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雷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人形沙状的东西从门缝钻了进来,伸出手来要掐他的脖子,他操起地上的木棍使劲还击,把这个怪物打得吭吭响,掉落的一块块的沙在地板融化开来,像是一团团红色的泥浆,泥浆牢牢粘住了他的鞋底,无法躲避下一次攻击了,一激动就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还端坐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气。
他这一晃动,把靠在身边的张弥也给动醒了,她问:“怎么?来人了吗?”
他说:“没,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擦擦嘴角,伸个懒腰,说:“比梦更奇怪的,是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人来找咱们啊?你那个妹妹呢?”
对啊,按道理吴梦雪顺着监控早该找过来了,但现在没有信号,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他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
她看他又沉默了,打个岔,问:“喂,你说,如果你要是拍一只猫,会变成猫吗?”
“猫?没试过,也许吧。”
“那太好了,等你哪天当人当腻了,就去变成猫吧,最好是一只看起来傻乎乎的布偶猫,然后我就可以把你天天带在身边啦!”她调皮的说。
“你喜欢养猫,自己去养就是了,干嘛要我变?”
“那些猫,跟你这个通人性的猫能一样吗?真是的。”她微微泛起小姐脾气。
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第二天早上了,没想到一口气睡了如此之久,难怪两人都觉得脚麻腰疼的。
她感慨道:“我们不会就一直这样关这里了吧?我一天没洗澡都臭了!”
他想想,说:“既然现在已经白天了,那应该是安全了,我再去叫两嗓子看看。”
他走到门边一边拍门一边大喊救命,她也过来敞开嗓门的喊起来,喊了一会儿,朝里屋喊:“李娟,别睡了,你也出来帮帮忙啊!”
可是里屋一点反应都没,不管她了。
前前后后折腾了二十多分钟,她也没力气再喊了,说:“我不行了,你继续,别停。”
他竖起耳朵,嘘了一声,说:“好像来人了。”
她马上趴到门上仔细听,真的有嘈杂的脚步声,拍起手来:“太好了,还是咱们狮吼功管用!”
脚步声临近了,他锤着门说:“喂!我们在这里!”
门外响起了吴梦雪的声音:“是这儿是这儿!我靠,打不开?怎么有个大链子?陈路易!是你吗?”
他赶紧回应:“我们在里面,快想办法把门弄开。”
外面的人商量了一阵,吴梦雪说:“别着急啊!马上取电锯来!”
走廊里的工作人员吱吱的捣鼓了好一阵,总算解开了铁链,张天雷从里面打开了门,张弥嗖的就冲了出去,深吸一口气说:“还是外面空气好啊!”
吴梦雪把张天雷拉到了一旁,问:“她昨晚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他一笑,说:“想啥呢?对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抄起手来,气愤的说:“怪了,昨晚看着监控,正给你打电话就感到特别困,再睁眼就已经早上了,真是中邪了!”
他纳闷的思索着:“不应该啊,难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梦雪打断了,她说:“不过啊,要是我没有睡着,你就不能和校花共度良宵了,你还得感谢我。”
张弥指着里屋说:“李娟在里面,你们去叫她出来吧。”
几个人打着电筒就进了屋,张弥也朝他俩靠了过来,装模作样的说:“路易,昨晚的事,你可要对我负责哦!”
他惊讶的问:“负什么责?你可别瞎说。”
吴梦雪在他胳膊上使劲的拧了一把,说:“我就说你们两个有事!”
张弥捂着嘴笑了起来。
他问:“你爸怎么没来?你不回家,他也不紧张吗?”
她说:“我爸昨天下午说要去外地办点事,不在家。我妈去照顾我姥姥了,姥姥最近身体有点抱恙,所以我很自由。”
“啊!!!”里屋传来几个大男人的尖叫声,他们慌乱的跑了出来:“死,死人了!”
几个人挤在门边,猛的一转头,对着张天雷说:“把那个娃儿逮倒!他憋憋是杀人犯!”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死死摁在地上,张弥和吴梦雪拉扯着这几个保安,张弥说:“快松开!那谁,你去叫警察过来,就在宿舍那边。”
其中一个保安慌张的跑出去了,张天雷的脸在地上摩擦,铆足劲儿说:“快松开,让我进去看看!”
张弥发威了:“你们再不松开,我就叫我爸把你们都开除!”
一个像保安队长的人一边脱皮带,一边说:“你老汉儿?你老汉儿是哪个哦?”
她说:“我爸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快点放开,要是压出点毛病来,你们十倍的赔我!”
保安队长将信将疑的看看她,旁边一个小保安凑上去低声说了句:“好像是校长的女儿,咋办?”
