服,大人小孩的都有,白天去早市上卖,晚上去夜市上吆喝,两个人又开始了摆地摊的生涯。钱虽挣的不多,日子倒过得清闲自在,一天三顿饭,早上烧麦,中午雷打不动的大同刀削面,晚上羊杂碎就蒸饼。烧麦又叫“烧卖”或“稍美”,有些店里还写做“稍梅”或“烧梅”,是包头最负盛名的早点,二两烧麦一壶茶,是最常见的吃法,二两烧麦二两白酒,是最经典的吃法,包头人管这个叫“硬早点”。有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在早餐店里要上二两烧麦二两酒,能从早上六点钟吃到中午十二点。刚来包头的时候,李宝宝和王儒去吃烧麦,店主问要多少,李宝宝从来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小心翼翼地说:“先每人来一斤尝尝。”店主一愣,笑道:“第一次吃吧?先给你上二两,不够再说。”二两热气腾腾的烧麦端上来,满满一盘,下头像小包子,上头像盛开的莲花,李宝宝咋舌:“这是二两?王兄,包头的两是不是跟咱们常用的两不一样?”烧麦太过美味,以至于李宝宝那次一顿吃了半斤,吃完后一整天都没有再吃饭。后来,李宝宝走遍大江南北,吃过无数的烧麦或稍美或烧梅,仍然认为,包头的羊肉烧麦称得上天下第一。

除了卖服装,王儒还从小商品批发市场进了上百个玻璃工艺品,每个有巴掌大小,多是十二生肖造型,也有狮子和蟾蜍造型的,底座下有个小开关,装着电池和彩灯,拧开后整个工艺品流光溢彩,煞是好看。这东西每个批发价十五元,顾客来问价,王儒看人报价,有时说三十四十,有时说五十八十,王儒满嘴瞎话,跟顾客说这东西不是玻璃的,而是淤泥河的白水晶,顾客要是不信,王儒就赌咒发誓。为了能将东西卖出去,王儒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最后竟然给他想出了一招奇技——激将法。激将法的目标,是那些衣着干净整齐的退休老头,退休前都有正式工作,有些还有一官半职。这类人到了摊位前,王儒连招呼也不打,翘着腿躺在椅子上,对方问价格,王儒假装没听到,对方问第二次,王儒则仰着头斜瞥一眼,假装不耐烦:“问什么问?问了你也买不起。”听了这话,十个顾客中有九个气得拔腿就走,偏有一两个特别犟的,跟王儒卯上了:“说个数,看能不能吓死我。”王儒鼻孔朝天:“两百!”对方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冲王儒扔过去,随手捡一样东西,临走狠狠往地上吐一口唾沫:“狗眼看人低!”王儒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对方看到王儒的表情,心里很是受用,王儒得了钱财,心里美滋滋,两者皆大欢喜。

这招虽然管用,但很危险,挨骂是常事,有时还会有挨打的风险。有一回碰到一个脾气暴躁的,王儒故伎重演,老头站在摊位前骂了十几分钟,引得一帮人围观,王儒还了几句嘴,老头立即掏出电话叫人,说要扒了王儒的皮,众目睽睽之下,李宝宝和王儒收拾东西落荒而逃。

几次之后,李宝宝说:“王兄,这个方法还是别用了,咱就算挣不到钱,也不受这种骂,你说家里人要知道咱们天天被人骂,指不定有多心疼呢。”王儒说:“他们哪里会知道,回家时穿整齐点就行了。”出门在外的人都有这个习惯,平时就算吃糠咽菜,过年回家时一定要穿得整整齐齐,免得做父母的看到后心酸。李宝宝说:“我真后悔当初没好好读书。”王儒说:“这才几年你就开始后悔了?”李宝宝说:“四年了,读大学的话现在已经毕业了,这四年咱们都干了什么?”王儒说:“别悲观了,打起精神来,更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八月份的一天,李宝宝和王儒收摊儿回来,小喜坐在院子里啃黄瓜,李宝宝有些意外:“喜哥,你怎么回来了,庙里放假了?”谁也没料到,半个多月来,小喜走遍了包头市附近大大小小的寺庙,居然没一个肯收留他,究其原因,大概是庙里和尚太多,多一个人就得多分一份香火钱,其他和尚才不肯干这赔本的事呢。李宝宝说:“这事闹的,我还等你得道成佛后沾你的光呢。”王儒开玩笑:“喜哥,你干脆自己盖座庙,自己当方丈好了。”小喜竟然当了真:“去哪里盖?我也没那么多钱啊。”王儒说:“那你就好好挣钱,等以后有了钱,你就照我说的做。”

