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没想到你能守住龙王寨,还能夜袭袁营,真是让姐姐欣喜。”
提着滴血双斧的郑姜来到姜恪身前,稍稍露出一些女儿娇色,原本冷漠的眼中满是欣喜,对于自己精心培养的家族继承人姜恪的表现无比的满意。
姜恪原本还有些发怵凶煞的郑姜,但等郑姜一靠近后,那从小与姐姐相依为命,而深入灵魂的依恋,就难以抑制,对于郑姜所有的防备和畏惧都烟消云散,不自觉的用孩子气的口气说道:“都是姐姐教导的好,再加上姐姐平日加固龙王寨,训练农兵,这次能大胜,九成的功劳都是姐姐的,小弟只有一成。”
“贫嘴!都加冠了,还是那么孩子气。”郑姜虽然轻骂了姜恪一句,但眼里的笑意难掩,显然非常享受自己亲弟对自己的拍马屁。
“对了,阿姐怎么早回来了?山路难走,从这里往返上党最快也需要十余日。”姜恪按照记忆中前身的说话方式,将郑姜哄开心后,见郑姜对自己身份并无起疑后,立即向郑姜询问起她率部早回的来龙去脉。
原来郑姜也并非只是武力值爆棚之人,同时他也是精明之人,早早就在外围安排了密探,其中大部分都是那些被并州袁军俘虏去的原罼圭军民众,袁军不是仁义之师,俘虏的反贼,自然是不会优待的,所以大部分被俘的罼圭军军民,都被贬为奴隶,日子过的十分凄惨。
在郑姜找到这些在高干治下为奴的旧部旧民后,许多都心甘情愿的成为罼圭军的眼线,于是就在郑姜翻山越岭,就要进入上党郡前,在太原的眼线就将袁军在太原搜集三百能工巧匠,送入吕梁山内的消息传递过来。
或许换做普通人是不会对这条消息在意,但郑姜看出此事的异常,进而猜想到袁军的图谋,于是立即要求全军返回,一心想入上党抢掠的罼圭军众将士,自然是不愿遵行,认为郑姜小题大做,但最后还是郑姜用巨大的威望弹压了众将士,率军回援。
与自己姜恪和郑产说完自己能提早回军的原因后,看着束手就擒的袁军,还有遍地火烧,有些可惜道:“可惜这支袁军也没有携带多少粮食,我们还需走一趟上党郡。”
虽然穿越来的时间不长,与自己这个嫡亲的姐姐郑姜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因为有前身的记忆,再加上这短暂的接触,姜恪也是对郑姜有了一定了解。
总得来说,这郑姜虽然是有山匪女王之名,但是一个怀有善心之人,这从郑姜即便再困顿,再缺粮,也不抛弃寨内的妇孺老弱,而且劫掠时,也不允许手下杀人奸淫便可看出,她怀有慈悲之心。
而且郑姜也非常有智慧,她从袁军收拢工匠进吕梁山这条讯息,就推导出袁军要对龙王寨不利来看,可以说是非常聪颖的,而且郑姜也足够果断,比某些好谋无断的男子更强,一窥见袁军的计谋后,竟然敢于力排众议回军,这固然是有着心系自己亲弟安危在作用,但也可见郑姜做事的雷厉风行。
这样一个怀有仁心,拥有智慧,敢于任事,又敢于作出决断,不下于甚至超过大部分男子的女人,的确是一名优秀的领袖。
但郑姜也有他的不足之处,那就是读书比较少,所以做事时候还是只能凭借本能,无有前人经验和教训可以借鉴和受教,做事的思路不宽,格局不大,脑子里最多的也是土匪思维,想着用抢掠获取物资,用拼杀挣得一丝生存机会。
当然这也不能怪郑姜自己,毕竟她也没有时间能闲下心来读书的,自从成年后,家族就遭受大变,为满足皇帝的一己私欲,被迫举家被当成流民迁徙到河东,一路上家人死绝,为了抚养起幼弟,嫁给郑会,但没过几年舒心之事,郑会就因为自己的愚蠢被高干诓杀,为保护还未长大成人的姜恪和郑产,郑姜又不得不继承夫君的事业,成为罼圭军的大头领。
从中平元年到现在的建安元年的十三年间,郑姜一直在为弟弟操劳,那里有时间读书。
想到郑姜为自己前身的付出,姜恪心中百感交集,自言自语的对那早已逝去的汉末姜恪的灵魂承诺道:“我既然继承了你的身份,当然要为你报答姐姐,这一次我必要让这郑姜青史留名,而不仅仅是一篇杂文的小人物。”
于是,姜恪便向郑姜献策道:“阿姐,其实我们大可不必去上党郡了,现在我们在这消灭了五千袁军,得到大量袁军兵甲旗帜,完全可以伪装成得胜的袁军,去骗汾阳城,那里深入吕梁山,必是这次袁军围剿我军的起点,袁军必定屯集大量物资,甚至如果骗城顺利的话,我们还可以将古交寨骗开,只要一毁掉古交寨,那么袁军短时间内就再也无法封锁我军袭扰太原郡之路了。”
郑姜听了自己弟弟的话后,眼睛一亮,收起血斧,轻拍了一下姜恪的头说道:“不枉费姐姐找那么多先生,让你读书识字,现在能帮上姐姐的忙了。”
