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启十三年冬,启国与邻国西凉矛盾交锋不断。
元家自启国开国以来,始终守在与西凉的交界处,以一家之力震慑西凉百余年。到元霆这一代,西凉虽时时骚扰边境,但总归没有大规模战争,即便如此,元霆也不愿让手下士兵懒散度日,反而勤加磨练,只怕敌军来犯。
只是近两年西凉频频来犯,甚至此次驻军也前压十余里,扰的民不聊生,元霆便派唯一的女儿元熙应战。所谓将门虎女,便是如此。元熙三岁跟随父母兄长到西业关驻守,十岁上战场,七年攒得战功无数,是启国最年轻的女将军。
西凉又一次来犯时,元熙刚过十七岁生辰,闻言便要亲自上战场,初时元霆不同意,只想派手下副将应战,但元熙据理力争,道此次西凉驻军前压,只怕有阴谋,想着亲自去查探一番才可放心。元霆无可奈何,又派了自家儿子元旸和副将张朔一同去。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刀光剑影元熙已看得无数遍,数十年的亲身经历让她对待每一场战斗都十分严肃,排兵布阵也不在话下,只是有些无奈兄长对她保护得有些密不透风。
“元旸,这次任务你作为我的副将,只需听从命令即可。”自记事起,元熙从不叫元旸兄长,元旸初时还会敲打敲打,到后来竟也习惯了。
“嘿,你这臭丫头,哥哥这是在保护唯一的妹妹,和听从命令无关。”元旸随手赏了元熙一个爆栗。
元熙瞪了元旸一眼,也没争辩,她知道哥哥向来如此。
战争开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副将张朔一边应付敌人,一边逐渐向元熙靠近。
因为敌人瞄准了包围几个将军,元旸渐渐和元熙分开。
张朔趁机杀到元熙面前,说道:“将军不必多虑,我们应对西凉已得心应手。”
“嗯。”元熙专注于战斗,应得漫不经心。
“将军,小心身后!”张朔执剑挡掉了射向元熙的箭矢。
逐渐缩小的包围圈和在马上目标太大的劣势,张朔提议下马战斗。
元熙瞥了张朔一眼,心道平常怎么不见这人如此多话,但也没心思想很多,只是觉得奇怪。不过这人看着也还行,就同意了他的提议,并将后背交出去了。她又怎么能想到深受父亲信任的副将,有朝一日会对她出手。
张朔在元熙身后,扛着后方的敌人,目光扫到元熙的动作,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
没有了后顾之忧,元熙应付着前方的敌人逐渐游刃有余,眼看着敌人就要溃败而逃,却不想巨大的疼痛袭来。
她看着已穿过前胸的剑,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面前的最后两个西凉士兵杀了,转过身去。
元旸见战斗即将结束,就要朝元熙策马而去,但看见一幕,让他惊恐失色,险些掉下马去。
“熙儿!”元旸策马冲到元熙面前,跳下马就要将张朔斩杀。
“别,带他回去审问。”元熙苍白着脸,制止了元旸的行为。
元旸还是砍了张朔的两条胳膊,将他扔给身后将士。
“哈哈哈哈哈哈想我自五岁起便潜伏在你们启国,如今杀了一个最年轻的将军,值了啊值了!”张朔状似癫狂,任由元家军将他带走。
元旸抱起妹妹,飞身上马回了西业关。路上元熙陷入昏迷,元旸飞奔疾驰,生怕妹妹有个万一,心里更把张朔砍了千万遍。
西业关。
元霆和夫人姜凝早就在城楼上等候儿女归来,但见儿子抱着胸前中剑的女儿,大惊之下,险些没稳住身形。
城里将士也看到如此情况,一时间人心惶惶。
“旸儿,快,快带熙儿去卧房。老元,派人去请大夫。”姜凝指挥着慌乱的儿子和手足无措的丈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哎,好。”元霆冲出去喊大夫,元旸将妹妹抱到她的闺房。
随后姜凝赶到,把呆愣的儿子赶了出去,自己给女儿拔剑包扎伤口换衣服,做了些简单处理,等大夫做更加详细的治疗。只是微微发抖的手也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大夫到了后,迅速把脉,并询问伤口如何,姜凝一一回答。
半晌,见大夫依然眉头紧蹙,姜凝问道:“我儿性命可无忧?”
“暂且无忧,只是伤及肺腑,且多年战斗,大小伤势加起来,怕是……”
“怕是什么,你说啊!”在外焦急等候的元霆元旸父子忍不住冲进来。
“怕是只有五年可活了。”大夫叹了一口气。元旸和元熙兄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深知二人的身体状况,无论如何也想挽回一条生命,只是能力不足,束手无策。
听闻噩耗,姜凝突的眼前发黑,元霆及时扶住了夫人,眉宇间一片悲痛之色。
“还有五年时间的,我们可以找到更好的大夫的。”元旸喃喃自语。
“大夫,我们不晓得这行,你知道有哪位大夫可以救救我妹妹吗?”元旸焦急地跑到大夫面前,神情恳切。
“这……老夫倒是想起一位先生,只是多年未见,不知他是否还在人世,或是已经离开京都,在外云游。”
“大夫莫急,你告知姓名,我们派人去寻。”元霆说道。
京城凌王府。
“你的意思是,元熙重伤,元霆在派人寻莫老头?”折扇后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是,主子,听说元小将军只有五年性命了。”邱良不卑不吭地说。
“啧,可惜了,也不知是美是丑。”
邱良暗中腹诽,人家是最年轻的将军,立战功无数,死了对启国百害无一利,主子果然一如既往地只看脸。
“那便把消息散出去,说莫隐在京都凌王府。”盛卿云收起折扇,也不知想到什么,勾唇一笑。
邱良只觉笑得渗人,默默给元熙道了句抱歉,随即领命而去。
五年时间,那就来陪本王爷玩吧。盛卿云临窗而立,看向园中开得正盛的一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