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奖金的闹剧，周围的群众吃了一波好瓜，十分满足，好几天都能有足够的谈资。
司徒汀和雪涯凌也是一样，戏看完，她们俩接着闲逛，司徒汀又点起一根烟，轻轻吞吐一口，无聊地四处张望，忽然看到一个人在跟南牧无相说话，朝雪涯凌努努下巴：“居然有个熟人，你的小朋友好像不忙了，咱们去看看。”
和南牧无相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翼人，她笑意吟吟地看着南牧无相：“南牧先生，没想到你搞出来这么大的动作。”
南牧无相十分谦虚：“补贴补贴生活罢了，倒是很感谢你之前的照顾。”
“波尔女士，原来你认识南牧先生？”司徒汀走过来，叼着烟的样子丝毫不影响她洒然的气质。
“司徒伯爵小姐，雪涯勋爵小姐。”波尔女士向两位勋贵行礼，南牧无相在她的身后抚胸。
波尔女士笑道：“以前南牧先生为我工作过，托他的福，我的金波尔卷烟卖得很不错。怎么，您和南牧先生也熟识嘛？”
司徒汀右手取下嘴里的香烟，悬在身前弹弹烟灰：“还有这事？南牧先生可是我的合作者，他的南牧啤酒是我的酒馆招牌。”她抽的正是金波尔卷烟，不由来了兴趣。
“是新开的那家7号酒吧？我可是去过的，原来是您的产业。”波尔女士恍然。“在南牧先生开发出南牧啤酒前，我只知道他的画工很不错。以前我的金波尔卷烟烟盒全都是拜托他绘制的，也是他建议我提醒客户吸烟对保护嗓子及清洁肺部的作用，帮我的卷烟越卖越好。不过南牧先生自己出来经商，我才知道以前是小看了他。”
“怪不得你的烟盒图案没有以前好看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司徒汀看看南牧无相，哑然失笑。从某方面来说，他们大半年前就已经结缘了，在金波尔卷烟的烟盒上。
波尔女士十分遗憾：“是的，南牧先生的画工很独特，我专门找了人临摹，但暂时还是达不到他的水准。”
“波尔女士盛赞了。”南牧无相笑着说。“其实是多亏了她的支持，帮我度过了经济最困难的一段时间。”
虽然说波尔女士之前对他有着某些微妙的心思，但一直很有分寸，为人也非常不错。现在合作没有了，南牧无相仍然和她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司徒汀看他们俩商业互吹的氛围，笑着说：“既然都是老朋友，不如一起喝杯酒，去7号酒吧？”
侯爵家的小姐邀请，几人没什么意见，或者说有些荣幸。南牧无相马上交代了父母继续卖啤酒和收拾场地，又跟德德库交流了一下，两人生意都不错，德德库十分满意。
然后，他就随司徒汀几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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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号酒吧，因为下午的太阳太晒，南牧无相4人来到二层的厢房。雪涯凌吩咐轲朝衣准备了些食物，然后送来一打南牧7号，边喝边聊。
“南牧先生，‘南雪’的调制是否已经好了？”刚落座，雪涯凌就迫不及待地问。
南牧无相自然不知司徒汀和她因为这款啤酒的名字还起了一番争执，笑着说：“就在这两三天，南雪10-12号就能完成，到时候邀请你们品鉴。”
掺加了小麦的南雪系列，南牧无相比调制南牧系列更加用心，多了三个试验口味。
司徒汀这下倒没有像和雪涯凌单独一起时有意见，只是无聊地看着他们说话。
波尔女士好奇道：“南牧先生又开发了新的啤酒？”
雪涯凌笑道：“南牧先生得到一款刹那公国的贵族啤酒酿造工艺，正在尝试生产，和市面上现有的啤酒都不一样。”她这就开始宣传了。
波尔女士是个酒饕，或者说，整个伊甸大陆的贵族和富商不是酒饕的不多。波尔女士也是个从不喝水，渴了就喝啤酒或葡萄酒的有钱人，听到这话，多多少少有些感兴趣：“贵族啤酒？和其他啤酒有什么区别？”
南牧无相并不敝帚自珍，啤酒这玩意儿，技术含量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他也从来不怕别人仿制，因为仿制的啤酒口味总有些差别。差别不在于好或者不好，而是他只要占据了先机，获得市场认可，其他的同类啤酒就比不过他，于是就说：“这是一款添加了小麦的啤酒，营养远远比大麦啤酒丰富，而且颜色是如小麦一样的黄白色，非常漂亮。因为成本很高，价格也会很昂贵，只适合有身份的人饮用。”
当下的大麦啤酒，颜色一般呈琥珀色，而南牧无相的介绍，直接从营养、颜色和价格锚定了南雪啤酒的辨识度和消费群体——在有钱人的认知里，平民甚至小贵族都吃不起的小麦，自然是比大麦营养丰富。所以波尔女士一听就很有感觉：“如果酿出来了，可否请我尝尝？”
