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鬼事”,鄙人倒也有两则,一则父亲亲身经历;一则自己经历,真伪无法说清楚,虽然自己是个坚定的“无神鬼论者”。
一
我爹年轻时在一个物资站工作。
所谓物资站,好像就是负责一个地方物资集中采购,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部门吧。
作为经销员,我爹经常要出差外地,住旅社也就自然。
一天,他和一个同事出差,入住了当地一个小旅社。
住的是一个双人间,一人一张小木床,旧时的旅社都比较简陋。
因为劳累,我爹很快就入睡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觉得床上有人在挤他。
我爹血气方刚,身强力壮,相当愤怒,就和他抗争起来,死守自己的床位。
刚开始,我爹还很纳闷,以为争床的是他的同事,心想,“大家都花钱租了床位,凭啥自己的不睡,偏要争我的?!”
相持不下之时,我爹无意摸到那人光秃秃的头,心想:“同事是有头发的呀,那这人是哪里来的?莫非是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爹平常喜欢一些神秘学,沉迷《周易》的卜算,对“相五形”也非常在行。
想到这儿,我爹有点慌。不过转念一想,这次出门明明是随身带了“老爷符”。
“老爷符”是我潮州老家的习俗,将一张印有“老爷”的黄纸,叠成一个三角形的样子,随身携带,据说可以“辟邪”,可以保平安。“老爷”则是指神,一般都具有特别的能力。
我爹刚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就见床头坐了一个人,圆脸慈祥,眉目清秀,长着一对招风耳,耳垂很长,好像似曾相识的样子。
奇怪的是,与此同时,床上那个和他抗争的光头就消失了。
第二天,我爹的同事一脸惊慌地问他,“老杨,你昨晚干啥了?”
我爹一头雾水反问道,“什么干啥?”
“你昨晚半夜,念念有词,手脚不断猛撞床板,吓死人了!”同事说。
“可能是做梦吧。”我爹说,想到昨晚那个恶梦。
“做什么梦?那么厉害!”同事一脸疑惑道。
“没什么。”我爹怕吓到同事,就没把恶梦的事告诉他。
同事又说,“我本来想起来看看你是怎么回事,可是怎么弄也打不开灯。”说着,他又去拉电灯线,“你看看,现在好好的。昨晚就一点反应没,好奇怪,真是活见鬼!”
以前的照明大部分是用电灯,电灯的开关连着一条长长的线,开关是用拉的。
“可能接触不良吧。”我爹说,突然想起了坐床头那人。我爹掏出随着携带的“老爷符”一看,昨晚坐在床头那人正是画中人,也就是我们那边的“老爷”叫“风雨圣者”。
后来,我爹好事,从旅馆的员工打听到一件事:几年前有一个光头汉突然半夜病发,死在这个旅馆里,就是我爹睡的那个床位。
二
那是读大学的一年级。
当年,我专业读政史。这是一所比较古老的学校,流传着许多邪门的故事。比如,正门前的旗杆不能升旗。往后就废弃了,在校内另择一处再建了旗台。再比如,生化系的出入要经一个很小侧门,大门却永久封闭。
到我在此求学,这些已经流传了很多年。
整个学院依笔架山,枕韩江水而建,的确有点风凉水冷,所谓“阴气很足”。据胆大的同学说,偌大的笔架山上散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墓地。本人胆极小,又毫无开拓精神,求学三年中从未上山参观。
那是一个下午,没课,大伙都在宿舍醉生梦死。突然,我对面床上铺一个叫俊凯的同学,从床上弹了起来,双腿盘坐,双手合一后打开,在空中做圆周运动,口中念念道,“过来就死,过来就死!”
俊凯同学性情有点怪,接近神经兮兮的那一类,平常喜欢在山上晃,那段时间每天都上山。
就这么个人,行为乖张也没啥可奇怪的,大伙并不是很在意,笑笑了之。
可是那天半夜,俊凯同学又弹起来,重演他中午的行头。
只见他,双眼紧闭,大喊道:“过来就死,过来就死!”
三更半夜的打扰到别人休息,大家都不乐意,就纷纷谴责他。不过,他就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鉴于俊凯同学日常的行为,基于范不着跟神经病较劲的精神,大伙就都忍下来。
过了一会,俊凯同学练完他的“功”,就从床上爬了下来,坐在书桌上,点上了蜡烛,抽出一张白纸,写起了毛笔字。
要知道,俊凯同学从来不写毛笔,也不会写毛笔。毛笔和墨水从哪里来,谁也不知道!
写完,俊凯同学把纸揉成一团丢到纸篓,上床睡觉了,这次睡得很安稳。
这四句话是我们的宿长,床位在俊凯同学书桌上方,好像叫超群的同学隔着蚊帐,偷偷抄下来了的。据他说,毛笔字写得十分漂亮。
第二天,在宿长同学的建议下,宿友们凑了些钱,买了些祭品和纸钱,下午三点钟上山祭拜亡魂。当时的人们有狂热的“神崇拜”,孩子们从小就耳濡目染,对这些都十分熟悉,做起来也毫不费力。
那天后,俊凯同学就回家乡,病休了半个学期有多。
听跟他亲密的同学说,俊凯同学在山上练功时,曾因为内急,在一个墓旁撒了泡尿。
晓得神秘学的人说,他这是亵渎了亡灵,中了邪气。幸好那魂发了慈悲,上了他的身,给我们发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