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使知道一个传说,那个舍弃一切的神明剃掉仙骨,抛去仙根,最后的灵力给了勾魂使。
到了最后的最后,长眠之时,成为凡人的神明,他挥袖将天上典籍放进他死去的坟墓。地久天长,历代的勾魂使将此墓命名,曰——海藏山书阁。
“什么玩意?”风绵绵烦躁,学渣看见书就头痛。她更是厉害了,宛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多看一秒都恨不得撕了它。
密密麻麻的字,密密麻麻,密密麻麻……风绵绵觉得让她揍人也比现在自在。
头痛。
手电的光线随着少女的动作,在古墓顶上转了个圈。“啊……杀了我吧。”风绵绵不由把头当榔头,一头砸在书里。
恨不得和面前的字同归于尽。
……
她这厢头痛万分,身边的两人也好不哪里去。
历代三位勾魂使,分武、智、守。各三人担任。
不过这一代的勾魂使,都没什么学霸的潜质。
“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鬼二大惊:“姐,你别胡说,我一直很听话!”
“……”
听话归听话,啊——有用归有用,不是一码事。
俗话说,谁还没出过意外?勾魂使历史悠久,可能神明的灵力出了岔子。
风绵绵一人动武动脑,斩杀外界魂魄累的精疲力尽。而分为智,守的两个人,他们当小弟当得不亦乐乎。
完全看不出三人协作,天下无敌的态势。
风绵绵觉得,自己,可能被坑了。
……
“诶,鬼姐别砸!老祖宗的宝贝,你砸了——我们怎么给后辈交代?!”
“鬼姐小心些,这里的典籍怎么说也价值价值几百人民币!三思,三思!”
两个小弟,一个木头脑袋,一个掉钱眼去了。
百无一用!
风绵绵生无可恋:“.........”
心里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神啊,让我死吧。
……
海藏山书阁前身古墓,阴森的寒气渗人,说一万个理由,他也不是女孩子该呆的地方!
更别说一个骨头架子和她遥遥对视。耷拉着头骨,白牙微张,似笑非笑。
“.........”
风绵绵朝着骨头阴森一笑:“呵呵。”
请问白骨,你在演恐怖片吗?
渗人。
……
风绵绵觉得人不能读死书,面前这位就是个例子。
不知道多少年前,哪位先贤——读书若渴。
风绵绵单手撑着脑袋,她指着白骨,道:“你们知道这具骷髅怎么来的吗?”
鬼二傻,最容易上套,他惊骇几秒,在自己老大和白骨上转了几转,表情从开始的不解变成崇拜。他几乎尖叫着,星星眼贼亮,喊:“老大你知道?!”
男孩脸上写满了:老大好厉害,不愧是我老大的字样。
风绵绵吹了一个泡泡,她嚼嚼,说“读书过度,猝死。”
“……”
“……”
鬼二的脸木了,他嘴角抽抽“……”
敢怒不敢言。
但他写脸上,有写字了:我,我我我我哦,我裤子都脱了……你就告诉我这个?
勾魂干多了鬼的买卖,很难有敬畏之心。怕鬼的干不了这行当。风绵绵乐的抚掌,毫不掩饰的嘲笑:“哈哈哈。”
她的极具空灵,笑声在墓里回荡。无形中更是阴森森的,活像招了女鬼似的。
……
不过……
不过风绵绵就是认为——这位先贤是直接死在这的。
按照猜想,能在书阁死的人,基本都是书呆子。
读死书,犹如闭死关一般。
不过——这先贤大抵人缘不太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结果死了,临了了,都没人给他收尸,怪值得可怜的。
风绵绵吹出一个泡泡,漂亮的眼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就是好好地两个座位,一个死人就占了一个,浪费资源。而且不知道这位先贤是什么神人,白骨不朽,看着白森森的骨头架子好似随时会活过来一样。
风绵绵别开眼。
都死了,竟然还会吓唬人。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藏山书阁藏书千万,奇闻怪事,闻所未闻之事,在这里都能找到。
甚至连山海经中不曾有过的怪物,在这里也能寻到踪迹。
这里都是不属于人界的内容,要想知道所谓十七侍,柔刚的线索,也就这里还有一线希望可得。
事关风璨,风绵绵一点也不想,这世界上对她好的哥哥,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视若珍宝的人,拼尽所有也是要护着的。
——
“找到了么?”
“没呢……”
风绵绵打了一个哈欠,她将手电筒换个手拿,继续翻找比她年龄还大的古书。也幸亏当年好心的前辈加了注释,否则她还真不认识字。
鬼二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他道:“鬼姐,你没事找十七侍做什么?”