“当然可以。”南牧无相笑着说。“我本来就需要几位有品位的行家一起品鉴，欢迎之至。”
波尔女士的金波尔卷烟面向的消费人群和南雪系列差不多，南牧无相不介意拉拢拉拢，甚至想尝试合作。
这时司徒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波尔女士，我要两百盒金波尔，嗯……大概两个月后吧，到时候你送到我的府上。”
波尔女士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可是笔30阳金的大生意，爽快地说：“没有问题，伯爵小姐这是有用处？”
司徒汀随意地点点头：“我要回封地了，带点手信。”
“原来如此。”波尔女士恍然。“伯爵小姐已经十四岁，入秋就可以离开卢月了。”
南牧无相这是第一次知道司徒汀的年龄，她性格倒是比雪涯凌还成熟。不过这个时代的小孩可不能跟前世比，十四岁就已经可以结婚了。贵族家的这个年纪可能还有些不谙世事，但平民一般都已经劳作七、八年，成熟程度远远超过现代二十一、二岁才读完书的学生。所以南牧无相十三岁酿酒经商，称赞的人有，但是并没有什么稀奇。倒不如说，他男性的身份，在新月之国才会招惹更多的异样目光。
司徒汀明显也不是普通的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贵族纨绔，虽然对平民也有些傲慢，但是说话行事很有分寸。
南牧无相就好奇地问：“伯爵小姐每年秋天都回封地嘛？说来惭愧，我还不知道您的家族在哪里。”
司徒汀看了他一眼，说：“司徒家的封地，在红海城。”
“新月的贸易第一港，红海城？久闻大名，没想到竟然是伯爵小姐家的。”南牧无相这是真的有些惊讶，能占据这块封地，司徒侯爵在新月11个侯爵家族中，实力也是首屈一指的。
“南牧先生，司徒小姐这次回封地可不一样呢。”雪涯凌嘴角微微翘起，南牧无相甚至能看到她眼中在闪光。“按照皇室规定，所有伯爵以上的贵族嫡女，必须在3岁开始定居在卢月，每年只可以回封地两个月，直到成年。现在司徒小姐已经十四岁，这次举办成年礼后，回去就要真正开始接手司徒家族的家业，延续司徒氏的荣耀。”
南牧无相明白了，这就相当于质子的概念。大贵族继承人必须在皇城长大，接受皇室的宫廷教育，成年再回封地继承爵位，维护皇室的统治。
在新月之国，伯爵以上的大贵族，全部只能由皇室亲封，同属于皇室的封臣，这一点很重要。在封建义务中，封臣只向自己的封君效忠。一个伯爵可以赐封自己的追随者伯爵以下的爵位，而这位追随者只效忠于伯爵，但并不会效忠于皇室，皇室也不能指派这位属于伯爵的小贵族。
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一句话道尽了封建时代的贵族管理体系。即——我的领地内，一切我说了算，任何人不能插手，包括我的封君。
这就是贵族的统治。
而伯爵以上之所以称之为大贵族，就是因为他们的封地和职责都非常重要，关系到国家的稳定，所以只有皇室才可以将这些封地赐封伯爵、侯爵、公爵，大贵族们也必须在道义、法律上向皇室效忠。比如红海城，皇室可以允许它属于自己的封臣，但不会允许它属于自己封臣的封臣。
这里有一个有趣的地方，贵族领地的领民是没有资格向自己的领主效忠的，效忠是贵族阶级之间的默契，是骑士和贵族，小贵族和大贵族，大贵族和皇室之间的游戏规则。
如果一个农户，遇到领主让他办些事，他只能说：“愿为您效劳。”而不能说：“愿为您效忠。”不然就会被耻笑，甚至犯僭越罪受罚。
为领主工作是平民的义务，这是写进法律的，和忠诚无关。
雪涯凌显然为司徒汀的身份而艳羡甚至骄傲，因为司徒汀继承的是红海城的爵位和封地，是新月之国最顶尖的那么十几个人之一，能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只能说，司徒汀哪怕态度傲慢，也是个平易近人的贵族，南牧无相非常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恭维道：“完全没有想到，我有和未来的红海侯爵阁下同饮的机会。不知伯爵小姐这次离开，什么时候才能回卢月？”
“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吧。”司徒汀似乎有些无聊，又点起一根烟，吐出烟气。“这次回去，没意思的很，都是些老掉牙的事情，浪费时间。不过我母亲还年轻力壮，没到我继承封地的时候，我也不会呆很久，还是卢月有意思一些。”
这听起来就很有些纨绔的意味，新月的贵族一大半集中在卢月，主要是一些小贵族，领地税收有家仆打理，他们尽情在国都拿着年金花销和享受繁华。而大贵族们责任和义务更多，按说一位侯爵的继承人，怎么也该重视自家的封地和传承，不应沉迷在卢月的享乐中。
