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回到家径直进洗手间。心跳得厉害,打开水龙头哗哗流进浴缸。蓄满水躺下去。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浮动时而淹没时而露出。唤醒每个部位,伸展即将忘掉欲望。和另一个男人拥抱接吻。就这么简单快捷做了艰难事。是她吗?
林玉斌在哪里?睡在现在女人身边过着相爱相拥接吻日子吗?他们吵架吗?穿的是海澜之家衣服吗?万籁俱寂夜晚想念过她吗?
没有任何瓜葛摧毁了在一起的任何感情。她为什么放不下可怜的一去不复返的思念。
不能在和潘博爸爸单独接触,那样不明智情不自禁的冲动她恨自己。
浴缸水温暖升高。肌肤红润脸颊微微渗出汗来。闭起眼睛水清幽晃动打着睫毛,鼻子、嘴唇。惬意陶醉。她自我辩解,否认刚才想法。那是错误。既然来了。没有理由抛在脑后。克制那份似乎心跳出来接吻。
凌雨站起来喷头饱满水源倾泻下来。周身皮肤滋润充足弹性。庆幸年华迟暮。天蓝色浴巾松软围在腰间。胸前点点水珠滑落浴巾边缘。清丝乱盘错落丢下几绺妩媚招摇。这时一杯咖啡足矣。
站在厨房玻璃窗前,遥看那个柳树。弯曲树干风仪玉立,茂密垂下柳枝一团淡绿烟雾。醒目盘根,像老人手背筋骨外露,延伸抓实土地。围坐一圈人细说古今。小雨后马路,汽车来往霸道溅起积水。温度会降下几度,轻风吹过凉快了。
陈左兴奋电话嗓音大的震耳。凌雨手机不得不远离一尺距离。她对一尺距离估计差不了五分精准。源于启蒙母亲培训。后来服装老师严格教学,五分一寸不能用尺子眼观。错了效仿古人戒尺打手板,她的手心肿的像手背。后来笨拙办法,用硬纸板剪一寸,二寸、三寸。盯着看战士瞄准打把一样练眼神。
陈左激昂陈词柳立红重返手术台。今天成功做完糖尿病并发症切除手术。消息必须告诉她。冷面杀手回到从前冷面杀手。告诉了母亲。少不了提上亲手做的饭菜,指使凌风跑上几趟。消息传播可以燎原。就差上新闻头条。那个穿斑马条纹病号服柳立红,拿着画册反复看第一章。乱画白纸。不吃水果,蜷缩抱双腿侧身躺着,两眼茫然搜索陌生一切。她的世界没有陈左,海上航行没有航标。随着贾晨强离去而消失。
凌雨是母亲几分牵肠挂肚。几分不言说的不满。长大后不乖巧任性。
母亲背后泪水默默湿透衣襟。母亲电话在晚饭前打来的。也是最后一个告诉她柳立红手术成功消息。
问起潘博。凌雨撒谎说回奶奶家。不在回来。断母亲以后再问念头。母亲到迟疑反问没有挽留?她顺母亲话说挽留了,奶奶年龄大身边没人。愿意回去。老家教学条件不错,钢琴学不了,男孩子不学钢琴也好缺少阳刚气。吃好,睡好,别感冒。母亲压轴话。一会学生上课凌雨挂了电话。
自那日凌雨走后潘博爸爸身体渐渐衰退。丧妻丧子不幸。工作之余。唯有喝酒。酒精麻醉一时酒醒后。万人空巷留下他独自煎熬。没有别的嗜好酒到肚里热辣辣折腾难受。妻子儿子痛哭一番昏头大睡。醒后咳嗽起来略带血丝。不看一眼继续昏昏睡。老家母亲电话打不通,打到凌雨那凌雨正在上课。上完课已是晚上八点。
今是星期天第一节课孟音,第二节课乔欢,第三节课秦昊,第四节课张言。凌雨累了不想做饭,厨房转一圈。看着冰锅冷灶懒得动手越发不想吃。
喝咖啡端着咖啡坐到钢琴前。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摁下琴键。一键下去单调砸琴声传出窗外。凌雨猛想起黑色星期六事件。端着咖啡离开钢琴。方想起看手机。
凌雨回了电话。无非是安慰老人放心话。答应关照潘博爸爸。
八点三十四分。想想明天课程安排。白天抽不出时间还是去趟。冰箱拿了半成品鲜蘑肉。租的房距离坐共交车三站地。末班公交车下班。打出租。经过一段建设中小区工棚。农民工居多进进出出没休息,嘈杂声就着傍晚月色,劳累一天松垮舒服自由甩着膀子轮起扑克牌。
女人们散开安全帽里长发,捏着发梢怜惜。城里女人烫的刷直刷直,披散腰间扭动惹来男人热眼球。他们却在男人堆里没人多看一眼。
端起盆里用过的水哗泼过来。司机快速打方向躲过,喇叭声“当啷”盆子抖露地上。汽车瞬间离开。
快九点凌雨站门口犹豫片刻,抬手敲门当当几下没动静。想必睡着了。站会等回音。几分钟过去没动静。抬手在不影响左右邻居下稍加力度敲几下。听趿拉鞋歪扭走道声。
说着:“来了。”
满屋酒气知道是她远离父母关心他的也就凌雨。
“这么晚了,公交没了,打车来的?”
