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京城。
持一纸文书的老人,这位洛大将军府的管家,穿过拥挤的街道,然后又挑了一条僻静的街道,最后来到将军府前,取出令牌,左右张望了一下才跨入门槛,老人跨入门内之后,两扇门瞬间关上,门上闪过一阵水纹涟漪,这是隔绝阴阳,窥听的符文。
老人手中的这封文书,上面用朱笔写就两个潦草的字,急,绝。
老人刚踏进前院就有人迎了出来,是两个披甲佩剑的武将,互相点点头,就快步穿过前院,来到后堂。
后堂有人高坐,上身光着膀子缠满绷带,闭目养神,正是洛长风。
在观雁山回来后,洛长风已经养伤二十多日,但身上仍旧隐隐作痛,自己的职位不降反升,还得了把好剑,但这并不意味这就是天大的喜事。宫中那位太上皇看似是重用他,实则已经对他有些不喜。他虽升了职位,但手中实权却一削再削。
他现在只想做些弥补来讨宫中那位欢心,若是能再得到观雁山那群人的武功秘籍就再好不过了。
随着脚步的临近,他的思绪被打乱,猛然睁开双眼,目中射出一股骇人的精光。
刚踏进后堂的三人被目中精光吓得退后一步。
老人镇定之后,连忙将手中文书递上前去。
洛长风拆开文书仔细看了,手指不断地在木椅上叩动。
每一下都如同扣在了堂下三人的心中,自己的主子自己再清楚不过,阴晴不定,若是一个不高兴,哪怕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老人不死也会脱层皮。
良久,洛长风才抬起头,露出一丝笑容,欣慰地点点头,“干得不错,没有白养你们。”
他站起身来,朝外望了望,冷笑道:“整个京城,无数的人等着看本将军的笑话。我要让他们把牙都笑掉,打碎,然后吞回去。”
老人和另外两个武将不敢开口,他们自然知道自己主子是在说什么,但是他们没资格插嘴,还是不要开口得好。
“取军图来。”
洛长风一声大吼,偏堂后有人抬上一个硕大的青木桌,桌上有一幅地图,山壑水流城镇标注得无比清晰。
但这桌子似乎有些重量,抬桌的汉子很吃力,落桌的时候手臂微微一抖然后一滑,桌子落下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洛长风直皱眉。
抬桌的汉子心中一惊,前些日才听闻花房那边有人剪坏了将军最爱的花草就被杖毙拿去喂了狗。
汉子暗道不好,额头冷汗直冒,连忙跪下,“小人,小人...手臂有些发麻,所有没...没抬稳....”
洛长风神色平静,一步一步走到汉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刚才震到我耳朵了...”
汉子肩膀一抖,整个人都快瘫软在地上,战战兢兢,“小人...小人知错了....请...请大人责罚...”
洛长风闻言,一脚揣在汉子腹上,汉子立马飞出去两三丈远,然后汉子嘴角流出鲜血,倒地捂住腹部。
“滚吧”洛长风淡淡吐出两个字。
汉子如获大赦,跪着慢慢慢慢向外移。
站在一旁的管家嘴唇嚅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没有开口。一个下人的死活并不是那么重要,将军府的告示一贴自然有无数的人想要挤进来,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下人惹得将军不高兴。因为即便是自己,将军也可能说换就换了。
洛长风用手捻着两支军旗在军图上比比划划,“在泊灵河出现过...那么接下来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阿全”
“在”
管家走上前去,也盯着桌上的军图,静静等待吩咐。
洛长风将两只军旗分别插入图中,“他接下来必然会经过红峡镇和汤谷城。你们安插人手在这里,做得隐蔽一些,别让其他人发现。沿途给我们的人发些画像,让他们随时注意此人动向。能抓活的最好,不能的话也要把他的人头带回来。”
洛长风沉思片刻,似乎想起了肖决那骇人惊闻的武力值,害怕此人也如同肖决一般,脸色有些阴沉,补充道:“此人武力应该远非同境人可比,尽量别正面交战。为了保险起见,你给黑煞发道悬赏令,就用他们的人吧。”
管家仔细记住将军所交代的东西,然后点点头。
洛长风交代完毕之后,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大魏数十年未动战火,如今太上皇竭力主战,朝中怎么反对也无用。下个朝会,我大魏必然会出击,南下的脚步必然势不可挡。”
他顿了顿道:“此次大动干戈。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堂下两个武将对视一眼,然后回道:“意味着民生艰难,我们都要赶赴边疆,战死沙场。”
洛长风轻笑一声,摇摇头道:“民生算什么?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这意味着军功,让你们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军功。数十年未动兵,虽然都盼着不打仗,但无数人又都盼着能打起来,这样他们脚下坐烂了的位置才能换一换。”
“以大魏如今的国力,一旦南下必然势不可挡。多余的疆土,偌大的军功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明日朝会我会力荐你们随军出征,早日上位。”
堂下两位武将面面相觑,抱拳沉声道:“属下领命。”
边上的侍女往茶杯里添了添茶。
洛长风翻动茶盖,轻声道:“若不是我受了伤,这些事情我都会亲力亲为,哪里还会轮得到你们。还是自己办事才踏实啊...”
侍女手一抖,洛长风袖上沾上几滴茶水。
侍女之前才看到抬桌汉子的模样,这时已经吓到不行,害怕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声音颤抖道:“将军...奴婢...奴婢错了...”
洛长风阴沉着脸,这袍子是自己才买的,这些下人怎么这么不长眼。
他抬起头看见身旁婢女清秀,小家碧玉的模样有些心动,一扫阴霾,脸上换了幅笑容,伸手擦掉婢女手上的眼泪,柔声道:“都是小事。你是不是才来的啊?今年多大了?家在何处啊?”
婢女不敢动弹,颤颤巍巍道:“奴婢...奴婢前日才进府....今年十六了....家...家在卞城...”
“你说你弄脏了我的袍子该如何呢?”
“奴婢...奴婢不知道....”
一旁的管家很有眼力劲,知道自家将军要办什么事,赶忙将堂中两个将军拉出去,关上门。
屋中有声音传来。
“将军,不要啊”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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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皇宫,景阳宫中。
身穿一身黄色黄袍的宋戟坐在大床上,一旁有人喂着葡萄。
一个太监匆忙地跑到宋戟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宋戟听得有些不耐烦,大手一挥,“随他怎么办,不用管他想怎么讨我欢心,事成之后再告诉我。”
宫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材丰腴的宫装夫人走进来。
宋戟立马喜笑颜开,拍了拍大床,示意其他人都退下,“不是在我皇儿那里吗?怎么过来了?”
妇人脸上挂笑,笑道:“实在太想念太上皇了,先过来看看。”
“也是,整天面对着一个病秧子哪里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