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的那日,是出奇的好天气,寒烟社里的暖意裹着积雪也融化了几分。
叶星落要回慕家,想借着寒烟社的救助名义将她送回。其实也是她心里却始终想见沈渡年一面,上次不欢而散郁结于心。
过一日便少一日,她不想每次与他都是不欢而散。此刻便提裙踏入寒烟社,长廊走了一半远远见得沈渡年捧着暖炉笑意盈盈走来。
至于叶星落身前,沈渡年喃喃道“来了。”
“我……”
沈渡年揽她入怀呢喃“好大的胆子跑到了寒烟社,你再不回我就要亲自去找你了,”
叶星落手背划过沈渡年冰凉的手指,她眉目皆是惊诧,怎如此的寒意?“兄长身体可还好。”
“好,看这样子还能扛个十年,你不要为我担心。”沈渡年整个人雀跃起来,怀里的亲人让他恢复明亮。
那边粉衣锁香走来,对着两人行礼道“社长,医庐那里出了些麻烦,还得您亲自去看一下。”
沈渡年一手背在身后吩咐“把她安置下去,”再望去叶星落“你等我处理了医庐事便去寻你。”
“我与你一同去。”叶星落道。
沈渡年没有犹豫,直接应了。
二人到医庐时,沈渡年眉头深皱,谷筠北肩头一道刀伤仍在滴血,林支穹手持双刀挡在阮箸面前,而阮箸依旧面无表情。
“这是怎么了?风令主为何同花令主动起手来。”沈渡年问。
谷筠北呵呵嘲讽笑道“不过是阮箸问,我便答。她恼羞成怒与我动手,风令主好生不讲理,联合她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往日还以为你是英雄好汉,今日便觉得不过尔尔,徒有虚名罢了。”
沈渡年知道林支穹不是那种莽撞冲动之人,必定是谷筠北做的过分,才使得林支穹恼怒刺伤他,可未等问出口说了什么林支穹手中双刃纷纷落地,
林支穹半跪伏地,腹上被一把刻着梅花的软剑穿透。阮箸冷酷收剑,头也不回的向外走。
众人还不明究竟发生何事之时,沈渡年身形鬼魅般,挡住阮箸的去路“你总该给个说法,阮大人。”
阮箸斜目望他“躲开,我不想杀你。”
“让她走……”林支穹涌了一口鲜血道“让她离开。”
谷筠北冷笑“疯子,你林支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说罢看向一直沉默的叶星落“喂,扶我进屋。”
叶星落走过去扶起坐在台阶上的谷筠北问“你说什么了。”
“不过是说明他们二人的关系罢了,她阮箸问了我就如实答了。可听了真相竟然与我动手,我甩了银针,那风令主为了护阮箸竟伤我。”谷筠北幸灾乐祸“现在反被阮箸捅了,得了业报。”
“什么关系?”叶星落问。
“父女。”
阮箸听了转身冷喝“闭嘴!”她握紧软剑“他是林支穹,是行梅卫的叛徒,无论他与我有无干系我都要杀了他。”
沈渡年望着她泛红的眼眶放下了拦住她的手臂,平静道“阮大人只听了半程,何必着急离开不听后半程。”
“……”阮箸别开目光“这谎你们怎么编我也不信。”
“阮大人的母亲名为昭鹤,是卫长徐乐姳的爱徒,却与你的父亲,徐乐姳未婚夫林支穹相爱,那一日二人遭遇追杀。昭鹤因追杀难产身亡,林支穹因愧疚而远离行梅卫,你一直由徐乐姳抚养。后来,林支穹因缘际会入了寒烟社,唯一的要求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保你一命,这就是我为何救你的原因。”沈渡年见她还是杀意坚决“他当年纵然有错,可你是女儿,他用一生护着的女儿,你杀她那是天理不容的。”
阮箸空洞的眼神渐被填上神采,她将软剑缠在腰际“我要去问卫长。”
谷筠北正向屋内走,搭了句“这就是真实的经过,你问了难不成想惹怒徐乐姳,然后被她杀了?你们行梅卫都这么笨吗?”
叶星落低语“谷筠北你能不能闭嘴。”
谷筠北撇嘴甩开叶星落的手“不用你扶了,我自己走,明明是我受伤却没人安慰我。”语气里还有点委屈。
林支穹喘着粗气“的确如此……她养你多年,撕破脸皮后,以她狠毒是不会顾着多年情谊放你一马的。此事……你便当从未听过。”
锁香拿药先给林支穹止血,却被拒绝,林支穹撑起身子,眼中带泪笑着说“你用的软剑是你娘亲之物,那把剑我永远不会躲开。乖,莫听社长的话,想杀我你便动手,我都认。”
阮箸按着腰间软剑,盯着林支穹良久,终决绝转身离去。
林支穹苦笑摔在地面,腹上之血与地上雪融之水混合,氤氲开来。在片片白雪之中盛开红梅,正如无论世道清浊,都驰行的行梅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