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晔回过神瞥了一眼街道，说：“之前没什么感觉，那个肉山走过才发现，这儿的街道很宽，屋子也很高。”
“嗯？”苏塔闻言转转眼睛，“以目前诺德尔展现出的条件，街道的状况确实有问题。”顿了顿，“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也许像，达戈，那样的巨人很多？”
张晔摇摇头，表示不清楚，稍稍偏转视线就看到云尘又凑到老头那儿去了，老头瞧着凄惨无比，云尘却像看不到似的，一脸笑眯眯的将人抚到一旁的台阶上，期间老头扁平血腥的脸上写满了拒绝和厌弃。
张晔不禁咂舌道：“晨星还没表现出什么，云尘就……不过，”说着，张晔揉揉脑袋，敛下了眼眸，“这样的话，疯语者和蔷薇会应该更早代入玩家的身份了。”
苏塔望着云尘和老人，出尘的青年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搭在老人的腿上，老人很狼狈，但能看出他在吹胡子瞪眼，斜射的阳光将空气中的灰尘照亮，宛若精灵，一派和谐。除了——
灰尘再怎么着也是灰尘，老人更是在不断咒骂，云尘倒是没有出言嘲讽也没有笑里有含刺，而是在不断地瓦解摧毁老人的心理建设，种下暗示。
云尘的脸在光的映衬下总是如同神明，圣洁的，倨傲的，充满救赎的。
可又总是被称为——魔鬼。
苏塔摇摇头，自己怎么也和张晔一样开始乱走神了。
“苏塔？怎么了吗？”张晔将手拍在苏塔的肩上，用另一只手在苏塔眼前摇晃，“开心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这将是最后一次。此后，或是毁灭或是新生。”
苏塔刚要摆手，却又猛的收回，抬头望着凑过来的张晔，眉头微微蹙着，但几度想要张口都吞了回去，拳头攥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是几次，终是长吁一口气，手也松开了。
“毁灭或是新生都太遥远，我不在意未来。我只期望，我可以以人的姿态逝去，或者，毁去我全部希望。”
“哈，够贪心的。不过，前者总比后者容易实现的多，那就……一起加油吧~”张晔直接将胳膊肘搁在了苏塔的肩上，将另一只手握成拳与苏塔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嗯。”细若游蚊又坚决。
云尘也在这时回来了，看着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的二人，有些懵逼，但耸耸肩后又当一切没发生。
“怎么样？”张晔站直身子，看向云尘。
“还能怎么样，”云尘环着臂膀，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莫名的怅然若失啊……“咳，这里任务触发要求比较高，到底不如npc可爱，不过。老人总是喜欢追忆旧事，触景生情也是常态，需要年轻人帮忙也是情理之中，对吧？”
“你不说说，你为什么知道那老头的情况？”苏塔也看向云尘。
云尘昂起头，用下巴点向了一旁的“天上人间”：“虽然肆无忌惮，言无避讳是玩家的一大标签，但毕竟是有体力值的，不若进去坐坐。”
张晔耸耸肩，迈步走向了“天上人间”，灰黑色的建筑有五颜六色的牌子，贫民窋里的夜店，灰败艳丽，当然女巫的评价是俗气，尤其是难以强拆的时候。
所以，华美精致的琉璃还有无处不在的黄金点缀间混杂着花花绿绿的闪光牌。虽然矛盾，但张晔总是能找到其间的和谐。
走进去，宴会后的大厅依旧充满了简约的华奢，白玉的桌子被堆到了角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不过，女巫似乎打算将这里整修为一个固定的集会场所，地上的毯子还有红木桌，灯光调暗了些，不再意图与白日争辉，还有更多小巧细致的装饰，还有摆钟暖炉，等等。
这些都让这里较之前要小家子气的多，也更加的温馨。
光暗在这里交织，影影绰绰。
张晔惯例地找了一个角落，然后就那么一蹲，面色有些不善。
——这里还没有彻底完成，凳子沙发什么的寥寥几个。
云尘看着角落的张晔，不，角落的张晔和苏塔。苏塔也过去蹲下了，较张晔大喇喇地蹲姿，苏塔稍稍将双腿并拢，一双手环着腿。
