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之连忙侧过脸,指了指我背后藤蔓串着的鱼,“弄给我吃。”
我尴尬的笑笑,默不作声的将鱼弄下来。
一些简单的火诀什么的,我还是会的。我伸手画圈,一团小火苗就出现在我手里。
我举着火就要去烤鱼,却被凤之挡住。
他拉住我的手,这让我有点疑惑,不知他要做什么。我看向他,只见他脸色苍白。
用我习惯了的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都不弄鱼鳞的吗?”他可能是喝了点水,恢复了点精气神,现在说话又开始欠抽。
“我自己来好了。”他扯过我手里的鱼,而我也不想和他计较。
只想等他赶紧吃饱了好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那些人。
凤之弄起来快,没多久我就闻到了香味。
我馋的咽了咽口水,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凤之翻转着鱼,我抱着手坐在一边,直直盯着鱼看。
他的火诀比我的高级,居然可以凭空出火,不像我,我还得在手上。
“吃吧。”凤之把鱼递过来,三只他一同烤了,我看了看,挑了一只最小的。
凤之没说什么。这鱼微烫,我将藤蔓折下来,也是稀奇,这藤蔓居然还是绿油油的,丝毫没有被火烤过的迹象。
凤之吃的狼吞虎咽,他两大口就把鱼连肉带骨的吃完,吃的我张大嘴巴惊讶不已。
他还不吃鱼尾,把两只鱼尾都留在了藤蔓上。
许是没饱,他看向我,眼睛黝黑我却觉得有光闪过。
我迟疑着,颤颤巍巍的把自己手上的鱼递了过去。
他是伤员,我要先紧着他。
何况我也没那么饿了。
“不用。”凤之说着,推拒了我的鱼。
“这鱼……”凤之突然难受起来,他抱着肚子道,“这鱼怎么这么补?”
“补?”我懵,补什么啊。
“好多灵力。”凤之咬牙切齿,他像承受了巨大的疼痛,浑身发抖。
脸色比落水时还要苍白,额上的汗更是如雨一般。
“我、我。”我想起来我往水里劈到的那一掌和那几只暴涨的鱼,况且抓鱼时我又用藤蔓去抽,接连几下是往里面撒了不少灵力。
“对不起……”我快哭了,他现在缩成一团,肉眼可见的能看到他冒着白光。
我怕他死了,只能伸手看我能不能帮到什么。
我去牵他的手,试图把灵力拿出来。
凤之却甩开我,他咬着牙,眼睛瞪得极大,本就不好看的脸更是吓人。
可是,可是!我看着他的脸如同花絮一般碎裂,像一层沙般飞扬。
这是什么!!
我眼前哪还是凤之,明显显的就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我被吓得连滚带爬往后退了几步,甚至张嘴都能听到我声音带着哭腔:“凤之呢?你是谁,你冒充他做什么!?”
这张脸是要比凤之帅上几分,长的有棱有角,剑眉高耸,一双凤眼微扬,唇略白,紧紧抿着。
我总觉得他长的与何人相似又想不起来。
“我就是凤之。”他答,他现在疼痛可能缓和了点,整个人仰躺在地上,“但现在说不了这个了,他们来了。”
他们?我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富华。
“现在就来了?”他们这么快的吗?我已经顾不上害怕,连忙起来抹了一把脸,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要和他们打架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凤之肯定是真的,要是有人冒充他的话我的神识应该有感应。
而且早上和他掉到水里我就觉得他的脸很是怪异,像蒙了一层面具。我明白过来后,只是有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易容。
凤之翻了个身,趴在地上。
“借我点灵力。”
“干嘛?”他太莫名其妙了,刚刚还说鱼里灵力太多,现在又找我借灵力,而且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借他。
“我把脸弄一下,不然我怕他们怀疑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对我不好。”
????我满脑门问号。
“咳咳,”凤之咳嗽一句,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他们都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这要是突然变了张脸……”
“你是怕他们认出你是谁吧。”我想明白了,有点生气的打断他。
凤之被我拆穿也不恼,他只是拿手扯住我的袖子,用那双眼睛看向我。
“所以,你借吗?
