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桓振战败而亡,托付唯一的一个妹子给我,桓氏家族几乎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正当我以为可以重归晋军,可以返回建康见到柳儿时,刘毅竟让人绑了我。
刘毅得意洋洋的上座,我们一行人,包括刘裕派来的亲兵-马仲未,李荣,刘锫等人也一同被拿下。
马仲未不解:“刘将军为何如此?我等皆为北府老兵,屈伸无奈卧底于桓营伺机里应外合,如今为将军开城,为何绑了我们?”
刘毅:“大胆,死到临头还敢撒谎,你们几个早就投降了桓谦,以为我不知道?江陵城内我布有耳目众多,这点事岂能瞒得过我?”
“将军误会了,这只是韬晦之计,并非真......”马仲未解释道。
刘毅由不得他解释,打断他的话指着我:“方才我亲眼见到他给桓振送酒水,难道这也是韬晦之计?”马仲未一时语塞。
刘毅:“谅你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叛国通敌,就是反贼,来人,将这一干人等拖出去,军前斩首,以儆效尤。”
我:“等等,桓将军是一方豪杰,我等只是敬佩他的为人,再加上走投无路才投靠他,可期间也未曾给他任何帮助,如以死相拼,我们大可不必开城相迎。”
刘毅:“不开城你们守得住吗?我看你们分明是倒戈投降的墙头草,贪生怕死的小人罢了。”
我又不经意间说到了何无忌:“将军如不相信,可以召见何将军(何无忌),来江陵时,我曾见过何无忌,并告知他来此的目的,他可以证明我并非投降桓氏。”
这下惹恼了他,让他想起了溪口战败被刘裕责骂一事(前几章节有提到过,因何无忌轻敌冒进,晋军在溪口、树林中埋伏,被冯该、桓振大败,结果刘裕惩罚了作为总指挥的刘毅,而轻饶了何无忌,刘毅对此甚为不满,可能也暗自开始不服刘裕)
刘毅听到我又提到了溪口一事,大怒:“莫非,就是尔等背信弃义的小人,投靠了桓贼出谋划策,致使我军在溪口大败?今日正好连本带利一并将你们处决,不必多言,拉下去斩了!”
“遵命!”门外一伙人进来拉着我们就往里面走。
不应该啊,眼前的状态不应该会这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心里默念,应该会有“刀下留人”那一幕出现吧。
“将军且慢!”果然,刘毅身旁的刘怀肃说话了:“将军不可如此草率处决这帮人,应当交予刘将军(刘裕)发落,而且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就杀了他们,万一以后上面怪罪下来,谁来承担?”
到底刘毅还是有点忌惮刘裕的,听了刘怀肃的话立马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就下令将我们一干人等下狱,等刘裕来了再做处置。
说到底我们只是嫌疑投敌,只是我给他火上浇油罢了,再加上刘裕威望甚大,他不看刘怀肃面子也要看刘裕面子。
糟了,桓盈去了哪里?正当我被带出门口想起桓盈时,门外一个士兵带进来一个女子,好吧,桓盈从后屋被士兵抓了进来,刘毅一见到桓盈也惊呆了,被她的美貌所折服,还没等她发问,我就抢着说:“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被桓军俘虏后找到了她。”
刘毅:“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随后又猥琐的说道:“将她继续关在后院,严加看管,我会自行处置。”
我心里暗暗骂道:“真是禽兽!”可是我无能为力,桓盈会遇到什么样的结果,我也猜的八九不离十,自求多福吧。
一个时辰后,刘裕赶到了江陵,想必刘怀肃也会将此时告知,所以没等太久,刘裕便召见我们。问话时,又不能去胡编乱造,只好实话实说,将最后没有离开桓振的原因也如实交代。
马仲未也求情和刘裕解释:“画先生真不是有意投降,且最后伴随桓振,完全是不想背负恶名罢了,倘若将军认为我等该死,我等只求将军赐刀剑,自裁以表忠心。”
见刘裕不为所动,马仲未手被反绑,竟起身朝着柱子上面撞去,刘怀肃见状赶忙去拉着马仲未,也跟刘裕求情:“将军,马仲未自幼跟随北府军,从未见过有贪生怕死之时,今日又以死证明清白,可见真的冤枉了他们。”
刘裕:“免了免了,将他们松绑。”李荣、刘锫也都赶忙顿首叩头谢恩。
“桓氏如今完全被消灭,你们三人(马仲未、李荣、刘锫)各自回营,稍作收拾,不日返回建康。”刘裕安排好了他们之后又将我搀起,说道:“先生莫怪,只是事有蹊跷,且马、刘、理三人跟随我多年,我信得过他们,既然先生同他们一起,想必也是不会背反朝廷。”
我起身俯首感谢:“将军明见。”
刘裕见刘毅不在厅中,就问刘怀肃刘毅在何处。
刘怀肃:“将军有所不知,就在将军来之前的半炷香工夫,刘毅整理好大堂,便去后院寻得刚俘一女子,此时应该......”
