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
这边，白树江已经缓过劲儿了，被砸过一般的脸咬牙切齿，脚下还打着醉拳似的就要冲上来，结果一个趔趄——
差点又磕到旁边的桌子上。
扶她起来的一男一女又赶紧给她搀住。
“……”
南牧无相看得有点无语，对旁边的轲朝衣讲：“我今天要揍她们，你怎么说？”
轲朝衣倒也爽快：“我喊人。”
那和南牧无相说话的女人看他俩挺熟，却也不怕，冷笑一声：“揍我们？知道我们是谁么？”
“不知道。”南牧无相老老实实地说。“但是你们是谁，跟我揍不揍你们有关系？”
他一向不是个废话的人，直接拎起刚放下的椅子，又是一抡。
那女人很是见机地往旁边躲开，于是椅子又砸在了避之不及的白树江身上，连搀着她的一男一女都挨了一下。
——打架，玩儿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占得先机。
南牧无相很有经验。
他右手指屈了屈，这些轲朝衣采购的椅子，砸人还挺顺手。
四人大怒，那女人破口骂出来：“我艹你。”一脚就把前面一张椅子踹过来。
南牧无相和轲朝衣微微躲开，轲朝衣呵的一笑：“白树江，你在我们酒馆撒野，真是活腻歪了。”
这时，几个五大三粗的女招待见状走过来，各个身高一米八，周围也围起了几个酒客看热闹。
这年头文化素质普遍不高，喝多了闹事的大有人在，经常上酒馆的人也都见惯了。有人打架不仅不害怕，还凑上前指指点点的，十分兴奋。
轲朝衣就更不怕了，封建时代开酒馆，哪个场子没有几个镇得住的？
都得养几个女汉子。
“把她们架出去。”轲朝衣朝女招待们吩咐，然后转向南牧无相。“南牧先生，到外面打吧，别砸坏东西。”
身为雪涯子爵的家仆，轲朝衣完全不把几个平民放在眼里。
就是打死了又怎么样？
南牧无相自无不可，欣然接受：“也成，我就不动手了，让外面的人看到挺丢人的，不过那个什么白树江，我要她的右手，找个棍子吧。”
轲朝衣睨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丢人？
一个漂漂亮亮的小男孩，怎么跟女人一样粗鲁。不但动手砸椅子，还随随便便就要打断别人的手。这么凶残，以后有人要吗？
“听到了没。”轲朝衣从鼻子里哼出声，指了指白树江。“南牧先生要她的右手。”
女汉子们嬉笑：“放心吧头儿，断手断脚我们在行。”
说着，一个人就去找了棍子，其他人推推搡搡，把想要反抗的白树江四个人拎出了酒馆。
有酒客已经跟了出去看，断手这事儿，不太好在酒馆里面弄，但是在门口是没问题的。这不损商誉，反而涨威风，可以威慑一些平时不守规矩的人，知道这家酒馆不好惹。
有些时候，血，比贵族的名头还好用。
这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司徒汀三人都走出厢房，雪涯凌问：“出了什么事？”
见到主人，轲朝衣立马规矩多了，低眉顺眼地说：“有个喝多的客人对南牧先生动手动脚，我吩咐招待把人扔出去了，按南牧先生的要求，打断他一只手。”
雪涯凌点头：“做得好。”她对轲朝衣很信任，对南牧无相更重视。既然轲朝衣能吩咐打断手，那必定不是什么人物，不会惹出事，她也就不会坐视南牧无相在自己的酒馆“受委屈”。
她看了看南牧无相，关切道：“南牧先生，你没吓着吧？别担心，朝衣会处理好的。”
轲朝衣在旁边张了张嘴，有句话在心里不知当不当讲。
她觉得自家小姐的绅士风度用错了地方，有些男人，比女人还女人。
南牧无相笑着说：“谢谢雪涯小姐，我没事。”
周围人这时见雪涯凌、司徒汀两个身上缀着红色饰品的贵族出现，都悄悄散开，生怕惹她们不快。
司徒汀问道：“闹事的是什么人？”
轲朝衣很清楚这位的身份，鞠了一礼：“伯爵小姐，是个小黑帮的头目，不打紧的。”
司徒汀却是皱了眉头，说：“我出去看看。”就信步出了酒馆。
一行人自然跟上，不可能让这位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一个人溜达。
酒馆外的大街，半月区的环境比满月区好很多，至少没有粪便踩实形成的路面和散之不去的臭味，换成是一块块大石砖堆砌出的干净街道。
三女一男，一行四个翼人被逮住翅膀压着跪在地上，一个酒馆的女招待右手持着棍子，往左手手心一拍一拍：“自己把手伸出来，别让我费事。”