“还有,答应我,别告诉华年……和河洛。”
他好像料定了我会同意,问话不急不缓。
我知道,我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需要他帮我,凭借我一个人我未必打得过富华他们。
最主要的是,我们从出发开始就是朋友的身份,河洛明显和他有种奇怪的暧昧,如若我真不管他,他要是出了事,河洛那里我不好交代。
半晌,我叹了口气。
认了命了。
“怎么借?”
搞了半天,等凤之恢复原样的时候,我放在外面的那一簇遮挡洞口的藤蔓已经被人烧的快燃起来了。
别的树木遇火则燃,我的藤蔓硬是在外面几人的连番轰炸下都还是翠绿如初,甚至更漂亮了点。
但窝在里面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和凤之对视一眼。
他现在已经变回了平平无奇的样子,额上的伤口在他自己的疗养下也愈合起来。
我们默契的一起往外面走。
这洞不深,只够三个人的位置,要是他们打破了藤蔓跻身进来,我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也不好跑,还不如出去和他们对一对,撑到华年来了就结束了。
我挥手抽回藤蔓,凤之紧接着就甩出一阵狂风,外面火焰被风吹走,反扑倒来人的面上。
富华还是华年的装扮,他咧嘴笑,试图走上前来哄骗我。
我不给她这个机会,冷冷一笑道:“你别装了。”
“哦,你发现啦?”富华歪头,脸上的面具渐渐退去,她还是蒙着那层纱,把鼻子以下遮挡了个严实。
她身后的那几个人也换了样子,都是黑衣黑袍,连帽的披风都是黑色。
所有人都带着黑色的鬼面,举着火把望着我们。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我和凤之站在洞口,望着众人。
“凰女,这次你跑不掉了!”富华很兴奋,她脸色隐在火光下,声音异常欢快,仿佛在她眼前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我说了,我不是凰女。”我再次解释,“只是长得像。”
“哈哈哈哈哈哈,长得像,长得像?那个男人就是这样骗你的?”富华仰天狂笑,我则伸手在背后操纵着我的树藤在地下挖洞。
凤之也知道,他特地在我旁边用风卷了一堆的叶子帮我挡。
“当年那个男人血祭三城换你一次转生,这么久了,这么久了!我可算是等到你了!”她越说越癫狂,眼睛都冒了红光。
“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都是假的,没想到,没想到你还真的复活了,这样也好,这样我才能亲手杀了你。”
我不理她,她说的越多我越高兴,这代表着我和凤之遁地的机会就越高。
“你不用白费心思了。”富华徒手化刃,一把比她手臂还长的大刀就出现在她手上。
“你一个人打不过她。”富华身旁的黑衣人开口。
富华不理,只抬步走来。
“那我也要杀了她。”
我现在没有心思关注她,只全神贯注的在探那条道路,但是,我触到了一层屏障。
“不好!”凤之大叫,这声喊叫吓得我一惊,我探路的藤蔓就快速的收缩回来。
“怎么了?”我问,富华步步紧逼,我不敢回头看凤之。
“这是隔天阵。”
什么,什么隔天阵?我没问出口,伸手画圈,一堆花瓣从我手指尖冲出来。
我顺势朝后退一步,弯腰躲过富华劈来的一刀。
“假若你真是凰女转生,他们杀你,是要遭受天罚的。”
“但要是用阵法隔绝你与天地的联系,你死了,天地就不会知道,就算是事后发现了,天罚也只会降在这片土地上。”凤之向我解释。
“我真不是!”我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可惜富华根本不听。
“你在和我说话,你在拖时间?”富华一边说一边朝我乱砍,“你不知道吗,我也是呢。”
我虽看了几本法书,但到底是临阵磨的枪,虽看着漂亮花哨,却是没有什么作用。
我那花瓣只划破了富华的衣袍,露出了她的下半张脸。
这张脸!我眼睛瞪大,被她的脸吓了一跳。
“你害怕什么?”富华狞笑,“我这不是,拜你所赐?”
