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木风修养了三天便没有大碍,原来几人正住在池州府衙内,白青雀早在几天前就清醒了,毕竟其天赋好、修为高,恢复自然就快,昨天和姜木风告别之后已经回了连山流云,经此一役,白青雀也是长大了不少,还相约一起拜入流云宗。白青雀虽然是白家人,但也只是算流云的外门弟子,想要拜入宗门也还要经过考验和仪式,而流云宗的收徒大典则就在明年。收徒大典每百年一次,凡是百年内拜入流云宗的弟子无危机要事都要参加,经过收徒大典才算正式入了流云碟谱,虽然已经拜师的弟子不差往来,哪怕已经是真传弟子,但是名义上还是外门弟子,而且收徒大典上凡是通过入门考验的都可以拜入流云宗,不过真正在考验时通过的弟子是少之又少,毕竟万年传承的大宗,入门考验可不会是那么容易的。
遗憾的是钟唯心还是没有醒来,钟元一说是因祸得福,自有一番造化,过了一阵就可以醒来。既然有钟元一日夜照顾,姜木风也无需多费手脚,这次钟唯心陪同一起下幽冥,姜木风很是承情,幸亏没有受什么损伤,否则的话姜木风心里难免愧疚万分。
三人下幽冥阴土之行,虽然有点波折,可终究没什么大碍,反而是都得了点好处,既然荷花魂魄已经找回,那么就赶快击鼓鸣冤,状告张大户。当日晚间,姜木风带领女鬼荷花再次上堂,当女鬼荷花被姜木风从阴魂瓶中放出时,满堂皆惊,快壮皂三班衙役惊得瞪大了眼珠子,师爷文案笔帖式则是薅掉了胡子,还有两个胆小的公人被吓得当时昏了过去,要不是白希仁提醒,这两个家伙得躺在堂上一晚上。
白希仁一拍惊堂木,大声喊道:“堂下所站女鬼姓甚名谁,有何冤情,快快速来!”
荷花女鬼一张口,嘤嘤鬼声传遍大堂:“小女子张氏荷花,家住池州治下元江县青山村,小女状告本村大户张举善,他人面兽心,害的我家破人亡,爷爷奶奶冤死,母亲受屈自尽,小女不堪被张家二公子凌辱,反抗之下被其失手杀死。望大人替民女做主!”
白希仁长叹一声,“可详细讲来。”
“小女子,小女子家住池州的江边,家里有屋又有田,爷奶父母都健全,生活美好乐无边。万事皆从父从军,母怀小女倍艰难……”
一幕幕现实悲剧从女鬼荷花的口中嘤嘤道出,大堂上的气氛顿时悲凉,一个个衙役紧握棍棒青筋暴露,眼中含泪,师爷文案须发怒张、咬牙切齿,笔下含悲。
白希仁大喝一声:“来人,速去元江县青山村传招涉案一干人等!”白大人令下,十八名捕快连夜出发,直奔元江县而去。
五日之后一干人等俱到堂前,白大人再次日落之后升堂问案。
三通鼓响,块状皂三班衙役上堂,白希仁一拍惊堂木大喊道:“带原告、被告上堂。”
张大户一家见原告竟然是姜木风,顿时大怒骂骂咧咧,各种污言秽语澎涌而出,张家老二还要上前动手,结果却被张大户拦住了。
姜木风暗道,看来张大户也不傻,不是个没见识的主,一般而言这种小民告大户,大户之家总有几个“气不过”的人,上前动手,一是给原告一个下马威,二也是审案堂官问起时,也只是说“被冤枉、气不过”等等语言搪塞,原告往往吃了个哑巴亏,还要在大人面前显得心虚。
张家人先前辱骂姜木风、张老二欲动手都是这个套路,不过李永年李老爹在县衙当了几年的捕头,这点潜规则当然就交给姜木风了。姜木风原想将计就计,被张老二“打”了之后,向白希仁喊冤,定张老二藐视公堂、殴打原告的罪,先下去打他二十板子,张老二一个纨绔子弟,一顿板子下去,有什么就招什么了。结果被张大户所拦,先前辱骂原告还可以说是群情激奋,而非故意藐视公堂,一点亏不吃,看来也是个打官司的老手。
见堂下乱糟糟的,白希仁拍了惊堂木,询问道:“堂下所站都是何人?”