“胡闹,战事刚定,他便只顾着儿女私情,今后岂能成大事,把他叫过来!”刘裕很明显生气了,我便说:“刘将军,那女子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苦劝无用,被刘毅强行虏去,恐遭不测,望将军准许我一同前去。”
随后我和另外一些士兵朝后院赶去,离得还有几十步远就听到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求救:“别过来!啊!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越走越急,最后跑了过去。门外有四名看守拦着我,我气急败坏拔出他的刀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给我闪开!”
他们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我走近,一脚踹开门,看见刘毅正压在桓盈身上撕扯她的衣服,桓盈满脸泪水,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眼睛通红,我跑过去也顾不得什么尊卑地位之分抄起拳头就朝刘毅脸上砸去,后面的士兵看见了吓坏了,赶忙把我拉开。
“来人!来人!赶紧把此狂贼拉出门外杀了。”刘毅捂着脸朝我身后的士兵喊道。可是他们也不听,只是拉开我,刘毅见状又补充一句:“我说的话你们听不见吗?”
身后的士兵说话了:“刘将军有请,将军收拾好便速去大厅。”刘毅也识趣,自知我是刘裕的人,便慌乱的穿好衣服走出门去,士兵紧随其后。
我过去安抚桓盈,她吓得缩在角落,不让我靠近,我忙安慰她:“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别碰我!走开!”她现在可能精神有点崩溃,几分钟前的无助和绝望体现的淋漓尽致,我也怕再出什么差错,在房间里找到一些尺寸大概小一些的衣服放在桌子上:“这里有新的衣服,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答应桓振保护好你,我就一定会做到。”随后也不多话,关好门就去了大厅。
刘毅见我也来了大厅,立马怒不可遏,抽刀便要杀我,刘裕只对他说:“刘毅你放肆!”
刘毅也有点被我一拳打的冲昏头脑,不顾刘裕的命令,依然朝我逼了过来,挥刀便砍,刘怀肃见状拔刀相助,抵挡了刘毅这一刀。
刘裕站起身来,朝着案台上猛的一拍:“大胆!还不住手!”随后外面冲进两队士兵,刘裕的兵和刘毅的兵,两拨人马均拔刀相向。
刘怀肃见状,立马缓和:“都是自家兄弟,怎么能把刀对着自己人?”一边劝刘毅把刀收起来。
刘毅也不好再过分,忍着怒火收起佩刀,刘怀肃招呼着两拨士兵冷静,并无大碍。
我便冷冷的说:“当初桓军残暴不仁,欺压百姓,两位将军打着除贼安邦的旗号平反桓玄作乱,如果桓氏刚被剿灭,朝廷的军队却做着和桓军相同的事,荼毒百姓,奸淫良家妇女,这和乱贼有什么区别,倘若百姓知道此事,他们会怎么想?”
随后我便问刘毅:“将军口口声声说桓军是反贼,试问,现在是谁在做反贼之事?”
