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上跟上!”整齐的跑步声伴着甲胄碰撞的声音响起。无数身穿黑色战甲的禁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跑向各大世家的府邸。
“散!”李家门口,一禁军队长轻呵一声,禁军队伍立刻分成两股,一股呈包围态势,环抱李家府邸;另一队组成进攻队列,一步一步想李家门口逼近。
“吱嘎”一声,门开了,李家老老少少跪了一地,带头的是一个胖乎乎的青年,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应当是刚行冠礼。
“兵爷!我们是老实本分的商贾之家,不知犯了何事,竟劳烦诸位爷包围我李家府邸。”青年跪在地上抬起头,膝盖交替着前进,一路“跪”到禁军队长面前。
禁军队长旁边的一个护卫上前一脚踢在胖子胸口,把他踢的蜷缩起身子,卧倒在地上,嘴里嘶嘶吐气。
“少爷!”跪倒的人群中,一个老者痛呼一声。
“闭嘴!”胖子的脸因为疼痛有些发红发胀,他从脸上拼命挤出一丝笑容,抬头看着禁军队长。
禁军队长皱了皱眉:“皇爷有令,城内诸世家意欲谋反,按照我大夏律法,全府诛杀,鸡犬不留!”
冰冷的声音在偌大的李府回荡,人群当中不少人已经啜泣起来。
“大人,小人冤枉!”胖子拱了拱手。
“少废话!”禁军队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弟兄们……”杀字还没出口,他的胳膊就被握住了。
禁军队长定睛一看,发现是闵利,立马单膝跪地,身后的禁军也随之整齐划一的单膝着地行礼。
“说说吧,冤枉在哪里?”闵利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胖子。
“军爷!小人确实是冤枉的!”胖子的眼里瞬间有了希望。
“你爹都被关在皇殿之上,你还狡辩?”闵利把手放在胖子的肩上。
胖子愣了一下,他回过头,望了望那些相拥而泣的妇孺,咬了咬牙,再次看向闵利的时候,已经双目赤红:“小人确实不知父亲,阿不,那贼子竟如此大胆!”
“哦?”闵利歪了歪头。
“小人恳请大人暂留小人全府上下一命,等小人进宫面圣,由圣上裁决!”
“那你爹呢?”
“小人请命将那反贼诛杀,不留全尸!”胖子红着眼,一字一句说道。
不远处的城中司马氏的府邸,也是同样的场景,一个青年不停地给身前的禁军磕着头:“军爷,小人冤枉,小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禁军队长皱了皱眉,抬起手,冷冷说道:“杀!”
身后的禁军得了号令,拔出独属于禁军的精炼宝刀,冲进了司马氏府邸。
约莫二十分钟后,禁军的黑甲已被染得红中透亮,散发着血腥气,他们进进出出搬运着缴纳的财物。
等一切处理妥当,那队长看了看众禁军士兵:“不忍心了?”
没人回答。
他拿着手上的账本砸吧砸吧嘴,朝着一众士兵挥了挥:“看看吧,”他把账本往地上一摔,吐了口唾沫,“奶奶的,老子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银子!”
皇宫中,陈渊和陈梁掺着自己家老爷子颤颤巍巍来到了天台上,夏皇似乎因为身体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愈发地摇摇欲坠。
三人站在天台上,看着眼下一片火光摇曳,晚风拂过,陈梁似乎都能闻到其中淡淡地血腥气。
陈渊二人把夏皇扶到了他的座椅上,让夏皇靠在椅背上歇息。
陈渊几步走到栏杆旁边,轻轻扶着栏杆,定定地看着眼下的一切。
他发着呆,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穿越成秦王政,却只能忍辱负重:先是活在赵国的刀下;好不容易回到秦,还没享受几天父爱的温暖,秦异人又驾鹤西去了;当上了秦王外有吕不韦把持朝政,内有赵姬勾结嫪毐,最后竟然想杀自己!好不容易灭了六国,却死在了庆功宴那一晚。
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也得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之一了吧?
心中想的入神,他甚至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是陈梁,他轻轻走到陈渊身后,伸出手,使劲揉了揉陈渊的头。
陈渊身体一紧,他看向陈梁,有些呆滞,奇怪的是,他似乎对这动作并不反感。
陈梁就这么看着陈渊,脸上写满了“我愚蠢的欧豆豆哟”,宠溺地眼神却是无法遮掩。
“咋了,心软了?”陈梁看了眼笼罩在月色中的都城。
陈渊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夏皇有些虚弱的声音却飘了过来:“没事,渊儿,心软不是什么坏毛病。”
夏皇从眼缝中瞄了一眼陈渊,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继续不紧不慢地讲到:“为君者,可以心软,但是绝对不能懦弱。”
“梁儿,讲一讲什么叫懦弱吧。”
陈梁听了,行了个文人礼,铿锵有力道:“对敌人的心软,就是懦弱;对自己的放纵,也是懦弱。”
夏皇点了点头,看着陈渊。
这俩家伙,我可是灭过六国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心软呢?陈渊心中吐槽着,但鼻子,确实有些发酸了。
他终于真切地明白为什么格外喜欢这一世了:这种亲情,是他上一世,甚至那普通人的第一世都不曾感受到的。
他攥紧了手中的栏杆:不就是再干一遍灭六国的事吗!就算没有“六世之余烈”,我也可以!
陈梁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渊,记好咯,不管咋着,兄长我都在;再说,还有大哥那个莽夫呢!”
“阿嚏!”千里之外,正在行军途中的陈治打了个喷嚏,他皱了皱眉,碎碎念道:“肯定是老二那个书呆子又在编排我,这次回去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天台上,魏忠良捧着一个账本走了过来,夏皇点了点头。
魏忠良便走到栏杆旁的俩兄弟身边:“二位殿下,几个大户的账本统计出来了。”
“缴了多少?”
“4.5亿两白银。”
陈梁瞬间怒目圆睁:“这么多?我大夏子民一年税收也就约莫这数字,这帮蛀虫!”
陈渊看了一眼夏皇,见他没有反应,便跟魏忠良说道:“大部分充当军饷,抚恤金,还有学院置办的经费;还有剩余就收回国库,以备不时之需。”
夏皇点了点头:“彩!”
“还有一事,”魏忠良并未离开,“闵利副将带着李凌之子李润求见。”
“让他们上来吧!”夏皇应允了一声。
片刻功夫,一个捧着人头,双手颤抖的胖子走了上来,一旁的闵利眼里竟有些许佩服。
胖子走到夏皇面前,放下人头,先膝盖着地跪在地上,然后用五体投地的方式伏在地面上,声音颤抖:“罪臣李凌之子李润见过皇爷!”
夏皇稍稍直起身子,看了眼人头。
林润趴在地上,一言不发。
陈梁打破了沉默:“还不说说这人头!”
“那是小人的父亲,已被小人亲手诛杀!望皇爷留李家一条生路!”
“李家?”陈渊问了声。
“为将功赎罪,李家奉上白银8000万两!”李润继续说道。
“你家是做什么的?”陈渊有些感兴趣了,识相的人总是让人很舒服。
“回殿下的话,小人家里从商的。”
“以后,继续干吧。”夏皇淡淡说了句。
“谢皇爷!”李润好似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