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知道只凭一把断剑是奈何不了对面之人,能将他的剑砍断,那得是何等能耐的人。
叶星落在周衎身后翻翻找找,唤“阿衎,捂住口鼻。”说罢把毒烟扔了出去,花满楼手慢了一步又中了毒烟。
待到他晕倒后,叶星落拿出绳子把他捆住,半蹲在地抬头看向周衎“你说带我去找雁归虹,真的吗?”
周衎走过弯腰低头轻啄在她唇上“你很过分。”
“什么。”
“你不该亲他,我想杀了他。”
“看到了?”
“嗯,”周衎随她蹲了下来,一手抚着她脸颊“再唤我。”
“周大侠。”
“不是这个。”
“周衎。”
“你知道的,阿衎,你刚唤的阿衎。”
叶星落不开口,要起身又被他按下,不听得她唤不甘心。
叶星落望着他僵硬的表情,只双眸透露着期待“那你笑一个,我便唤你。”
说罢,周衎尝试,却扯出了个比哭还丑的笑容。
她盯着他怪异的表情笑了出来,周衎,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就算把你榨干利用干净,也是你自找的。
“阿衎。”她唤的明媚开朗,周衎记忆翻涌自夏日里,她捧着酒酿丸子甜甜的唤着他的声音。
他再次将唇覆在她唇上,一手托住她的后脑,深深辗转。
上次落下的,要送给她的最相思,被他偷偷系在她腰间。
他们二人谁都不能释然,是他的负心,还是她再相逢的绝情。
二人情动,叶星落最先抽离出来,躲开了他的亲吻。
周衎将额头埋在她肩头,她感受到肩膀浸湿一片。
各自冷静过后,周衎拉起她“我找到了雁归虹所在之处。”
叶星落刚踏出一步,周衎蹲下身道“我背你,你有伤。”
她攀上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阿衎,你为什么要偷走《落秋赋》?”
周衎答“许了鬼医承诺。”
“嗯?”
“他说把《落秋赋》给他,他就可以不救慕臻了。”
叶星落不解“慕臻招惹你了?”
“慕家混账,趁火打劫沈家。”周衎语气愤愤,叶星落垂眸想着,他不知是慕家设计父亲,致使沈家惨案,只以为是慕家趁火打劫抢了武盟盟主,不知也好。
若是他早知道了,当年的性子,肯定提剑去寻仇,反倒是容易被慕家陷害。
他接着说“就算慕臻毒解了,以后也要杀了他。”
叶星落在他耳边轻声问“我都没有要杀慕家人,你比我还要恨。”
周衎说“杀了他,我就可以娶你了。”
她眸色渐暗“你知道了?”
“嗯。”
她轻笑“你娶过夫人,我也嫁过丈夫,扯平了。周衎,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我的身份,好吗?”
明知这是叶星落甜言蜜语的哄弄,周衎还是应着。
他早就说过无论真话假话,她的话,他都信都愿意去做。
“好。”
“我就知道,这个世界阿衎对我最好。”
这个世界,也就你周衎,愿意心甘情愿被利用,愚蠢到无可救药。
周衎背她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前,他按动石门上的圆盘按钮,石门缓缓而开。
叶星落斜目盯着周衎,为什么他知道这里,还能够这样熟门熟路的找到?
