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你醒醒!”冯晚秋耳边响起了白辰的声音,可她就如同困在梦境牢笼中,能听见外界声音,身体却是动弹不得。
不行,一定得出去,不然怎样救段霄,只见冯晚秋紧紧的闭着眼睛,努力让意识回到身体里。
深呼吸,让自己的大脑能够控制身体,她心里默念着。不多时,身体渐渐的感到沉重,果然有效,但身体还是不能动,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梦魇了,很熟悉的感觉,她经常会如此。
小时候每次这样,爷爷都会以迷信的方法治,可是治了多年还是经常如此,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这是由于大脑缺氧引起的,但每次梦魇仍旧会觉得害怕,那种再也醒不过来的感觉让人恐慌,让人不自觉用力挣扎,或是抖腿或是抖手。
“你怎么了,别吓我!”
冯晚秋依旧能听见白辰的声音,但除了用尽全力抖腿外,她给不了别的回应。
突然她感觉身体变轻了,想是白辰想带她去找草间老人。
可这一抱,正好将被梦魇住冯晚秋彻底焕醒了。
一般被梦魇住的人,只需要帮他翻翻身那人就能醒。
“白辰!”冯晚秋虚弱的声音飘进了白辰耳中,他闻言低头看去,一双红眼正对上了冯晚秋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
“你醒了!”白辰说着眼泪滴到了她的脸颊上,紧锁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只是眉间留下了痕迹。
“我没事了!放我下来吧!”冯晚秋抿着泛白的唇问道:“段霄醒了吗?”
白辰复抬头看向前方,喉结似咽口水滚动了一下,语气再一次的冰冷,就像那个为冯晚秋落泪的是别人,他牙关紧咬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冯晚秋无力去思考别的,但脑袋里却似乎被装入了一个程序,一个只关心段霄生死的程序。
不知不觉她感觉右手脉搏被人握住了。原来她被带到了后院,老人正巧在此处晾晒今早采摘的草药。
“还好,就是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老人云淡风轻的样子,或多或少的让白辰心里放心了些。
“若她还如此,是否有性命之忧!”白辰又锁起了眉头,因他想起怀里的傻丫头,不是轻言放弃之人。
老人从簸箕里拾起一颗虫草放在鼻下闻了闻道,“那位公子明日如还不醒,恐是再也不会醒,冯姑娘以后不必如此。”
“你说什么!”冯晚秋闻言大惊失色,惨白的脸上,因太过激动,居然挂上了好看的粉红。
冯晚秋也不知是哪来的劲,竟一下子从白辰怀中跳了下来,可靠着那股突然涌上来的血气支撑不了多久,脚一碰地,整个人就像要化了一般,瘫软倒地。
“晚秋。”白辰眼疾手快的再次将冯晚秋抱起。
“老人,你一定要救他啊!是不是血喂的不够,没关系,我还有很多血,喂一碗不够,那就喂两碗,三碗都可以。”冯晚秋边说着,边挽起了衣袖,露出洁白双臂,手上那颗红痣在洁白皮肤上异常显眼。
“只能听天由命了。”老人说完话就摇着轮椅离开了,任凭冯晚秋在身后怎样祈求,他都没有一丝犹豫,径直出了后院。
“晚秋,你别这样。”白辰将冯晚秋紧紧抱在怀中,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打湿了他的衣服。
“白辰,我要去段霄床前守着他。”冯晚秋用双手擦干眼泪,“还有一天,我相信他能醒。”
她一直都是悲观主义者,她一直觉得没有希望才不会失望,才不会受伤。但这一次,她不敢悲观了,她要乐观,她要相信奇迹,相信段霄一定会挺过来。
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段霄,就像植物人一样,除了均匀的鼻息外,他就如同死人。他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对一切也没有知觉。
冯晚秋紧握着他没有回应的手,心里一直在向上帝,佛祖,菩萨祈求,希望那些救苦救难的天神能听见她的呼唤。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她迷迷糊糊中发现段霄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且还在冲她微笑。
“段霄你终于醒了!”冯晚秋一把上前抱住段霄,眼泪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谢天谢地,你醒了。”
冯晚秋嘴角挂着笑意,眼中噙着不断往外溢的泪水,可段霄一句话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的冲冯晚秋笑,无论冯晚秋说什么,他都是那个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
忽然,段霄的嘴角流下了鲜红的血,血一滴滴落在床单上,印出了一朵朵似荷花的血迹。
“你怎么了!”冯晚秋的心再一次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段霄你可别吓我。”
“段霄,段霄!”冯晚秋口里不停喊着段霄,双手捧着段霄口中滴下的血。
血约流越多,最后连着鼻子眼睛都在流,但段霄就一直那样笑看着冯晚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啊!!!”