保安队长单腿跪在张天雷肩胛骨的位置,用皮带捆上了他的双手,闭着嘴,张着大鼻孔,闷声的说:“啷个办?先把龟儿子手捆起来再说!”
其他几个保安稍微有些松动,张弥和吴梦雪趁机把几人推开了,拉起了张天雷,忙问没事吧,他摇摇头,对保安队长说:“大叔,我的手现在也捆上了,可以放心了吧?我不会跑的,你们借我个电筒,我要进去看看。”
张弥伸出手,说:“快拿来啊!”
保安队长指挥着手下:“门两边,一边给老子站两个,嫑让这个娃儿跑脱了。电筒拿切!”
他把电筒递给了张弥,张弥朝屋里照着,吴梦雪扶着张天雷,三人一起进去了,一丝刺鼻的味道钻进鼻孔里。
张天雷说:“到那个门口就行。”
三人走到门口,他说:“好了,我们就在这儿看吧,别再破坏现场了。弥儿你用电筒慢慢扫一下,仔细的扫。”
张弥一手捂着口鼻,一手举着电筒伸出去缓慢的转动着。
里屋是一间卧室的模样,二十平的样子,有书架、衣柜和一张单人床,床上躺着一个身穿校服的人,不用说,一定是李娟了,床板和床板后的白墙上有大量溅射的血迹,枕头不知道是本来就红色的还是染透了血,李娟脸很白,闭着眼保持着笑容,看起来就像是甜甜的睡着了,以至于两个姑娘并不觉得害怕。
“往地上照一下。”他指示着,张弥把电筒扫向地面,在墙角的位置隐约照到一个半截红色的棍子,她说:“咦?这个棍子有点面熟呢?”
“走,快出去!”他招呼着两个姑娘一起退出了房间,一到门口就问保安队长:“你们是怎么打开里屋门的?”
“啷个开的?老子一推就开了!”保安队长回答道。
他追问着:“麻烦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我上一次拍门的时候还是紧紧反锁着的。”
保安队长说:“老子说了,门没锁,一推就开了,你们几个说是不是?”几个小保安赶紧点头附和。
张天雷和张弥对视着,吴梦雪摇着他的胳膊,问:“咋了?门锁没锁有什么问题吗?”
他转头问吴梦雪:“你说,你昨晚突然很困,一下就睡着了,是不是?”
她点点头,说:“对啊,好久没有睡这么香了,怎么了?”
他看看张弥,问:“你呢?”
她想了想,说:“我好像也是,跟你聊着聊着,你就打呼噜了,然后我也跟着睡着了。”
他说:“我知道了,我们都被催眠了,李娟是在我们被催眠后杀掉的,目的就是要嫁祸我们。”
吴梦雪问:“但是说不通啊,你们在里面锁了门,凶手怎么进去的?”
张弥一跺脚,啊了一声,说:“昨晚那个就不是李娟!”
张天雷一下就理解了张弥的意思,应该招呼他们进安全屋的是其中一个凶手,她伪装成李娟的样子,喷上一样的香水,在黑暗的环境里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分辨,等两人被催眠后,再里应外合把真李娟送进来,并残忍杀害,但现在问题是警察能否相信他俩的推测,而且需要确凿的证据。
这时三名警察也赶到了,熟练的封锁现场、拉起警戒线,把在场人员依次登记,张弥说:“警察叔叔,把我同学松开吧,你们大家看看,他身上一点血渍都没有,不可能是他干的啦。”
警察端详了一遍张天雷,问:“你是陈路易吧?”
他嗯了一声,警察绕到背后帮解开了手上的皮带,说:“宋局交代过了,要保护好你,说你是凶手的目标,有什么情况,一会儿宋局来了,你自己跟她说。”
张天雷揉着自己的手腕,张弥撩着头发俯身下去帮他吹吹,说:“没弄伤吧?”
吴梦雪半眯着眼,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他听到了,赶紧把手让开,说:“我没事,别管我。”
张弥正要抬头,他说:“等一下!”
吴梦雪一脚就对他腿上踢了过去,说:“差不多得了!还让校花给你吹啊!”
他表情严肃,说:“弥儿,你脖子上原本有胎记吗?”
张弥搓了搓脖子,问:“怎么了?没胎记啊,是不是搁哪儿蹭脏了?”
吴梦雪好奇的挤上去,说:“我看看,我看看!这哪儿是胎记啊,这明明是纹身。”
“纹身?我什么时候纹身了?是什么图案?”张弥紧张的问。
他一字一字的说:“是四个黑色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