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忙忙碌碌过完了这个月,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不是?
难得的好天气。对农民来说,什么样的天气才算是好天气?绵绵细雨,滋润庄稼,又不至于致灾,大家还可以趁着这落雨的时候有个理由放松一下,即使只是窝在被子,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六月的水,七月的鬼。
正是雨季来临的时候了,几乎每天早晨都会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乡间泥巴小路,草越发嫩了,花越发好看了。
身处在高山之中,每次落雨,都有雾弥漫上来,就像神仙居住之地一样,成片的青山在白蒙蒙的雾中,带上一些神秘与清新,沉稳安静地准备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一声声清脆或嘶哑,绵长或短促的鸡鸣,几处人家推开房门,开始打扫自家庭院,准备早饭,炊烟就像是着了魂一样,飘向天空。
紧接着,便是太阳出来,就像将还处于混沌之中的大山之中的小村庄,照了个透亮,孩子们的笑脸上挂着一点睡意朦胧,在迷糊之中被大人们推到饭桌旁。
美好而又冷清的一天,女人们或围在火堆旁边,各自做着手上的针线,嘴上不得空地说着各家的家长里短,或像只久睡的猫一样蜷在被窝之中,脸上难得放松惬意。
男人们往往聚到一起,喝一点小酒,然后相约大山哪里捅一个马蜂窝下来,当做晚上的下酒菜,要不就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打牌,说说天晴之后要做些什么。
孩子们?那还不得飞快地跑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一起拔几根草,捏几坨泥巴,办起过家家?
难得的悠闲时刻。
我,周建国,自然也是在家中陪着父母看电视唠嗑的,桌上有些时令水果,一小盘快要见底的瓜子,地上布满了瓜子壳。
黄河跑到我家时,老爸老妈看到他就递给他两个苹果。那孩子什么都没有说,就直愣愣地看着老爸老妈,我爸妈没再管他。
我看了看黄河,又看了看爸妈,再看了看地板,打算出去拿个扫帚打理一下。刚出门口,黄河就跟着我出来了,道:“你要干啥子?”
我回了他一句:“拿扫把扫地。”
他还是在身后紧跟着问:“你要干啥子?”
我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黄河又问,我又答。
两个人就这样蹲在大门口。
我手上拿了扫帚和撮箕,蹲下与他平视。
黄河脸上的红晕就像他抱在怀中的两个苹果,一双大眼睛就直直的盯着我,挂在鼻子上的鼻涕看着要进了他的嘴巴,就在我要拿纸给他擦一擦的时候,他又一吸溜吸了回去。
有点恶心。
远处有人在大声唤他的名字,他便跑走了。
不多时就传来孩子的大哭的声音,以及他爷爷气急败坏的声音:
“说!是不是你偷的?!”
“给的!给的!”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见老爸老妈出了门,伸长了脖子。
我家门口有一棵大树,没过多久,就见黄河和他爷爷一起朝这边走来,他爷爷拧着黄河的耳朵,看到我们之后,连忙笑道:
“小孩子不懂事,这苹果……”
老妈急忙接过话题道:“是我送他的!是我送的,不是他偷的!哎呀,孩子不懂事也不能这么打呀!况且这苹果真是我送的,早知道你要因为这个打他,还不如不给!”
他爷爷放下手,讪笑一声,扯开话题,不多时便走了。
本来就有雾的,他们的身影便渐渐没在雾中。
老爸看我一眼,说了一句话转身回了屋: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