冯晚秋猛的坐了起来,房间回荡着她绝望的声音。
“晚秋!”爬在桌上休息的白辰立马起身走到床前,用手摸着冯晚秋前额,“做噩梦了?”
“这是哪里!”冯晚秋看着桌上的点燃的蜡烛,再瞅瞅白辰不是很清晰的脸,突然就分不清楚到底哪是现实,哪是梦了。
“我房间!”
“我不是在段霄房间吗?”冯晚秋内心满是疑惑,准确的说,她因失血过多,人一直都是晕晕乎乎的,觉得自己一直像是活在梦里,此刻亦是如此,她觉得她还是在梦中。
“我用迷烟将你迷晕后抱回了我房间。”
“为何?”
“因为我要你好好活着!”白辰盯着冯晚秋的双眸,深邃的眼睛似有无数颗星辰,温柔似水。
不知何故,冯晚秋听了白辰的话后,心里一阵季动,脸也热了起来,好在昏黄的烛光能将一切颜色隐藏。
冯晚秋没有接话,只在心里想着,该如何回答。
女生在被自己喜欢的人告白时,心里最先有的想法是质疑,质疑对方是否说的是真话,但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告白时,从来都不会质疑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因为她们知道,对方说的一定是真话。
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烛光加深了尴尬,但白辰没有选择离开,而是一直看着冯晚秋,希望她能给一些回应。
可往往不回应就是最好的拒绝。
突然房门被用力推开了,烛光被风吹的差点熄灭。
“小姐,公子醒了!”见羽兴冲冲说道。
“真的吗?”冯晚秋将被子掀开,连鞋都没穿就直接跑下了床。
睡了半日,她身上有了些力气,虽然踩在地上脚还是无力,但在白辰的搀扶下,还是能走路的。
段霄房间烛光很亮,草间老人已经在段霄床边,他在帮段霄诊脉。
“晚秋!”段霄一见冯晚秋就欲起身,但却因太过激动,一口黑血直接就从口中喷了出来,继而又昏死了过去。
“段霄!”冯晚秋看着老人问道,“他怎么了?”
“这口血吐的好,淤毒算是排出了大半!”老人似笑非笑捋着长须。
“可他为又晕了过去。”白辰替冯晚秋问道。
“气血上涌罢了,明日就会醒了。”老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小段黑乎乎的东西递给见羽,“你将此物点燃放置于此。”
见羽将黑乎乎的东西放在鼻下闻了闻,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何用,味道真难闻。”
“我配的药,固本培元,有助于他排出余毒。”
老人话说完,看向冯晚秋,“夜深了,我该休息了,你们好生看着他就行。”
冯晚秋转头看了一下更漏,快四更了,不出一会儿鸡就该叫了,见持已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谢过老人!”冯晚秋颔首低眉道。
老人离开了。
冯晚秋直接搬了张椅子坐在段霄身边,见持见羽互相看了一眼后,识趣的离开了房间,白辰本想陪着冯晚秋,却发现他留下是多余的,除了吃醋外,他什么也干不了,于是最后他也离开了。
桌上烛光奄奄一息,月光占了上风,段霄原本在烛光下昏黄的脸,此刻看上去是清冷,没有生息的,但均匀有力的呼吸,告诉冯晚秋,眼前的人他活了,他不会死了,不会离开自己了。
冯晚秋将食指放在段霄的脉搏上,铿锵有力的跳动,能让她安心。
更漏里的水一点一滴的流着,漆黑的天空里慢慢掺杂了一些蓝,月光也慢慢隐了去,终于鸡打鸣了,但冯晚秋是听不见的,因为这会儿她已趴在段霄身边睡着了。
段霄终于迎来了许久不见的太阳。
只见他眉头紧皱的眯着眼睛,刺眼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想伸手去挡阳光,可一用力,却看见身边的冯晚秋。
她嘴角挂着沾有口水的笑意,眉间似有喜事,双眸紧闭,在做美梦无疑。
段霄见状用力侧了侧身子,将脸抵近冯晚秋。
心想,莫不是他昏迷的这些日子,她都是这样伴在他床前,想到这里,他竟将唇往她挺翘的鼻子靠去。
“嘶!”冯晚秋痛的猛睁开眼睛,一双大眼聚焦成斗鸡眼看着眼前含情脉脉的眸子,半晌才反应过来。
“段霄你醒了!”冯晚秋高兴的跳了起来,然后转身就准备去找草间老人。
“等等。”段霄轻轻扯住她衣角,“你的手怎么了?”
“没怎么!”冯晚秋将双手背在身后。
“没怎么?”段霄一脸不信的看着冯晚秋。
“真的!”冯晚秋怕段霄发现自己手上伤口,心虚道:“我去找老人过来给你瞧瞧。”然后转身就朝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