白树江拼命挣扎，不肯屈服：“放开我，你们这帮狗娘养的，我要杀了你们全家。”
女招待嘿了一声，直接踩住她的肩膀，白树江整个上半身被压着趴到了地上，手臂也伸了出来。
女招待手起棍落。
“啊……”
司徒汀率先走出酒馆，就看到这一幕。她也没什么表示，就这么淡淡地看着。
一棍自然不能保险，女招待下手非常狠。连续三棍，白树江的手已经砸断骨头，筋肉扭曲成麻花。他疼得牙关咬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司徒汀走上前，垂着眼睑扫视了这一帮跪在地上的人。
“你们在我的酒馆闹事？”
除了白树江，剩下三人努力抬头，看到司徒汀胸口缀着的一缕红缨，登时吓得脸色比白树江还白。
“你们是哪个街口的？”司徒汀淡淡地问。
和南牧无相对峙过的女人艰难地结巴说：“大……大人，我们是满月区马胡儿街的白沙帮。”
“我记住了。”司徒汀扫了她一眼。“以后不要来我的酒馆，否则全部吊死。”
她又朝轲朝衣扬扬下巴：“每人赏10鞭子，就放了吧。”
轲朝衣恭敬道：“是。”
司徒汀交代完，转身就走回酒馆，路过南牧无相几人身边时，南牧无相行礼：“谢谢伯爵小姐。”
司徒汀笑了笑：“不要为这些小人物打扰我们的兴致，走，回去喝酒。”
回了厢房，南牧无相再次向司徒汀致谢。这位年仅14的侯爵继承人，的确比雪涯凌成熟很多。她这是用自己的身份，帮南牧无相把可能的报复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雪涯凌就想不到这一点，她最多只是把人赶走了事。
而司徒汀却是问清楚了白树江一行人的身份，使得他们再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就会被人找到老窝，一网打尽。
论行事周密，雪涯凌差了她几条街。
一番饮酒闲谈，又呆了两个小时，天色渐暗，南牧无相听了不少贵族趣闻，四人也终于散伙。
接下来几天，南牧无相一边酿制出最后三款南雪系列，一边谈成好几个合作。之前他最大的问题在于产能，现在已经完全解决，开始寻求大量的出货。
一时间，卢月超过20家餐厅、5间酒馆都摆上了南牧无相亲自设计的持剑饮酒女翼人海报，一句有趣的广告词也在小范围传播开来。
——喝酒，只喝南牧7号。
而南雪系列，在和司徒汀、雪涯凌、波尔女士一起品尝了10-12号试做系列后，敲定南雪9号作为成品出售。
“小麦啤酒要得到最好的风味，关键在于比普通啤酒多了一次发酵，所以酿造设备是全新定制的。”
又聚在7号酒吧，南牧无相向三位合作者介绍：“这是非常独特的创新，暂时不用担心别人模仿，接下来注册公司，还需要伯爵小姐帮忙把南牧3号、7号，南雪9号及我的所有酿酒设备注册成专利，保证我们20年内的使用权。”
司徒汀点点头：“没问题。”
因为轻工业的机械化已经在各国出现，带动了强大的生产力，所以伊甸大陆越来越重视技术的创新。新月之国也学习其他国家在5年前开始试行专利法，这事儿还是卢月大学的几位学者一起推动成立的。
不过现阶段专利法的标准还不严，落后的监管能力也导致市场上盗版横行，没有一定的背景想靠专利稳赚钱也不容易，所以司徒汀的身份就异常重要。如果不是有了这位合作者，南牧无相暂时会保密自己的酿造技术，不会主动公布出来注册专利。
“接下来，就是最精彩的重头戏了。”南牧无相拍拍手，满面笑容。“南雪系列能否成为我们的赚钱法宝，能否和波尔女士的金波尔卷烟系列一起打开高端礼品市场，就在于我们能让多少贵族接受它。南雪9号的批货价一月银又二十星铜每打，零售三月银又六十星铜每打，价格比很多葡萄酒都贵，这才是贵族需要喝的啤酒。一个月后，南雪开始量产。我会保持每周20打的产量，等市场打开再逐步提高。
“南牧-波尔烟酒公司的店铺，我和波尔女士也确认了位置，在半月区的红叶街，一个月后开业，软……广告故事我已经创作了三分之一，在开业前一周向报纸投放。
“女士们，一切准备就绪，预祝我们大赚阳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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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牧无相最近时运连连，一些小麻烦也轻松解决，大多事情都往好的地方发展。