原本应该是姜木风先答,这时张大户却上前行礼叩首道:“启禀大人,小民张举善,元江县人,诗书世家,不知因何被姜小哥告到大人堂前,请大人明察。”
接着转过头来冲着姜木风满怀关心的语气说道:“姜小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告我啊,难道是我收尸给你的银子少了,那你跟我要就是了,何必到这麻烦大人呢?”俨然一副教训自家不懂事孩子的口吻。
“张大户,您银子给的不少,可惜这银子却不干净。”
“哦?我这银子乃是家中数代积攒而来,天土种地收租而来,是做正经生意得来,小哥说我家银子不干净,可有什么凭据?无凭无据可是要反坐这诬告之罪的!”语气一句比一句来的气势,最后一句简直是喝问。如果心神不坚之人,被突然加重语气的反问,可能一时反应不过来,就成了理屈词穷、气势消沉的状态。
姜木风连鬼王的独角都砍下来了,这点气势根本不算什么,依旧平淡的说道:“启禀大人,小人代元江县青山村张大壮状告同村大户张举善一家,告他见田起意逼死二老,欺男霸女,逼死人妻,见色起意,因奸不成,杀死小女。请大人伸冤。”
姜木风每说一个字,张大户的脸就白了一分,汗水从额头上直往下流。待姜木风说完,张大户一下子跪倒在地,“大人明鉴,此纯属子虚乌有。”张家其他人也都跪下,大喊“冤枉”,张家老二则是跪都跪不住,一下子跟着众人做到了堂下。
张大户缓了缓神,又继续说道:“大人明鉴,这小子所说之事,有的已经二十余年之前了,这小哥还未出生,他怎知道?这姜小哥,以前总是犯疯病,这次八成是又犯病了,请大人不要相信他胡言乱语。”
姜木风抱拳作揖,昂声言道:“大人明鉴,小人并未犯病,而且小人有证人在,请大人恩准到堂。”
“来人,传证人到堂!”
张大户听到证人,不觉得皱了皱眉,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额头冷汗瞬时留下。
“妈呀,不是,不是我啊……”张老二似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受了什么惊吓,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手指着前方哆嗦着。
张家众人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徒感气氛阴冷了下来,眼睛睁大惊恐的向四周观察,却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
这时张老二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冲出张家人群,轨道白大人身前,不断地磕头,大喊道:“大人饶命啊,饶命啊,都是我爹啊,都是我爹,是我爹要霸占荷花,和我真是没有关系啊,没有关系啊,大人饶命啊……”
看着张老二的所为,耳边若有若无的恶声嘤嘤,不自觉的就跪倒在地……
接着以精神崩溃的张老二为突破口,再加上荷花偶尔的现身一下,张大户家的恶行终于大白于天下。白希仁让张家相关人等,互相揭发,凡有罪恶者,一一犁清,作恶之人绝不放过,无关之人也绝不滥刑。三月之后,张家的罪行全部查清,张大户张举善本人以及张老二等几个恶行累累之人,上奏朝廷,开刀问斩,其他有罪之人,各按罪行依律施刑,张家财产充公赔偿受害过之人,不过是否有漏网之鱼或者张家还有其他罪行未被查清,那就只能交给幽冥天道了。
此次诉状,可谓是一战而胜。原本荷花等人是想直上公堂,指控张大户的恶行,被姜木风否决了,作恶之人尤其是张大户这种戴着面具作恶之人,没有铁证休想让其认罪,荷花现身冲击也许够大,但未必能直接击溃张大户的心里防线,为此姜木风专门制定了以心理素质较差的张老二为突破口,女鬼荷花不到最后不正式现身,只是偶尔显现增加张家人的心理压力,最后一举成功。
最后,白希仁上书当今皇上,参揍弹劾两任元江县令:当初张大壮告状时任元江县令,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现任县令不为民做主、巴结上官、毫无作为,至于结果,估计也是朝堂上的一番博弈。姜木风是不管了,人间不平事何其多也,即是天上的神仙都有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又何况人世间呢。
不过有句话是不错的: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当姜木风和荷花说这句话时,荷花女鬼嘤嘤下拜,一句话说不出来,流下一滴晶莹泪珠,留在姜木风手上之后,化为清风被钟元一送入阴土,无有怨恨自可转世投胎。姜木风还特意拜托钟元一将荷花送到阴山背后的某个范围,看着钟元一好奇宝宝的眼神,原因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也,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