云尘挑挑眉，走了过去。其实，他想装不认识他们的，但想想蹲着也没什么问题，不算很丢脸，虽然一伙人蹲在昏暗的角落……
嘛，这不重要。
云尘是坐着的，上身端正，翘着二郎腿，可是，屁股下没有凳子。他现在更像坐着一把无形的椅子。
也许是——皇帝的新椅子？
反正，云尘姿态从容，白色T恤，黑色裤子，裸露的脚，高高的俯视着二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显得异常轻慢。
对此，张晔明显惊愕了一下，甚至微微张开了嘴，随后若无其事地也坐上了皇帝的新椅。
苏塔眨巴着眼睛，叹了口气，却是直接站了起来。皇帝的新椅她倒是也能坐，就是腿部肌肉紧绷，腰部也很困，吃力不讨好，还不如站着。
苏塔在内心摊手表示她才不会参与这场莫名其妙且幼稚的比较嘞。
“能说了吧。”
“嗯……这要从很久说起。”云尘挠了挠下巴，想了想，没在意张晔的表情，“我没有参与你们对宴会的准备，我一直在和黑市的商人交流，也就是，套近乎。”
“虽然这条死灵街算是我们的地盘了，但死灵街真正的价值不在于这条街，而是寄托于此的黑市。”
“毕竟在这里想混社会也不容易。根据资料，这些平民是超凡骑士力量的基础，不在国家组织管辖下的就只有需要大量投入才能获得微不足道的成效的贫民窟。”
“而在此基础上，又有为数不少的势力盘聚在贫民窟周围。”
“所以说，帮派这种集体不重要，并不存在不可替代性。能者居之，这也是我们可以取代黑云帮的一大条件。”
“但是手中的人脉资源却是不可取代的。”
“黑云帮满足于一亩三分地，自以为黑市是他们的助力，可是，他们没能展现他们的价值。”
“我们当然不想和他们一样，我们可是要吞下这里的。”
“所以——”
“所以我去打探情报了。”
张晔撑着下巴，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你说了好多，但和我哥说教一样，听不懂。”苏塔则诚实多了。
张晔点点头，他觉得云尘把语言逻辑吞了，可能是作者在水字数。不过就这么微微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家伙，猛的站起来朝之挥手，并大喊：“水仙哥！这儿！”
纳克索斯此时正从二楼下来，然后就看到对面角落站着的张晔和苏塔，还有……
“云尘？”
纳克索斯换了一套西装——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西装，外套有很长的不规整后摆，衣领微微敞开，裸露出一截胸膛，颓败的黑色与红色交织成的玫瑰，巨大的宛若要起飞的蝴蝶则以黑色与蓝绿色为基调。
阴暗，华丽，冷漠。
而不缺乏侵略性。
纳克索斯迈着悠闲的步子，向之走去。即使后来张晔大吼一声也未加快脚步。
“你们是在聊什么？”纳克索斯俯腰将脑袋凑在了云尘旁边。
云尘和张晔都没反应，苏塔准备搭话，但很快就被打断了。
“这老小子最擅长顾左右而言他了，还不喜欢向队友分享消息，我猜你们被绕蒙了。”纳克索斯直起了身子，一手插在裤兜里，“还有就是，苏乐可不在，你还这么飘？”
“那可不。不然怎么有皮断腿的称呼？”张晔对纳克索斯皮笑肉不笑的威胁毫无感觉，还有点想嗨皮。
“行了。”云尘拍了拍裤腿，也站了起来，然后斜着眼睛看向纳克索斯，“又不是解密游戏，说出解密过程加表现分。接下来等着就是了。”最后是冲张晔和苏塔说的，顿了一会，手环住了纳克索斯的肩膀，接道，“好不容易把我们的阿仙钓出来了，有什么想法没？”
如果可以换个腔调……苏塔甩了甩头，不行，太鬼畜了。自己怎么会想这些？都怪张晔！
苏塔狠狠瞪了一眼张晔，张晔则一脸懵逼。
“想法？黄金之冠势力通天？”纳克索斯神色淡漠，装傻装的极不认真。
云尘咂咂嘴，也没追问，而是接着话题说：“是呀，从地球往诺德尔运资源，还都是享乐的些，消耗可不小。”
苏塔眨眨眼，她一个黄金之冠的人是不是不太好继续待着？
“你们说说，都是指挥官，我们队还有三儿，咋这么穷捏？”张晔抑扬顿挫，像是在咏唱，以手捂面，眼睛却毫不掩饰的滴溜溜的转着，演技不可不谓之夸张。
云尘和纳克索斯盯了张晔一会儿。忽地，三人对视一笑。
苏塔觉得他们应该不可能是想打劫女巫，其他的……和她没关系。
不过，莫名其妙又浪费时间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