不过新月和平日久，贵族们从上到下都习惯了享受，纨绔才是正常的，不腐朽怎么配称为贵族？
司徒汀随手举起杯子，南牧无相三人立刻跟上碰杯。
司徒汀又说：“南牧先生，今天过后，你的生意应该会更好吧。”
南牧无相心中一动，就说：“刚刚接了几笔订单，不过我已经提前扩大产能，现在可以日产百打啤酒，应当跟得上供应。”
司徒汀闭目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这还不够，你的啤酒品质很好，南雪系列应该大有可为。”
南雪的研制系列，司徒汀也尝过几款，南牧无相已经看出她话里有话：“请伯爵小姐指正。”
“卢月每年喝掉的啤酒超过72000阳金，其中淡啤酒36000阳金，中档啤酒30000阳金，高档啤酒6000阳金。”伯爵小姐看着南牧无相，似乎是认真起来。“如果我扶持你，你觉得自己能卖到多少？”
日产百打啤酒，按零售，一年也就两百多阳金，在卢月这个庞大的市场里，南牧无相还不算什么。他已经明白了司徒汀的意思，这是要合作，但是他有点奇怪：“淡啤酒市场非常混杂，主要是平民在喝，作坊也乱七八糟，我不涉及。而中高档啤酒每年有36000阳金销售，如果有伯爵小姐支持，我可以拿下三分之一……伯爵小姐可是有意向入股？”
南牧无相奇怪的是，为什么司徒汀这位大小姐，会对商业感兴趣，甚至能一口说出卢月的啤酒市场情况，这得是下了功夫才能了解的。
贵族的主要收入，主要集中在农税、商税和矿产上面，雪涯凌一个子爵家族，每年就从领地获得500阳金的年金，远远超过很多商人，但是花的精力非常少，所以贵族们其实很少经商，因为没必要。
对于贵族来讲，要介入商道，其实很难。自己做或找人合作创业，容易亏钱被坑。直接谋夺已经成熟的商人产业，容易破坏领地的信誉，反而导致商人们离开，减少税收。
毕竟，经商是一门很需要天赋和机遇的事业，而贵族们大都没什么眼光，也不太懂努力。
反而，贵族们只要卡住一些政策，就很容易从商人身上收税，让商人帮他们打工，这才是正经的贵族该做的事。比如红海城，港口任何货物的进出都要交一笔税，又或者啤酒产业，贵族对啤酒花收税很重，是啤酒的主要成本之一。
同时，那些经商有成的商人，有机会也会拉拢对自己有帮助的贵族，赠送一些不伤大雅的利益，达成共赢。
在这种现实下，又有哪个贵族会对吃力不讨好的经商感兴趣呢？有那个钱投资，去买几个卢月的店铺收租不香嘛？
话说回来，当初雪涯凌也是主动找到南牧无相合作的，南牧无相也不得不承认，雪涯凌和司徒汀都是脑袋相对清醒的贵族。这两人是因为志同道合所以混在一起，还是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影响的呢？南牧无相有些好奇。按照历史的发展来说，雪涯凌和司徒汀就是那种在资本主义浪潮中先行一步，依仗原始资本的优势，率先从贵族阶层蜕变为资本家阶层的人。只要把握住历史机遇，搞不好甚至会青史留名，被写进未来的历史课本里。
听南牧无相说的直接，司徒汀就笑：“你有这么大自信，能占到三分之一市场？不过我不介意帮你尝试，给我一半股份，以后你就是我的代言人，如何？”
南牧无相不由看看雪涯凌，要知道，他当初可是明确拒绝了勋爵小姐的参股，不过也给了对方足够的利润空间和承诺。司徒汀重提旧事，他考虑了一下，问道：“司徒小姐准备给我怎样的支持呢？”
这是在谈条件了，司徒汀笑笑，想了想说：“先期100阳金的资金，以及司徒家的宴会只用你的啤酒，我可以在红海建立工坊，打开红海的市场。销量足够的情况下，如果要提高产量，我还可以追加资金。”
南牧无相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这就是雪涯凌一个子爵家族提供不了的支持。作为新月之国仅有的两个百万级人口城市之一，红海的啤酒市场潜力不弱于卢月太多。司徒汀占去一半股份，却可以在一个新市场提供极大的支持，这笔生意已经很有做头。
司徒家在红海城就是土皇帝，皇帝专供的啤酒，需要担心市场占有率嘛？
100阳金虽然不少，但是对于打开红海市场的条件来说，就微不足道了。
“雪涯凌小姐知道，我对南牧啤酒的配方和品牌所有权非常看重，这是我花费大量精力研制出来的成果。”南牧无相侃侃而谈，从容而有礼。“不过我也不愿意拒绝您的好意，说实话，您能给的支持让我非常心动，但我也有一些小小的条件。”
司徒汀扬扬眉：“你说。”
“我相信，伯爵小姐一定是日理万机，愿意为您效劳的人也非常多。我不知伯爵小姐为什么看好我的啤酒，或许，这也只是您随手的恩惠。”南牧无相眼里透出一点小小的狡黠。“但是我也很自信，能够为您的投资带来高额的回报，而前提是，除了账目可以给您过目之外，我不出让任何的经营权，并且股份我要占到百分之五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