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满星，是周建国的舅公的儿子。我家加上我有三个小孩，老大是个男孩儿，老二是个丫头，我是老三，是个男娃娃。
原本，周建国那小子是我们三姊妹羡慕的对象，长得又不差，学习成绩又好，考上了高中，甚至可以读一个好的大学。
在我们这个小村庄可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哩。
当时小时候，小国和我们三姊妹一起上的村里的小学，他是班里的好学生，我们三个就不行了，淘气得很，经常逃课去摸鱼掏鸟窝，偷别人家的苞谷。
他就是上课的时候比我们认真呀，下课放学还是和我们在田野里疯跑，捅马蜂窝撵野狗，怎么就成绩那么好呢？
我们三个还讨论过他。
大哥说，以后他也要像小国一样，去大城市，要给自己买一栋大房子，这样爹娘就不会和他们一起挤在一张小木床，爹娘放屁可臭了。
二姐说，她将来也要嫁给像小国一样的人，帅气，聪明，要不是和他是近亲，自己都想嫁给他了。
我说，小国哥是最厉害的！
后来，小国去了城市里读高中，刚开始他还会给我们写信，三年之后，没了他的消息。听村里老人说，他坐牢了。
我就满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
没过多久，十八岁的二姐去了城市打拼，大哥在家里帮忙农活，照顾年迈的爹娘。
二姐音讯全无。
爹娘便是心中隐隐不安，嘱咐了大哥去寻找二姐。一年之后，大哥回来了，面色如土，支支吾吾地说，二姐也进了牢房，原因是吸毒运毒。
爹娘当场晕了过去，爹就此没有醒过来，留下一夜间苍老了十多岁了娘。
大哥联系了卖家，将我们家岁数比大哥还大的老黄牛卖了，凑了钱当车费，一起去城里看望二姐。
老黄牛或许是知道了自己被卖去宰肉的命运，卖它的那天，它前蹄跪下流了眼泪，目光凄然。
城里就像小国说的那样，繁华热闹，只是大家都不爱说话，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在监狱门口等娘和大哥，没进去看望二姐。
大哥没和我们一起回家，他说他要在城中打工，等二妹出来一起回去。娘眼泪婆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学小国和二姐，本本分做一个老实人。
我和娘回到小村庄，家中农活重担一下子放在了十七岁辍学的我肩膀上。
每天四五点起床去割猪草，六点做了早饭，七点开始做农活。
农活细碎，要种下苞谷小麦，要施肥，要除草，要凌晨两三点起来收核桃，要采摘新鲜茶叶，还要采摘浑身是刺的花椒。
我变成了我爹的模样，脸上是太阳晒过的红，手上是大大小小的茧。
大哥在城里工作，买了个手机，经常打电话到家里，倒是一切安好，也攒了些钱。
娘渐渐也有了些笑容，在电话中笑大哥，正好攒些老婆本，将来好娶个媳妇。
原本计划大哥在两年之后就回来，和二姐一起回家，没想到的是，他也留在了城中，永远的留在了城市里，那繁华的霓虹灯下。
大哥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