小喜和尚没当成,神经兮兮地,又说准备去云游四方。过了几日,买回一顶帐篷,还有水壶、床垫、睡袋等一应物品,考虑到冬天寒冷,他还给自己准备了一双大头皮棉鞋和一件黄色军大衣。大家看他好像是要来真的,赶紧给拦了下来,二哥将小喜买来准备云游的所有物品一概没收,锁了起来。李宝宝和王儒给小喜开批斗会,帮他改正错误,端正思想,王儒满嘴胡扯,对小喜说:“你没老婆,此乃天意,非人为也,佛家讲究因果,前世的因注定今生的果,今生的因注定来生的果,你上辈子肯定是造了什么孽,才搞的今生没老婆,所以这辈子一定要多行好事,争取下辈子弄个老婆玩玩。”李宝宝说:“王儒,你胡咧咧什么,说点有用的。”王儒喝了一口茶:“佛法无非哲理,修道无非修心,善心即是佛心,怜悯心即是菩萨心。菩萨从来不在庙里,而在市井红尘中,知众生疾苦方生怜悯,尝世间冷暖才有慈悲,依我看,你根本不用去当和尚,更不用去云游,桥头便是你最好的修行场所。”

王儒说得口干舌燥,小喜不为所动。李宝宝说:“你一走了之,你爸怎么办?他要有个头疼脑热的,谁来照顾他?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你就算想走,也得等你爸百年之后,到那时保证没人拦你。你连个孝字都做不到,学佛法有什么用?”听了这话,小喜决定不走了,过了两天,找了家炼铁厂上班去了。桥头是没法再站了,小喜的桃色新闻在桥头上传得尽人皆知,小喜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高僧形象,一夕之间毁的干干净净。

服装销量不好,王儒出主意说民以食为天,改卖吃的东西可能会好一点,理由还是那一句:“人就是什么都不干,也得吃饭对不对?”李宝宝问:“卖什么?”王儒说:“熟食怎么样?”两个人在副食品批发店挑来捡去,选中一款真空包装的烧鸡,批发价八块钱,零售十五块。包装袋倒是又大又漂亮,上面画着一只红彤彤的烧鸡趴在盘子中,打开来,里面只有拳头大小一块碎肉,味道倒还可以。

不同于摆摊卖服装,这种熟食在早市上没市场,两个人拉了一车,整日走街串巷叫卖。这天,俩人开着三轮车来到九原区附近的一座公园里,由于是下午,公园里人很多,遛狗的、散步的、带孩子的、卖玩具的、卖冰棍雪糕的,还有玩游戏的孩子,练字的大叔大爷,很是热闹。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一群练太极剑的老头,身穿宽松飘逸的白色褂子,手提木剑,一招一式像模像样,颇有武侠小说中仙风道骨的侠客风采。另一处是跳广场舞的,一群大妈跟着音乐的节奏左摇右摆。李宝宝看着大妈们臃肿的身材和别扭的舞姿,想象她们也曾有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时代,就忍不住跟王儒感叹:“人世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一个青春少女变成中年大妈,岁月岂止无情,简直绝情。”王儒说:“也不必伤感,时间让人变老,也给人礼物,大妈们到了这个岁数,家里一定有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儿。”李宝宝想了想,说:“倒也对。”

打开三轮车车厢,将一袋袋鸡码放整齐,王儒扯开嗓子吆喝自己编的顺口溜:“说了个鸡,道了个鸡,纣王抱着苏妲己,摘星楼上摆宴席,宴席上面全是鸡,什么鸡?熏鸡烤鸡手扒鸡,炸鸡烧鸡叫花鸡,盐焗鸡,荷叶鸡,还有一只坛子鸡......”大家听王儒吆喝得有趣,纷纷围上来,“小后生,你这鸡怎么卖?”“一只十五块,好吃又便宜,来来来,卖鸡喽,纣王抱着苏妲己,苏妲己,爱吃鸡......”