刘毅答不出话,就此作罢。之后我请求刘裕,将桓盈带走,与我众兄弟在一块,保证生命安全,刘裕应允。
再去看时,桓盈已经穿好了男人的衣服,但是依然掩饰不了她的美貌。这时她精神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冷静了一些,我对她说:“万不可自称桓盈,先前与你说过,更名柳盈才会没有危险,你一定要切记。”
她这时才轻微的点了点头,之后我又说:“现在我将你带在身边,和我那些兄弟在一块,你放心,他们都是我的部下,而且和你兄长都有过交情,不会伤害你,单独一人我会照顾不到。”
她终于肯抬头看着我,放下了戒心,点头同意了。
而这边接下来的几日,刘裕也安排好了江陵及附近的布防,准备打道回建康,而值得让我高兴的事,我心心念念的柳儿一定想死我了,终于快见到她。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行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而那帮小兄弟看着桓盈整天闷闷不乐,也想方设法的去逗她,但是她太高冷了,怎么都不上套,向来话少的张唯,也就是那个最胖的连他都看不下去了,给她吃的给她喝的都不理人,她只吃自己身上带着的一些东西,张唯骑在马上和我抱怨:“等她东西吃完了,看她怎么办?千金大小姐太难伺候了。”
我笑了笑:“忍忍吧,全家都没了,还是个弱女子,多理解理解。”
张唯:“也就你好心,要是我早就受不了了。”
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我特地关照,把桓盈睡得地方弄的结实一点,他们挤在另外一个营帐里,怨声载道:“她一个人睡一个地方,我们十来个人睡一个地方,大哥你真偏心。”
“好好好,我把我位置让出来,我自己睡外面去。”我对他们说。
主要是外面凉快,况且也想在外面盯着桓盈,担心出问题,可是野外这蚊虫是真的多,我拍来拍去也拍不完,身上痒得很。
后半夜时分,实在是受不了了,也没法睡觉,就起身活动活动在周边走走,谁知就在桓盈营帐不远处歇息时,桓盈出来了,她递给我一个小瓶子说道:“这个可以止痒。”然后放下就回去了。
我倒出来抹了抹,果然和花露水差不多,止痒效果还不错,有股淡淡的香气。
第二天,张唯看见我被咬的脖子上,手臂上都是包,憋不住笑话我:“昨晚可是大哥自己要出去睡的,兄弟们可没有强迫。”随后又嗅了嗅鼻子,凑到我身边闻了闻:“怎么有股女人的味道,难道......”说完露出一副奸笑的嘴脸。
我看了一眼后面桓盈坐着的马车,立马打断他:“别胡说,这是草药的味道。”
张唯又小心翼翼的问我:“此女子一直带在身边,等回了建康,柳儿妹子见到了,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我回他:“那给你,你去照顾。”
张唯立马摇摇头:“别别别,千万别!”我们在后军边打闹边回了建康。
回到建康营中,我们一行人便下马来到了军营,找到了柳昶,问他柳儿在哪儿。柳昶见我先是一惊,又问:“你还活着呢?消失了半年。”
我回答道:“这是什么话?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柳昶又说:“自从你走后,柳儿每天早晨、傍晚都会在城西门前等,我有几次看见她,每次只要有军队路过,她都会一阵狂喜,以为是你回来了,结果又都失望的走了,就这样天天等你,等了一年。”这傻丫头。
随后柳昶看着天色,说道:“天色不早了,估摸着这会她也应该又去城西了吧,你去找她应该能找到。”
我带着身后的小兄弟一起向城西走去,远远看到夕阳下一个纯真的少女坐在石头上看着远方,似乎是等待着什么,微风吹起鬓间的黑发,她用手勾回耳后,时而又双手托腮,从期待到渐渐失望的眼神,我不声不响的走过去,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猜我是谁?”
她听出了我的声音,拿开我的手,转过头来满眼皆是欢喜,溢于言表,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我回来了。”我轻声的说道。
柳儿这时渐渐的流出了眼泪,一把抱住我吓得我一愣,委屈的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安慰道:“傻丫头,我说过的话,不会骗你。”
良久,她擦擦眼泪,眼光径直落在我身后的桓盈身上,疑惑的问我:“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