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看钟道人说的真诚,也袅袅下拜,语调凄惨的说道:“道长可知奴家冤屈,奴家阳寿未尽,阴司不收,阳世间张家财大势雄,奴家又怎么告的倒,况且奴家乃是阴鬼,进不得衙门正堂。”
钟道人看女鬼颇为意动,继而言道:“小娘子,既然进不得衙门大堂,不若写一份状纸,将冤屈诉说明白,由贫道代为转交,你看如何?”
“道长肯为奴家伸冤,奴家当是万分愿意。”
“即是愿意,你可当场写就,贫道定当为你击鼓鸣冤。”钟道人心头偷偷松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下大半,众人听得女鬼愿意写状诉冤,也都偷偷的松了口气。只是姜木风心里颇为奇怪,看刚才女鬼封锁院门的举动,以及小院原主王管事死尸跪地的姿势,都不向是个好说话的,现在却是通情达理的过分,心里颇为纳闷,但是也只是心中不安,不敢说话。现在的姜木风,胆子小的过分,甚至还不如当初尿裤子的“肾虚男”,多亏姜木风肾还不虚,一时半会还憋的住尿。
“写状子却是容易,只是小女子无有笔墨纸砚,道长可有啊?”
“嗯,”钟道人一皱眉,“我这只有毛笔,可请小娘子开了院门,让人取来。”钟道人原本是有笔墨纸砚的,毛笔倒还好说,那墨却是朱砂研磨,最能辟邪,女鬼是用不了的,纸同样是黄符纸,砚也是刚研磨的朱砂,女鬼都不好用。
“去取纸墨砚台,不过小女子却有要求。”
“但讲无妨,好纸好墨任你选择。”钟道人难得大方了一回,反正张家付账。
“好,那小女子就说了,张家二子因奸杀人,王管事埋尸灭迹,张普管教不严、纵子行凶。我这墨要用张普的血,纸要用张二公子身上的皮,砚台要用王管事的头盖骨。”女鬼平淡说完,又行了一礼,语气俏皮却又难掩其中冰冷,说道:“麻烦道长取来吧。”
姜木风都能看出钟道人的心虚,女鬼看了一晚上钟道人的表演,对其斤两也是估计的差不多了,怎么会让钟道人三言两语忽悠住。纵观正邪各家传承,除了佛家有舌灿莲花的神通,可以依靠言语打动人心,其他各派哪有功法可以几句话消除杀人厉鬼的戾气啊。
听了女鬼的话,钟道人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看着脸色平静的女鬼,语气生硬地说:“我们商量一下。”
“道长请便。”依旧是一脸的平静,语气毫无波澜。
钟道人一回身,不顾张善人跪地求饶,语气严肃说:“四位力士,听我命令各归本位,其余众人各自散去逃生,老道要拼命了。”
看着众人一股脑的散开乱跑,以及其中夹杂着的四位护法力士,女鬼依旧面色冷淡毫无动作,反而微微戏谑的盯着老道。
钟道人看女鬼反应,也知道自己的底细估计已经漏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也只能拼死一搏了。当人面临生死考验时,很可能和平时的形象天差地别,当把生死置之度外后,人爆发出的潜力、冷静绝对让人刮目相看。钟道人虽是个骗子,面临生死考验时,也没有想要把张善人一家送出去保命,正是俗语所云:仗义每多屠狗辈,含羞忍辱是男儿。
姜木风作为四位力士之一,现在也从震惊中缓过来了,情绪也缓和的差不多了,举着法幡快速跑到了正西方,此方向离着院门比较近,好几个家丁都跟着一起蹲在墙角,要不是张大户也一起过来了,估计跟过来家丁人还更多。
钟道人看着四人都站到位了,暗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况且后下手还能不能下手还得两说呢。钟道人一窜上了法台,大呼一声:“妖孽,看招!”把砚台一抛,连带着朱砂一起打向女鬼。
女鬼看着钟道人动作,也不发怒,只是把白纱衣轻轻一抬,挡住了飞来的朱砂,只见好似热油入水,热碳洒雪,只听“滋滋”两声,冒了一缕白烟,白纱衣烧出了几个黑洞。女鬼也不在意,反而一阵渗人的冷笑,继而仰天大笑道:
“你们就都给张家陪葬吧!”
