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失守,这次战败之后,桓家军主力尽失,残存的几个主要人物此后天南地北,生死茫茫。
老将冯该,率军为桓振断后,被刘毅冲杀,战败失散,往回江陵时,方知江陵失陷,于是率残兵不过十几人在石城(今湖北钟祥)被刘怀肃(刘裕兄长)逮捕,誓死不降,于是被刘怀肃就地处决。
桓玄的老臣卞范之,在江陵被攻陷时,独自登上城楼,向建康方向远远眺望,也许他对现实感到绝望,桓败刘胜乃天命所归,已经不愿意再逃,当即对城下刘毅说:“希望将军善待城中百姓,勿让生灵涂炭。”说罢欲跳楼自尽,结果还是被手下拦住。
刘毅大军开到城内,对百姓秋毫无犯,晋军将卞范之押解到刘毅跟前,刘毅亲自前去松绑:“卞大人是忠义之人,桓氏已灭,何不归降朝廷,继续为朝廷效力?”
卞范之:“先帝对我有知遇之恩,读书人皆有死节,我岂能做出背主求荣之事?如今虽桓氏已亡,某愿随先帝而去,望将军成全。”刘毅见他抱着必死的心理,于是命士兵将其斩首,随后又下令厚葬卞范之。
苻宏,曾是前秦太子,带着少数残兵在各地流蹿,五个月后被刘毅、刘道规等消灭。
桓谦与桓怡、桓蔚、何澹之及温楷等人因而北上投奔后秦姚兴政权。
未逃走的桓家族人基本上被杀光,只有桓胤一人因是桓冲的长孙,桓冲当时是和晋安帝感情比较好的(忠于晋安帝),所以朝廷对桓胤特别加恩赦免,同样,他也是在桓玄败死后,唯一逃过东晋政权对桓氏一族清洗的桓氏族人之一,不过好景不长,两年后,桓胤无意中得罪了刘牢之的外甥何无忌,被卷入子虚乌有的谋反案,遂被杀,关于桓胤后面也不再叙述了。
不服输的桓振,在我一句话的鼓励下,终于放下了自杀的念头,他认为希望还在,仍然值得一试。
是啊,做任何事,活着才有机会去争取,一死了之,怎会甘心?
桓振于是打算带着我那一帮十来个人和剩余三四百名左右的亲信,辗转在这片楚地......只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往何处去,居无定所,颠沛流离。而要想反击,光靠这几百人是不行的,得稳中求进!
桓振将随身携带值钱的财物拿出,对我们说:“我生平很少敛财,一直南征北战,驰骋疆野,如今只有这些家当,众兄弟如果有想走的就拿着这些钱财分了吧!”
又回过头来,对着我和那帮兄弟说:“接下来的日子可谓危险重重,生死难料,先生与这些兄弟本不是我桓军部下,此时我也将放你们离去,各自离开。”
我们一行人也没有立即想要逃走离开他,虽然说本来就不是一个阵营甚至是势如水火,而且我们也是打算伺机逃脱的,按照电视剧上面的剧情,甚至会拿着他的首级回去请功,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愿意那样做。
不知道是心理上在作祟,不愿意当贪图荣华富贵的小人,还是已经从内心开始钦佩这位孤胆英雄了。
他们都沉默不语,我把桓振的财物都收起来,又交到他手里:“将军可凭借这些招兵买马,再取江陵。”
桓振看着我,这是也许是感激吧,感激我对他这番处境的精神鼓舞,并没有在一个人危难的时候离开。他命将士们稍作休息,然后计划四处搜寻散卒,壮大队伍,随后把我拉到一边,拿出了一卷麻布,递给我。
“将军这是何物?”我疑惑的问道。
桓振:“先生可自行打开。”
我展开那张布,还没看内容,只瞄了一眼,看见落款处是桓谦,想必是桓谦写给桓振的密信。
信中说道:“将军需时刻提防身边之人(说的是我吧),此人其貌不扬却有遇见未来之能,虽又不见其智慧所在,行为乖张异于世人,但将军不得不防,谦几次欲除之而后快,却又因仇恨不知所起而不忍心,将军切记,此人万万不能留于他人用,再者他原为刘裕部下,一行人皆带任务而来,若将军危急时,尽可先杀此人,以防不测!-桓谦”
我看完拿着密信,不知桓振怎么想,也许他早就看过了信中内容,只是没有表于形色,于是我便问:“将军怎么看?”