王儒拿鸡,李宝宝收钱,一个多小时卖掉三四十袋,王儒乐得满脸发光:“今儿个运气不错,要是天天像这样就好了。”李宝宝也挺高兴:“王兄,一会儿吃啥晚饭?”“你说吃啥就吃啥。”李宝宝说:“你吃过烤全羊没?”王儒说:“我见都没见过。”李宝宝说:“我也没吃过,咱俩这趟内蒙算白来了。刚才我瞅见公园东面有一家卖烤全羊的,要不一会儿豁出去尝一把?”王儒说:“吃什么烤全羊,你不想娶老婆了?”“这跟娶老婆有什么关系?”“没钱拿什么娶老婆?钱都让你花在烤全羊身上了。”

俩人正说着话,一位练太极剑的老头走了过来,王儒连忙招呼:“大爷,要只鸡吗?”“多少钱?”“十五块,大爷,来一只?”老头问:“有头有爪吗?”王儒撒谎:“有啊,没头没爪的能叫鸡吗?”老头买了一只,当场拆开来看,里面只有一块碎鸡肉,哪里有什么头和爪。老头问:“头和爪呢?”王儒说:“十五块一只的鸡,您还想要头和爪?烧鸡店里倒是有全乎的,可人家卖四五十,我这个只卖您十五,一分钱一分货,天公地道。”老头生气了:“你这不是骗人吗?有头有爪的话可是你说的,退钱!”王儒自知理亏,陪着笑脸:“大爷,虽然没头没爪,味道可是不赖,您尝尝,十五块钱花得值。”老头不肯:“少废话,退钱!”王儒说:“你都拆开了,怎么退?你要没拆的话我就给你退了。”老头说:“我要不拆开,怎么知道有没有头和爪?”王儒舍不得到手的十五块钱,双手环胸:“不管你怎么说,这只鸡是退不了了。”老头怒道:“你这个行为,跟抢钱有什么两样?”王儒不想纠缠,将车厢关上:“老李,咱俩走。”

老头见王儒要走,急了,突然扬起手里的鸡大叫:“抢钱啦抢钱啦,快来人,有人抢钱了!”王儒跳下车:“老东西,你他妈胡说什么?”这一声老东西彻底激怒了老头,老头扔掉手里的鸡,抡起木剑,一剑砍在王儒身上,王儒大怒,上前一步,一拳捶在老头肚子上,老头惨叫一声,弯腰缩成一团,王儒犹不解气,接着飞起一脚,将老头踹出两米远,老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昏死过去。

事发突然,李宝宝来不及阻拦,大家反应过来,一群练太极剑的老头立刻围住王儒,有人说:“抢了钱还敢打人,太无法无天了,快报警。”王儒直着脖子骂:“放你妈的屁!”李宝宝连忙跑去看老头的伤势,老头瘫在地上昏迷不醒,嘴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当一帮医护人员将老头抬上担架的时候,李宝宝才意识到事情麻烦了,王儒这个祸闯大了。警车随后到来,下来三个民警,不由王儒分说,将他押上警车,李宝宝连忙跑过去:“我跟他是一起的。”

到了辖区派出所,民警给二人各做了一份笔录,问了事发经过。做完笔录,签了字,摁了手印,民警对李宝宝说:“你可以走了。”李宝宝问:“那他呢?”民警说:“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伤者还在抢救,医院那边还没传来消息,你觉得他能走?”“那怎么办?”“回去等着。”