姜木风听着毫无感情的笑声,感觉背后一阵发冷,而且是那种冰在骨髓的冷,看着“梅超风”一样的女鬼,感觉周身不知不觉中也冷了下来。
女鬼说完,猛然抬手,露出七八寸的指甲,直向钟道人冲去。
钟道人看女鬼直冲过来,把小条案先前一踹,紧接着跳下法台。那小条几阻了女鬼一下,女鬼向下一落,反手一抓奔着钟道人的脑袋就过来了。钟道人生死之间身体也变得灵活了,一个驴打滚,滚出来四五步远,那女鬼看又落空了,一阵狂怒,速度又快了二分。
钟道人怎么也是钟天师后裔,一狠心从怀里,掏出三张明黄符箓,一矮身,猛地向后一窜,反而落在了女鬼身后,顺势一道符箓就拍了出去。女鬼速度本就极快,见钟道人一折反身,虽然惊讶也将身体向上一提,反手把钟道人后背抓了一下,钟道人拍出的符箓从肋下擦边而过。
那符箓确实厉害,仅擦了肋下一边,一阵白烟蒸腾,女鬼的气息一下子就衰弱了几分,半边身体看着虚幻不少。
钟道人虽没拜师天师府,但是天师钟家渊源颇有,是以被赐下这三道灵符防身。钟道人见第一道符箓没能建功,也猜测是自己太过于着急了,第二道符箓却不急的打出,而是反手把木剑抽出,将灵符贴在剑上,提剑刺向女鬼。
这时女鬼也知道了灵符的厉害,轻轻一飘退后了二三丈,看见钟道人欺身而上,紧追不舍,一挥手一条小几冲着钟道人砸来。钟道人没有防备,侧身躲了一下,却砸在了肩头,立时肩头一片疼痛,没了知觉。
女鬼趁此机会,直向东边墙角飞去,那正是一个护院武师力士站的位置。女鬼刚才就发现自己速度比平时慢了一二分,知道应该是站在四方手执法幡组成阵法对自己的影响,就钟道人那点本事速度慢一点也无所谓,但有三张天师府亲传的符箓就不同了,稍一大意可能就是魂飞魄散。
那武师虽没见过鬼怪,但也是个胆子大的,看着女鬼过来,把法幡一横,正是一个常见的外家功夫:关公提刀。钟道人见女鬼冲向力士,心里也是着急,急忙追过去,直剑前冲。哪知女鬼却是向后一闪,虚晃一枪,转向南方,南方力士是个家丁,是奔着那二十两银子赏钱来的,胆子也不是很大。看着女鬼冲向自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法幡一扔直挺挺的向院门方向跑去。
钟道人布置的也不是什么厉害阵法,仅仅是最简单的“四方封灵阵”,名字虽然大气,其实仅仅是依靠法幡上的符箓相对,可借执法幡之阳气压制阴物。现在护法力士四失其一,阵法立破。
阵法一破,那女鬼的速度更快,身上的阴煞之气也恢复了几分。伸手利爪抓向逃跑的家丁力士,从后背向前,那家丁的护身灵符微微闪动光华阻了利爪一息,可仍没有救下家丁性命,女鬼利爪在胸部穿了个窟窿,一爪抓出心脏,还在“砰砰”跳动,看的其他人肝胆俱裂。
女鬼杀了一人,身上阴气更胜,将家丁尸体甩向钟道人,自己却抓向护院武师。那武师毕竟是武人出身,女鬼杀了一人,又向自己奔来,反而激发了凶性,把法幡一横,用了一招横扫千军,向女鬼打来。女鬼也不着急,身体向上一纵,轻轻避过,利爪从上向下抓来,武师不等招式用老,把法幡向回一抽,向上一架,却是一招力扛泰山。
利爪与法幡一撞,武师感觉不下二百斤的力气打在幡上,咔的一声,法幡从中间断裂。武师没想到法幡折断,慌忙之下用半截幡杆直抽女鬼脑袋。女鬼躲也不躲,同时利爪向武师心下抓来。武师打了女鬼脑袋却毫无作用,感觉一阵血风向自己抓来,拼命向后一躲,顿感觉心下一阵阵火辣辣的痛,同时身体向后飞出,撞在墙上没了意识。
钟道人刚从师体下爬起,看见女鬼正要杀武师,顿时目眦欲裂,大喝一声把木剑向女鬼掷去,女鬼吃过灵符的亏,知道厉害,急忙侧身躲过,这也让武师的心脏得意保全,具体生死却是不知。
姜木风看着几人一鬼,兔起鹘落,生死相搏,本也没有主意,这时木剑却落在自己脚边。姜木风也不知如何是好,鬼使神差的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