桓振深深叹了一口气:“桓氏如此,非人为之过,实则天意。且先生虽为刘裕部下,但并没有见有杀心,事已至此怨不得任何人,何况先生在危难关头并没有离我而去,当然我也不会听桓谦的劝说,杀了先生,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望先生告知。”
我:“将军尽管直言。”
桓振:“为何会有遇见未来之事的人?我只是天象尚可观察预测,人事如何可以预知?”
我轻微的笑了笑:“我怕我说出来的话,将军不会相信,因为我是从一千六百多年以后的世界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这段复杂的历史,包括桓氏政权,刘裕政权,我都知道八九不离十,后人已经将这十多年的事情都编写成书,我岂能不知?”
桓振来了兴趣:“那为何先生不肯告知接下来的事?”
我:“将军可知世间万物都离不开自然发展,命运的注定不是几句话就能改变,每个人的命运走向和每件事的发展结局,早就在起点就已经被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终点,擅自人为的去改变只能适得其反,违背天命的后果也许会十倍报复回来。”
桓振:“那先生来此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吗?又何时回去?”
我:“将军,这个问题从我来到这里的当天就想过了,只是事发突然,雷声大作那天我就被带到这里昏迷了三天,醒来后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想回去,却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去,来时只有这一块手表,和我一起从未来过来的。”
桓振:“手表为何物?”
我撸起袖子,把手表拿出来给他看,只是现在指针都是静止的状态,并告诉他如果指针转动的时候是怎么看时间的。
后来又聊起了其他事情,桓振居然问我是否家中有妻妾,我就说有个曾经救我性命的柳儿还在建康,其余没有。
桓振说道:“吾有一妹,年方十六,不知在江陵城内如何?倘若无恙,望今后托付于先生。”
我是真的不想告诉他,他们桓家已经是逃的逃,没逃的都被诛杀殆尽了,怕他经不住打击,我就故意问:“为何将军不亲自救她,并带她一起重新干一番事业?”
桓振也不多讲,只是频频摇头,大概的意思就是他每天都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说不定哪一天就战死了,不如早些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我把一千多年以后现代的故事讲给他听,反正他听的云里雾里,但是又很感兴趣,而他也把他们桓家的事情说与我听,给我上上历史课,想起几个月前桓家的风光不再,又是暗自神伤。
次日,大家收拾好便在附近到处搜寻掉队的士兵,接连几日便又有二三百人归队,人一下又多了起来。
我对桓振建议:现在人多眼杂,目标太大,而且附近随时可能遭遇晋军,不如将军队停留驻扎在山上,派人带领以防遇事慌乱,而我们只需要几十人伪装逃难的村名,不会惹人注意。
桓振立马同意了我的想法,我对桓振说:“张唯此人很靠得住,刘韬原本也是桓军部下,让他和刘韬二人负责留守山上,我们出山行动。”
桓振倒也不担心我此举是否是为了吞并,他还是相信了我,同意了我的想法。就这样,我和桓振带着十余人下人打探消息。
陆陆续续隔三岔五的回来都能带一些散兵,马匹,以及军械用具。不出半月,竟又有两千余众,再后来的一个多月里,我们凭借着打游击战,斩获颇多,逐渐桓振原本只有几百亲信的队伍,又发展到了五千多。
这时桓振和我都意识到了山上并非久留之地,应当神不知鬼不觉攻下城池作为根据,再后续谋得发展。
可是打哪比较有胜算,这又是一个难题,四周重要城池都已被晋军占领。
这时,前方探者来报:“新上任的荆州司马休之自驻扎南郡以来,整天沉迷酒色,南郡防备松懈......”
桓振一听,当即决定准备夜袭南郡,给司马休之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一鼓作气,趁势拿下江陵。
当天白天,桓振故意放出消息,说失踪的桓振在逃亡关中的路上被流寇追杀,生死不明,城内出现一片松懈景象,连守城的士兵都在饮酒作乐,消极怠工。
同时派出五百兵士混入城中,约定三更时分举火为号,城外的桓振则发起攻城战。
夜晚,桓振所率四千余人,人衔枚,马裹蹄,在城外五里处缓慢行军,看时间接近三更时分,便在南郡东门的西北处停住了脚步。
三更起,城楼上旗帜倒下,数十个火把升起,桓振一声冲杀,直奔城门而去,城内的接应顺势杀了看门的士兵,打开城门。
司马休之醉醺醺的在慌乱之中被下人拖着逃走,南郡竟然被桓振拿下来了。
之后桓振又趁热打铁,一鼓作气,以南郡的俘虏做诱饵来到江陵城下骗城,江陵守军不知真假,以为是友军,便大开城门。
桓振由此一举拿下江陵,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吗?不过我真佩服他的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