除了一件事——南牧无心的学业。
“为什么不愿意去学校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桌边，桌子上摆着土豆炖牛肉、烤鱼和啤酒。
自从手头宽裕了以后，在食物方面南牧一家就没亏待过自己。
南牧无心小小的身体，可怜巴巴地垂头坐在南牧无相对面，偷偷看着肉香四溢的佳肴，却没敢动勺子，低声说：“就是不想去嘛。”
“你说的什么话，有书读还不愿意去？你知道卢月多少人想读书都读不到，你一个女孩子，不学本事，以后靠哥哥养着吗？要不要脸？”说话的是南牧朴，从道理讲，这位母亲才是一家之主。虽然南牧无相做了很多事，一手把家庭带到小康，但是南牧无心最怕的还是妈妈。
所以她的小脑袋垂得更低了。
南牧无相摁摁额头，对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他是当半个女儿看待的。孩子厌学，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是肯定不能听之任之。
小姑娘又不是穿越者，不读书，就永远是个封建保守的平民。哪怕南牧无相供她一辈子吃喝玩乐都没问题，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仅仅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女。
哪怕一生不追求什么建树，也要有所学，能耳聪目明，能明辨好坏，能独立自主。
“妈妈，你别着急。”南牧无相劝住母亲，孩子有叛逆，不是光骂就有用的。
他摸摸南牧无心的头发，轻声安慰说：“怎么了，是不是学校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了？”
南牧无心左右摇头，头发一荡一荡的。
“是不是课业太难了？”南牧无相不着急，继续问。“老师教的东西听不懂吗？”
“才没有呢。”南牧无心闷着声音，抿嘴说话。“老师都夸我学的很快。”
南牧无相若有所思，妹妹对学习还挺自豪的，既然不是学习压力，那还是遇上什么情况了，只是不肯说。
“那是有什么事儿老师说你了？打你了？还是有同学欺负你了？”南牧无相的声音越来越温和，哄着她。“还是说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这都没关系的，不管什么事，都有哥哥在，哥哥帮你解决。”
他其实很理解，因为南牧无心年纪还小，又住在卢月这样的大城市。为了安全，他一直没有让她像一些乡村孩子一样疯玩，只有几个邻居的小伙伴还算熟识。现在忽然搬家，以前的朋友就都没有了，心理上很容易变得孤独。
送她去学校，也是为了这方面的考虑，避免她以后排斥社交。但是学校的孩子很多，大的小的都有，社交环境也复杂。但凡上过学的人，都知道只要人一多，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儿，都容易生事。校园暴力这个词，从有学校这事儿开始就免不了。所以南牧无心去适应校园环境，南牧无相一直十分关注。
而且城市学校的老师，肯定素质也不可能有现代那么高，未必懂得孩子的想法。面对孩子有意无意的调皮和叛逆，也不一定擅长处理，甚至体罚辱骂都是正常的，一个不好就会对孩子的内心造成创伤。即使是现代，也有很多教师只是有个文凭，找了份工作，只会教书，不会教育。
大人会因为上司的一句话辞职，小孩子也会因为老师的一句话厌学，这都非常正常。
总而言之，教育是个非常重要又很不容易的事情。孩子的调皮和叛逆，更多时候是没有安全感，需要真心地关爱。所以南牧无相不会像南牧朴一样去遏制、反对南牧无心的想法，而是以一个保护者的态度去包容她，让她感觉到被理解。
这种态度至关重要。
南牧无心这时候抬起了头，瘪瘪嘴：“他们都不相信我。”
“谁不相信你？”南牧无相终于套出了话，心里微动。“你告诉我，哥哥去揍他。”
“哥哥不要打人。”南牧无心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
“……”
南牧无相冷冷地看着她：“要是我嫁不出去，你这辈子也别结婚了。”
南牧无心傻傻一笑。