“这个地宫,有几处和我家的结构相同。”周衎率先开口解答了她的疑惑。
她在他耳侧呢喃“天煞门和沈家有关联,和你们周家也有关系。”
“其实雁归虹的归虹刀也是我家的,”周衎放下她,任由她走向不远处的石棺继续说“归虹刀在周家被称为定浮生。”
“斩三千,定浮生?”叶星落转身喃喃“是一对。”
“先祖铸一刀、一剑,三千缘法斩得,浮生若梦定得。”周衎这样说着走到他身边,伸手摸摸叶星落的头“那定浮生是家主妻子才能拥有的,不知为何到了她手里。父亲知道后,也没再去拿回。”
叶星落偏头躲开站于石棺边,深吸一口气说“帮我推开它。”
他将斩三千背在身后,双手抵住棺盖,用力向后退,涨的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轰隆轰隆的巨石摩擦声后,洋洋而起的灰尘钻进了衣襟,叶星落捂住口鼻目光盯住棺内,白骨森森。
叶星落听得外人说,雁归虹失去一只手臂,再去看这副白骨的确少了一只手臂,这才确定的确是她。
曾经叱咤江湖的雁归虹,终究也是一具白骨,如今躺在昏暗潮湿的地宫,隐秘孤独的死去。
棺内除了白骨便没了东西,叶星落大失所望,该有点什么的。
没有归虹刀,也没有救人的法子。正是什么都没有,这个地宫才安全。
黎葕用自己的命送了她进地宫,难道真的要白白的搭上一条命了吗?叶星落抬眸目光落在石墙之上,昏暗烛光下似是凹凸不平密密麻麻布满着字。
她跑过去仰头见得上面记载的是雁归虹的一生,那里写着她出处,沈家。
周衎立于她身侧,目光锐利一行一行耐心看了下来,目光再投在叶星落身上,她不敢置信一遍一遍重复的看着。
叶星落冷静说道“真假有待考究。”
“是真的,因为是我亲手刻的。”阿云河护着一盏烛火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得周衎并不惊讶“有这个姑娘在,你果真离不开天煞门。”
叶星落问“你凭什么说是真的。”
“来龙去脉我与你说一遍,真假你心里自有判定。”阿云河将灯盏放在棺盖之上,一掌重新合上了棺材,继续说:
雁归虹是沈涛的第一任妻子,怀有身孕之时沈涛还不是武盟盟主。
他庶子出身,并不能成为沈家的有力继承人,更别提成为盟主。
可一位有权有势的公主早就瞧上了他,这位郡主是皇帝公妹,自愿下嫁豪杰沈涛。
这位公主备受皇帝喜爱,皇帝说,公主怎能为人做妾室,也不可与他人共侍一夫。
于是雁归虹为了沈涛前途,自愿离开了沈家。她那时已经怀了孩子,却瞒住沈涛来到了天煞门。
因沈涛那时只是武盟一无名小卒,谁还记得他的妻子是谁,更不知道雁归虹与沈涛缘故。
沈涛娶了公主,夫妻二人如胶似漆,恩爱非凡。
此事雁归虹并无半分怨怼,原本沈涛与那公主就是两情相悦,是她横插一杠先耍了手段嫁了去,如今只是还了人的夫君。
皇帝极为怜爱自己的妹妹,为公主长子辞了个皇子们用的字“寒”,为公主的小女儿赐了个“鸾”,极尽宠爱。
周衎心里念着,沈书寒,沈书鸾。
阿云河继续说“这便是沈家和雁归虹的前尘,周衎你年纪小,但是幼时与沈家交好,仔细想一想。他沈家主母的气度是不是皇家子女的做派,沈家的飞黄腾达是不是在皇帝的庇佑之下。再想一想,你家的定浮生只能赠何人?”
“只能赠周家未来的主母,我未来的妻子。”
阿云河继续问“为何在雁归虹手里?”
“父亲曾说把刀给了沈家作为信物,为我定了娃娃亲。”周衎说道。
“刀给了沈家,却被雁归虹带走了。你们父辈都知其中原由,哪里会再去为了一把刀翻旧事,由此定浮生变成了归虹刀。”阿云河说道,这些事并不是雁归虹全部对他所讲,很多都是与周念相爱之时,周念所诉。
他们这些小辈只享受着周沈两家带来的荣耀,纠纠缠缠,竹马青梅。
殊不知千里黄沙之处,天煞门内也有一个女娃娃,本该与他们也是最亲近的人,却只自由的活成了妖女。
叶星落苦笑,若是真的,夏空绵和她便是同父异母的姐姐。
这便是多了一位血脉亲人,可惜算上她自己也才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