另一边鬼二的妹妹附和:“是啊姐,海藏山书阁藏书万卷有余,我们哪里找得到?”
风绵绵百无聊赖朝嘴里塞糖,这时候当大姐的威严就体现出来。她蹙眉,朱唇轻启:“闭嘴,让你们找就找,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经年积累的威压散下来,顿时两个小弟老实了。他们低下头,给个鹌鹑似得,不敢说话了。阴潮的古墓里,只有手电筒的照亮,和沉默中翻书的声响。
哗啦啦——
粉色指甲油残余的手小声的石桌上敲敲,嗒嗒,声音不大,依旧能惊扰桌上的蜘蛛。
嗒嗒,风绵绵好整以暇的又敲了几下,嗒嗒,比手指头还小的蜘蛛,迈动它细且多的腿,在桌上慌乱的四处乱窜。
好像一场猫逗耗子的游戏。
嗒嗒,风绵绵继续敲。黑暗中少女无声的勾起唇角。
有趣。
黑发的少女趴在石桌上,头枕在胳膊上。修长的手有规律的在桌上敲敲。鬼二问:“鬼姐,干什么呢?”
风绵绵侧眸,慌乱的小蜘蛛匆匆忙忙好像找到希望一样,慌不择路的跳下桌沿。风绵绵把手接在下面,不正不偏,刚好把这可怜的小东西的接在手心里。
“没什么,看看墓里的东西——和现实世界里的有什么不一样。”
小东西重回魔爪,在风绵绵的手心里转圈,一圈两圈.......风绵绵看烦了,翻掌把这可怜的小东西放在地上。
鬼二问:“看出什么了么?”
风绵绵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兴味阑珊的撇撇嘴:“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呸,就是这墓几十年没进过人了...灰忒多。”
其余两人哑然失笑,鬼二笑道:“得了吧,灰多是其次的。也幸亏这墓啊,是前辈建起来的——没什么机关。像鬼姐你这样的,一镰刀在山上凿个口子......你该庆幸这墓只有勾魂使看得见,否则鬼姐你这行为算什么?”
风绵绵抬眸:“算什么?”
鬼二一愣,不成想风绵绵问这个,他支吾半响,挠头笑说:“我也不知道,但怎么着——也算惹事。有你烦的。”
那委实是了——砸墓的能有什么好下场?
风绵绵翻了一个白眼
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但是——
风绵绵仰在椅背上,显示出少女完美的腰线。
“泥石流封了墓口,不凿开的话,要你说的话——难道找得到墓口在哪里吗?”
鬼二忿忿,提到这不由发牢骚:“也就我们这样吧。”
风绵绵挑眉,看向正查找书的女孩:“老三,他说什么?”
“嗯?”短发的女孩手里拿着手电,她呆愣的想了想。咳了一声,开始解释:“他的意思是——就我们这一代,没有前任勾魂使领导,全靠传承记忆摸索生存之道。
按照传承记忆,每任勾魂使都会由前任勾魂使指导,学习法阵修炼。但我们这一代——是靠神明的灵力凭仙姿找上的。
最小的勾魂使也会有十八岁,我们倒好了,鬼姐九岁,我十三岁,二哥十岁,简直是历代最低年龄的勾魂使。”
论谁最懂鬼二,可就数他妹妹了。
“......”风绵绵听到这,把手搭在脑门上,亦是不由自主叹气:“没办法,谁让前任勾魂使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全死绝了呢?”
这真是一件闻者落泪的伤心故事。
三个小孩的悲催成长史。
.......
风璨脱下病号服,长长舒了一口气。清瘦的少年推开玻璃的门扉,不由感慨道:“可算是....出院了。”从小到大。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好不容易身体长好了,倒是因为火灾又住了院。
啧,一言难尽。
风璨摇摇头,头上的绷带还没拆。无形中带着羸弱的病气。
风璨带上黑外套的帽子,天上下着淋淋沥沥的小雨,空气中泛着一股子泥土味道的湿气。
住了几天院,终于从熟悉无比的私人医院走出来的少年心情开朗。他脚步轻快的走在路上。
哒哒哒,“风璨!”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人奔跑时风中的潮气。黑色的运动鞋跳过水洼,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雨在下,沙沙沙。
风璨回头。
雨中,清瘦的男孩眼眸隐在外套帽子下面,露出黑色的短发。他带着耳机,黑色的耳线显出少年大病初愈,苍白的肤色。
离得近了,高亦澜才发现少年头上蒙着白的的绷带,还有一些地方隐隐约约看见血迹。
风璨挑眉,礼貌的问道:“嗯?高亦澜,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