南牧无相右手放在桌沿上，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轻轻敲了两下：“说吧，学校遇到什么事儿了，有我呢，你怕什么。”
“哦。”南牧无心的心情像是放松下来，嘟着小嘴。“今天小胖告状说我推了他，其实不是我推的，但是老师罚站我半个小时，还让我一个人打扫卫生。”
南牧无相点点头：“那你知道是谁推的小胖吗？”
南牧无心摇头：“我本来站在他后面，他怎么摔下去的，我也不知道。”
“没有关系。”南牧无相又摸摸她的头。“我明天陪你去学校跟老师说明情况，好好吃饭吧。”
“嗯！”南牧无心开心起来，抓起勺子勺了一块牛肉，想了想，放进南牧无相碗里。“哥哥，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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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牧无心就读的城市学校，在满月区的西面，离家不远，飞行大概二十多分钟。
翼族就这点好，不需要考虑河道、弯路，去哪儿走直线就成。
学校不算很大，一共也就十六个班，三百多个学生，有一个院子和两层的楼舍作为教室。
把南牧无心送去上课，然后南牧无相找到老师的办公室，打听到负责初级班的高炀老师正在上课，于是等了一会儿，高炀下课过来。
“高老师，你好，我是南牧无心的哥哥。”南牧无心主动打招呼。
高炀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男老师——在新月之国，身高超过一米七的男性就可以称之为高挑，而高炀刚刚过这个身高线。他戴着一副眼镜，身穿灰色长袍，留着长发，相貌普通。
其实在新月之国，掌握知识的一般都是女性，高炀这样的男老师并不多见。
“南牧无心的哥哥？”高老师诧异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你有什么事？你妹妹在学校不太听话，我本来还没打算叫家长，不过你既然来了，正好可以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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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言：插一句话，身为一个四年教育工作从业者和一年心理工作从业者，如果有看到这本书的，而你也是父亲和母亲。那么我希望，无论你的孩子是几岁、十几岁、二十几岁，还是三十岁、四十岁，都一定要重视和孩子的沟通，以及摆正自己的身份和态度，才能真正和孩子达成共识，并引导他走向正确的方向。无论孩子当下的想法是对是错，你只是去遏制的话，只会让孩子走向离你越来越远的地方，并一次又一次让你更加失望。实际上，父母对孩子的失望往往都是自己教育方法不当造成的。每一个孩子出生下来都是完美的天使，之所以长大成年后有各种各样性格上、心理上、行为上的问题，九成原因出现在父母的教育失格。
我的这本小说，一是写来自娱自乐，二是想不断探讨情感、人格、心理，乃至变态、暴力、抑郁、自杀、性和情感失调等等问题，以及这些问题与童年教育之间的关系。用我的专业和经历，把一些工作中遇到的素材编成故事。
本书第一卷的名字叫做“心魔秘卷”，整本书的主题也是“魔”。这个魔，其实就是每个人都存在的内心负面，接下来的故事，会从各个角色的经历延伸，论述“魔”从何来，什么是“魔”，如何和“魔”对抗。主角将会成为魔的化身，和其他角色形成贴近现实的互动。
各位读到这里，也应该能看出小说的社会环境、经济环境和人物性格的描绘都非常注重实际，这样后续才好展开不同的人在现实生活中的遭遇及变化，所以这其实是一本魔幻现实题材的小说……
见笑。
当然，我也是个十五年书龄的老书虫，不可能去写什么严肃文学，也不玩儿什么虐主，总之还是本正常的玄幻小说，不是黑暗向的。
接下来的几章，就会正式揭开第一卷-心魔秘卷的主题。
我是苦海刻舟，感谢你的阅读和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