郑姜在夸奖了一番自家弟弟后,又是对旁边自家小叔子郑产一阵数落,说他跟郑姜一起读书,为什么还没有一点长进,说得郑产无地自容,最后还是姜恪看不过去,让郑产带人追捕搜寻附近的袁军败兵,才让郑产能够逃脱郑姜的魔音。
姜恪以为已经大功告成,可以将善后之事交给姐姐,回寨睡个回笼觉时,麻烦事又是招上门来,罼圭军内的两派为了缴获自袁军的那些军械,发生了口角,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
作为一军之主的郑姜自然是要去处理,想帮姐姐忙的姜恪也跟了去,与姜恪记忆中的一样,这一次争夺战利品的正是罼圭军中的两派,河东派和吕梁派。
这河东派是罼圭军的元老,是由汉灵帝为修东西罼圭苑,还有灵昆苑这三个皇家林苑,而被赶到河东的原司隶流民,加上河东一些不满汉庭的平民组成,是起义的元勋。
而吕梁派是罼圭军在河东起义失败,退入并州后由他们的头领吕光带领下加入,是加入而不是被收编,其实当时吕梁贼们的实力要高过遭遇大败的罼圭军,只因为他们的头领吕光是郑会的妹夫,早年也是豪侠,跟着郑会混,很是敬重信服郑会,所以才带着全体吕梁贼加入罼圭军中,并且自己屈居郑会之下。
如果罼圭军一直由郑会或是以大局为重的吕光统领,这两派虽然互不对付,但也不会如此针锋相对,但偏偏郑会轻信了高干的话,带着吕光去送死,这下没了这两个能镇服全军的人物后,罼圭军随时有了分裂的迹象,哪怕是郑姜也无力弥合,只能两边和稀泥。
“瞿恭,你什么意思,这些甲胄明明是部军缴获,你们凭什么来枪。”
一走近,姜恪就听到军司马陆政在大声叫喊,语气中的愤怒溢于言表。
“放屁,陆政你手下不过四百人,这里有一千副甲胄,你要如此多有什么用,必须交出六百副。”
在陆政对面,一身匪气另外两个军司马瞿恭和从钱,正用土匪的口气嚣张的向陆政说道,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揍他一顿。
“我这是为自己留的吗?吕郑手下也需要甲胄,你们刚刚已经缴获两千副甲胄,而且还将所有弓箭都抢去,刀矛盾也尽是捡着好的拿,你们休要欺人太甚。”
陆政怒极,手不自觉的摸向刀柄。
对面两名土匪看到陆政的举动后,不惊反喜,也手握向刀柄,颇为跃跃欲试,明显有蓄意挑起斗争之意。
姜恪看了一眼地上的制式铁制两档甲,有些琢磨过来那瞿恭和从钱的想法,瞿恭和从钱都是吕梁派的,手下各统领七百余人,而且都是经年悍匪,战斗力很强,尤其是在他们熟悉的吕梁上中。
而罼圭派这边共有五位统兵将领,统率农兵营的姜恪,统率黎首军的郑产,统率左部四百人的陆政,统率由女子和体弱老人组成的千人后部的吕郑,这也是一个女人,是郑会之妹,吕光之妻,在兄长丈夫死后,她也和郑姜一起抛头露面主持军中之事,也学着郑姜将夫姓冠于自己的名字前。
最后一部则是郑姜亲自统领的魁首军,跟郑产的黎首军一样,也是一直异能之士聚集的部队,这魁首者初创者也是姜恪的那便宜姐夫郑会,是他集中全军高壮力大者组成的,他让魁首者们勤练掷斧之术,为破除官军盾阵而准备。
正因为有魁首军和黎首军这两支精锐,郑姜才能在罼圭军中稳坐老大,但郑姜也从未想过压服瞿恭和从钱,或是设局将两人谋害,而后尽吞其部,这倒不是郑姜顾着江湖道义,不愿夺权或是加害,而是因为郑姜看不上瞿恭和从钱手下那一千四百多恶贯满盈的悍匪。
所以郑姜在尝试数次,无法妥善处理吕梁派和河东派的矛盾后,就数次明示允许他们两人可以自立门户。
但瞿恭从钱两人却是一直对郑姜的话罔若未闻,一直赖在罼圭军中,这倒不是这两人毫无野心,不想自立门户,而是因为这两个除了杀人劫掠,其它什么都不会的家伙,在并州袁兵严防吕梁山的情况下,根本无力弄粮来养兵,再加上高干言而无信杀了请降的郑会和吕光后,绝了这两人投降官军之路,所以两人只能不要脸的赖在罼圭军中。
往常吕梁贼们虽然和河东派,经常因为一些缴获之物的分配而发生口角,但从未像现在要进入拔刀相向的地步,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吕梁贼们这样得寸进尺,要将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明显就是要与河东派决裂,彻底退出罼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