罼圭军虽然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郭援也并非无能之辈,行动迅速,在罼圭军杀来前,郭援就将主将大帐附近最为精锐的渤海兵纠集起来。
渤海兵们虽然先前在龙王寨上败了一阵,死伤近两百人,但士气尚存,他们不认为自己输给罼圭军是自己本事不行,而是罼圭军占了地利之便,如果是在平地让他们全副武装,他们不会败给那些持剑贼兵。
现在渤海兵的机会就是来了,他们不愧是精锐,在喊杀声一起后,这些渤海兵不像其他袁兵那样慌乱,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而是在同样经验丰富的屯长军侯等低级军官的带领下,迅速着衣穿甲,拿起环首刀团牌,汇聚到主将郭援身边,结成一个大方阵。
虽然手中拿着的依然不是自己最趁手的兵器,但渤海兵们有信心凭借他们严密的阵型,紧密的配合给予贼军重创。
但这一次姜恪又不按常理出牌了,列阵完毕的渤海兵,迎来的不是排着散乱阵型撞上他们大阵的贼兵,而是一根根带着破空之声飞射而来的短矛。
这投矛之法,是姜恪的主意,但却是马隆提醒的,因为官军长于列阵,而罼圭军长于乱战,所以要想夜袭取得胜利,就必须想办法破除官军阵势,否则只要在夜袭中有一支袁军列成阵势,挡住了罼圭军的冲击,那么就很有可能稳定住局势,让其余袁军重整旗鼓,直接扭转局势。
能破袁军的阵势,除了强弓硬弩,投石铁骑外,几乎是没有,但上述的几样罼圭军什么也没有,看过古今中外许多军事书籍的姜恪,几乎立即就是想到标枪,这种只需一点训练,只要有力气就能使用,并且杀伤强力能够破盾的武器。
于是姜恪立即就是动手,将寨内一些不用的长矛给截断,当做标枪使用,虽然因为重量不平衡,这些短矛,头重脚轻,射程不如真正标枪,但对付袁军步卒大阵也是足够了。
擅于使剑的黎首军个个膂力强健,投掷出去的短矛又快又狠,瞬间一阵咔嚓咔嚓的盾牌碎裂声,还有噗嗤噗嗤的利刃入肉声,惨叫闷哼声更是不绝于耳,一轮短矛投射后,直接倒下五六十名渤海兵,原本严整的阵势,立即七零八落的,阵线上露出大量缺口。
还没等这些后排的渤海兵们上前补上这些缺口,势如猛虎的黎首军们便冲入进这些缺口,开始挥剑砍杀桶刺渤海兵,渤海兵的阵势瞬间一片凌乱,再也无法结阵而战,只能是散开队形,又是和黎首军们陷入他们所不擅长的乱战中。
五百多人混杂在一起,你推我攘,刀来剑往,发出如野兽的吼叫声,兵器刺耳的撞击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临死前的惨叫声,响彻云霄,血腥刺鼻,格外惨烈。
“顶住!顶住!你们是主公的渤海兵,怎能输给贼寇,援兵很快就到。”
虽然渤海兵很是顽强,但还是在这种混乱的短兵相接中渐渐败下阵来,郭援大急,亲自提刀上前,正好是遇到黎首军的统领郑产,立即刀来剑往的斗将起来,那郭援武艺很高,但却不是自幼修习剑术,又有一身蛮力郑产的对手。
不过几个回合,那郭援就只剩招架之力,在郑产挥动手中丧门剑立即几下重砍后,郭援直接是被打飞了佩剑,要不是几名亲卫上前阻挡,那郭援早就被一剑劈杀。
但就在这时喊杀声尽起,大批袁兵从其余未受到冲击的三面支援而来,姜恪看了不得不感叹,这支袁军的确是精锐,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组织起来。
姜恪感叹完后,原本看到郭援已经是瓮中之鳖,想让自己好基友体验一回斩将快感的他,躲在自己护卫身后,隐蔽的举起手中已经开弓搭箭的穿石弓,向郭援射出飞火流星般的一箭。
但郭援在副将苏由被射杀后,就注意到罼圭军中有神射手,一直注意着是否有暗箭袭来,所以姜恪射出的那一箭虽然隐蔽,但还是被机警的郭援躲过。
姜恪还想再射,但郭援已经得到袁军的掩护,躲进盾牌阵中,姜恪穿石弓射出的箭虽然强力,也只是穿透盾牌,射中持盾的那名袁兵,对郭援是鞭长莫及了。
“该死!狮子搏兔亦要用全力,我怎么如此掉以轻心。”
姜恪懊恼不已,面对袁军的盾阵,手中的箭也射不出去,就像姜恪现在面对的局势,功败垂成下,撤退不甘心,但进攻又无望取胜。
这时马隆率领的那一路部队,进展顺利,将袁军耗时耗力,打造出来的那些大型攻城器械,全部用火点燃,几十架最高达四丈的攻城器械被点燃后,个个如同火焰巨人一般,方圆几里都能望见。
“擒杀这些贼寇!”