第二天,李宝宝又去了派出所。推开门,两个值班民警在喝茶聊天,王儒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左手拿着一根烟,右手戴着手铐,手铐的另一端连在暖气管的水管上。王儒面无表情,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李宝宝说:“警察叔叔,怎么还不放人?”民警说:“放人?他是走不了了。”李宝宝说:“不就踢了一脚吗,有那么严重吗?”民警说:“嫌疑人一脚踢断了被害人三根肋骨,已经涉嫌了故意伤害罪,如果你是被害人家属,你觉得应不应该放人?还有,被害人从医院里醒来,坚称嫌疑人抢了他的钱,嫌疑人还涉嫌抢劫罪,于情于法,应该放人吗?”李宝宝激动起来:“真是胡说八道,是那老王八蛋先动的手,这世上还究竟有没有公道二字?”民警说:“你别激动,案件还在调查,你说了不算,被害人说了也不算,等我们调查完之后,将案子交给检察院,检察院还要调查,如果觉得罪名成立,会公诉至法院,到最后法官说了算,我们只调查,不定罪。”李宝宝哑口无言。

民警批评道:“你们这帮小后生,一点不知轻重,老大爷那么大岁数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让你赔一条命,也得判你个无期徒刑,为这点小事,你觉得划不划算?”李宝宝后脊背一阵发凉,幸亏老头抢救回来了,如果死了,那么王儒这辈子就算完了,就为了一只没头没爪的鸡,十五块钱,李宝宝又悔又恨。民警说:“刑事拘留书已经下来了,今晚就得送到看守所。”李宝宝问:“那像这种情况,一般得判几年?”民警说:“如果罪名成立,故意伤害罪,情节轻微的,三年以下,情节严重的,三年以上。不过,量刑是很微妙的,用手打人和用刀砍人,量刑就不一样,打一下和打两下,量刑也不一样,打在头部或别的部位,量刑也不一样,最主要的,还要看嫌疑人的主观动机和当时的情况,另外,嫌疑人的认罪态度和对被害人的经济赔偿,也对量刑起到作用。”李宝宝说:“那我们赔钱,给他看病,给他道歉,能不能别判刑?”民警气笑了:“幼稚,法盲!这是刑事案件,既不能私下和解,也不能赔钱了事,赔偿只能一定程度上减轻量刑标准,不能取消罪名。”李宝宝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坐了一会儿,民警说:“你回去等消息吧。”李宝宝塞给王儒半盒烟,说:“进去以后老实点,里面可没有善茬。”王儒低着头,一声不吭。李宝宝说:“过两天我去看守所看你。”王儒点点头。

过了两天,李宝宝和二哥买了些吃的和用的,去看守所看王儒。到了接待室,跟工作人员说了情况,工作人员查了档案,说不能见。李宝宝问:“为什么?”工作人员说:“没有判下来的,一律不准见,防止通风报信串口供。”“他的案子就他一个人,跟谁串口供?”“那也不行,这是规定。”李宝宝问:“那什么时候能判下来?”工作人员说:“这就要看案子了,有的快有的慢,拖上两三年的也很常见。”李宝宝大概说了说王儒的情况,工作人员说:“这是小案子,案情也简单,三两月准能判下来,回家等着吧,有什么消息去办案单位问,他们清楚。”李宝宝只得和二哥提着东西回来。

陈小雅打来电话,语气伤感:“李宝宝,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对吗?”李宝宝只好跟她说了王儒的事,陈小雅埋怨说:“你当时怎么不拉住他?”李宝宝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陈小雅唏嘘了半天,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李宝宝说:“等王儒判下来我就回来,顶多两三个月。”

李宝宝依旧每天开着三轮车去卖鸡,每到一个地方,就扯开嗓子,吆喝起王儒编的那首顺口溜:说了个鸡,道了个鸡,纣王抱着苏妲己,摘星楼上摆宴席,宴席上面全是鸡,什么鸡?熏鸡烤鸡手扒鸡,炸鸡烧鸡叫花鸡,荷叶鸡,盐焗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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