看看他责备话咽回去。厨房比想象干净除酒其余都是空的。不足一碗面条。鲜蘑肉凑活潘博爸爸勉强吃下。
凌雨肚子不争气咕咕叫。喝水压压。
“去医院看看兴许胃出毛病。”
“看了。坐近点靠靠你好吗?”
凌雨欠欠身子腿让给他枕着。凌雨腿上是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不动静静听滑落声。
她的手寻找他的手,一棵心寻找另一颗心。
凌雨背靠沙发攥着他的手,他枕着凌雨腿安静俩人睡着了。
凌雨梦见一辆军用卡车,全副武装带有伪装网。迎面开过来。一位荷枪实弹军人前面走着。雾气风沙太大看不清军人脸庞。一步步缓慢过来。庄严神圣。凌雨让开道路军人和卡车身边过去。躺在腿上咳嗽声惊醒凌雨。想梦中情景。不明白梦所以然。
俩人不动姿势身子麻木。凌晨两点。
“睡床上这样一宿下来都吃不消。”
他头离开凌雨腿,左手支撑沙发起来“哇”一口鲜血吐在沙发边上,溅到凌雨脚面,雪白的脚面点点散开血印,一朵白色红心牡丹惨白凋落。
“叫120去医院”凌雨哀求说。
“不去,喝口水,陪在我身边不要走。”
“不走。”
凌雨替他擦去嘴上血。
“上衣换下来看着怪吓人的。不要动我来解纽扣。”
黝黑前胸脊背薄了二寸。她的眼光不会错。不到四十男人。失去弹性收缩了。
“凌雨离我近点,怕失去你。”
她挪近他让他的手不费力够着她。
“睡吧!不走”凌雨说。
她手给他让他紧紧攥着。潘博也是这样攥着,也是这只手攥着这只手。明天推掉一切陪他去医院。凌晨四点,静谧安详,朦胧胧等日出召唤。走到窗前几步远,她难以下决心,攥着彼此真实存在。
凌雨有了睡意半倚半靠睡着。
醒来时镜子里太阳,大的房间装不下。引诱生生不息渴望。
凌雨买来早点。他吃了几口催促她回去。执拗不过。叮嘱他去医院点头答应。走到二楼凌雨回来门没关。进来到不知道说什么门口站立片刻说:
“看过大夫了是吗?什么病?”
“胃溃疡,今是潘博百日你不必去了,多一个人伤心。送你回来绕一段冤枉路。给学生上课要紧。”
凌雨转身下楼。
郭礼上第一节课。小中分刀劈清楚,配上正装有钢琴家范。小手指长过第三节将近平行无名指。卡八度没问题。坐上两小时屁股订上一样。端着架势有时甩一下刀劈前刘海。眼不离开琴键手指跳动。
家庭演奏会后,七个学生起跑线上拉开距离。凌雨再选曲子同时因人而异。
孟音排第一,问题女孩喜欢舞台适合弹欢快曲子。最好钢琴前站着一位小哥哥。那一个绕梁三日不觉。
乔欢第二,听名字知道娇柔赋有古典美,两弯月眉似画招人疼爱。适合弹古典名曲《献给爱丽丝》弹到极致。
杨涛第三,爆发力曲子洋溢军魂气魄。他就是一个士兵。格斗勇士。头发剃的短短的。眼神转动看着琴键,手指摁下琴键捕捉战机准确。一身迷彩,刚毅额头,微后嘴唇,一脸狭义豪气小男子汉。
郭礼第四,绅士风度应了他名字。喜欢穿小西装他妈妈有时给他扎个领花,艳丽抢眼红色为多。适合弹任何曲子。
姜江第五,说话细声细气低眉顺眼,胆小怯懦。易学家控制名字操控性格。连长相五官都小心紧凑一起。适合弹小家碧玉曲子。
张言第六,玩的心态,家长以提高自身素质为佳,别无他求,安排课时不坚持,不爱说话,喜欢各色帽子,衣服。眉峰过高,眼睛凹陷,看似新疆人,头发棉沙散落蓬松,喜欢戴帽子,大概是归拢她不听话松散头发。没要求怎么教怎么学。
秦昊第七,太小坐在钢琴凳上脚半空悬着。他妈妈拿他消遣。橡胶生意做到中国版图上有冰山一角。他到不觉得被妈妈玩弄,练起来带劲,下雨阻挡不了从不逃课甚至延时。雨天最佳延时机会。凌雨倒想好好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