郭援看到自己最后攻破龙王寨的希望攻城器械们,被点燃成为一个一个火炬后,愤怒到极致,下令全军疯狂向黎首军进攻。
郭援心态失衡的同时,姜恪却是清醒过来,看到敌军辛苦建造的攻城器械被毁,彻底丧失在郑姜回军前攻下龙王寨希望的姜恪,立即见好就收,下令全军撤退。
姜恪身旁的亲卫,听到主将的命令,就要吹响手中罼圭军特有的鹿角号,通知全军撤退时,东边的高山上突然一阵阵雄浑的鹿角号响了起来。
“这是?”
姜恪微微一愣,而后面露狂喜之色,立即命令身旁的亲卫,吹号响应。
“杀啊!”
“杀袁兵!”
……
姜恪的亲卫刚刚吹号响应,震天的喊杀声便响起,在东面群山上,无数人影从山上直冲而下。
“这……这……怎么可能?那郑姜怎么会那么快回来。”
郭援难以置信的大喊起来,其手下的袁军也是开始惊惧,郭援在震惊后,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开始抽调部队去抵挡。
那些去东面的袁军刚列好阵,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就杀到,他们也不直接冲撞袁军列好的方阵,而是先投掷出一波飞斧,这些飞斧又准又狠,被飞斧劈中的袁兵,无不盾裂人亡,阵型瞬间也像先前被黎首军投矛的渤海兵一样,变得如被狗啃过一般,破绽百出,那些浑身凶煞之气冲天的壮汉,很是轻易冲杀入其中。
“给爷爷去死!”
“吃你爷爷一斧!”
那些壮汉个个单手持两柄短斧,或是双手持一柄长柄大钺,大骂大叫着,面目兴奋狰狞,随意砍杀着已经被击破阵势的袁兵,斧刃所过之处,血液如泉,脑浆如雨,残肢断臂乱飞,惨叫哀嚎震天。
紧随这些持斧凶人的,还有大量轻甲持盾刀手和长矛手,虽然他们没有持斧凶人杀人不眨眼,但也极为凶悍,而且他们人数众多,刀劈矛刺下,也使大量袁兵悲呼倒地。
在援军大杀四方的同时,姜恪也是率领黎首军发力,让袁军陷入两面夹击,而后不久顺利完成烧毁敌军攻城器械的马隆也是率军从西面杀来,其手下的五百多人,虽然只是缺乏训练的农兵。但经过教练高达74的马隆,这三天突击训练后,已经能够像袁军那样列阵而战,以堂堂之阵向前推进的马隆部,将已经是散阵的袁军,也是杀得片甲不留。
被北东南三面围攻,再加上西面是通向龙王寨,其实已经将要被四面合围的袁军,再也无法镇定作战,士气大降,开始有兵士弃械逃遁,趁着罼圭军没有真正合围前,从缝隙中逃出。
“中郎将,我们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战败非战之罪,实是因为那郑姜突然回援,一定是别处走漏了消息。”
郭援手下的亲兵们也明白必败无疑,开始劝谏郭援率先逃跑。
郭援心中是恼极怒极,有心要拔剑自刎,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世前程,就满腹的不甘心,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说了句愧对袁公,就在亲卫的护卫下从罼圭军合围的缝隙中逃跑。
一直盯着郭援的姜恪看到其逃跑,立即带着郑产等数十黎首军杀将过来,郭援亲卫们也是忠诚,拼死护卫,弃弓拿刀的姜恪,来不及张弓引箭,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郭援要遁入黑暗中。
就在郭援要转入黑暗中彻底逃脱时,一道迅捷的青影迅猛的窜出,几息时间内就来到郭援身侧,抡起双手大斧就向郭援砍去,身边已无亲卫的郭援只能自己横刀低档。
一声刺耳的震响后,郭援虽然挡住了劈砍而来的双斧,但整个人承受不了巨力,只能单膝跪地扛刀勉强低档,郭援的体形比他的对手大一倍,但在角力中,郭援面色脖子涨红,明显是已经使出吃奶劲的样子,但还是无法站起来。
“袁绍的走狗,老娘让你走了吗?”
伴随一声蕴含深恨的女音大喝,那青影立即收斧,而后再次猛劈而下,直接将脱力已经无力低档的郭援脑袋带肩给劈飞。
干净利落的斩杀了郭援后,那青影终于是走出黑暗,终于是让姜恪等人能一窥全貌,只见走出来的是一名身形纤细的女人,虽然瘦弱,但身高足有八尺,身形挺拔如松,面容秀丽,但皮肤微黑,双眉飞扬,目光平和,鼻子高挺,嘴角自带一抹邪笑,给人一种冷酷霸气但又让人信赖的感觉。
此女正是这罼圭军的大统领,让并州袁军无可奈何,吕梁山的实际统治者的山匪女王郑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