我打不过,被她一刀砍到手臂上。
我想找凤之帮忙,回头看见他牙齿打颤,鼻子眼睛都是血。
“这、这除了隔天,还、还有弑、弑神阵。”
?!弑神阵?!
“我只是、普通人,承受不住。”
他说话都困难,使劲的吐舌。
可是,为什么富华也没事?
“还分心吗?”
啊!富华收起了刀,举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呼吸不畅,大脑空白。
但是。
“放……放了凤之好不好,他、他是无辜的。”
虽和他关系不好,但他要是真的因为我死了,我良心肯定会过不去,下了阴曹地府都觉得亏欠。
“你杀我全族怎么不觉得他们无辜?!”
天!!
我无语凝噎,凰女啊凰女,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啊!
鼻腔中空气浅薄,我想,我可能是真的要死了。
可是,不到最后一刻便不能放弃,我努力的伸手去扒她的手。
口中、心中也默念那些我看到的口诀。
通——一阵金光闪烁,从我胸口处冲出一掌,富华显然没料到,光中我都能看到她五官乱动,她连忙收手,却被这掌打得死命后退。
我也被这压力冲的往后撞向了那山洞。
“那人居然还在你身上留了护身符,呵呵呵。我就不信,我今天还真杀不了你了!”
我迷糊中听见富华这样说,可是山洞上的碎石把我撞的胸口生疼。
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被撞烂了。
富华不说我还以为是我的口诀生了效果。我的胸膛也在隐隐发热。
等我扒开衣服,手摸上去有道起伏的疤。
我这才想起来华年非要我去洗一洗。
他真的是,我一时想笑。
他真的是,瞒了我好多东西。
这印记,怕是那时候下在我身上的。
我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忍着剧痛盯着前面的几人。
我口中反冲上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冲的我张嘴就吐出一口血。
血落地化火,星星点点的将周边的树叶烫了个眼。
富华再次拿着刀朝我走来。
这次,我伸手握住她的刀刃,刃尖锐入骨,将我的手掌划了一大道口子。
既然我的血能变成火,那我就看这把火能不能烧死富华。
手掌上的疼痛远不及体内的疼,我忍着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痛感,硬生生的将她的刀握着,洒了她满刀的血。
“你还说你不是凰女!”她睚眦欲裂,“凤凰神火都在你体内,你还说你不是她。”
“我是又怎么样呢?我既杀你全族,那便是你活该!”她既然那么在意,我就偏要拿这件事刺激她,我不舒服,她也别想好过。
我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笑着将我手上的血液顺着刀把抹到她身上。
她太生气了,眼睛里的怒火比刀上的火焰更加浓烈。
我仰着头看她,我能看见她眼里我的倒影——嚣张,就连我唇角上的血都在嘲讽她。
我眼睛向下,蔑视的看着她,我还绞尽脑汁的想着要如何激怒与她。我虽没能力,但我一向会空说大话。
“你那么恨我,我就给你一个杀了我的机会,不然等下,你就杀不死了。”
我笑,越是笑她就越生气。
法书中讲了,人的情绪越大,就越容易走火入魔。
“呵呵呵呵呵!”富华近乎癫狂,她再一次掐住我的脖子。
刀刃已被我的血液腐蚀,还有她的手掌。
我看见她的手掌渐渐变成白骨,心下一喜,当即抬起下巴,准备再接再厉的再讽刺她几句。
“你去死!”结果,她气急败坏,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另一只手手指成爪穿过了我的胸膛。
不疼,我一点都不疼,我使劲的挤出一个微笑,依旧装作毫不在意的看着她,我只是很累。
我被她举着,眼角余光看见那边来了人。
有人匆忙赶来,一拳拍倒富华。
有人跪坐在我眼前,急切的为我疗伤。
而我只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