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你已经卑微到需要借助环境抒发心意?什么时候,你已经懦弱到需要放下刀才能遏制冲动!什么时候,你已经憔悴到蒙上双眼再也看不到太阳?什么时候,天真的你认为伸出双手就可以拥抱整个世界?
------紫歌
紫歌看着远处的田野满脸惆怅,看到村口老大爷摸着大黄狗的皮毛,看到瘸子老许给驴子掸去灰尘,看到隔壁的大妈抓着一把稻谷喂公鸡……
“哎,为什么偏偏是一只老鼠呢?哪怕是一只猪狗猫鸡都好过一只老鼠吧?”
紫歌又叹了一口气,看到自己怀里的小老鼠又开始吱吱乱叫就更加惆怅了。
这是一片神奇的天地,等级森严却又秩序宽松,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开启造物力量的人被叫做器魔,沟通生灵的人被叫做妖魔,领悟自然的人被叫做幻魔,这三种人被称作天行者,传说是占据了天地的大气运应运而生,占据社会的上三层,也就是正牌贵族。
除此之外,专注开发自身力量的人被叫做修罗,内外兼修的阿修罗、内家横练的鬼差和外家横练的魂使共同构成了这个世界中三层的体系,他们游离在灰色地带,或乖张或狭义,秉承自己的道义在人间翻转。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有人杀掉了自己的本命生灵,有人毁灭了自己的本命造物,他们挥霍自己的天赋,他们游荡在世界的尽头,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殇”
落日楼头,紫歌起身打着哈欠准备回家去,自从他在学问上胜过村里最有文化的魏文石之后,他就可以每天不上课乱跑了。尤其是在得知,自己觉醒出来的是一只老鼠之后原本围在紫歌身边的女学生们就一哄而散了,这让原本就痛苦不已的紫歌更加忧伤。
“年纪轻轻就这么势利,长大了肯定是疯婆娘,一群疯婆娘,都是疯婆娘!”
“好啦,别发牢骚了,我妈让咱们回去吃饭了!”
“付瑶,你说为啥就没有人非我不嫁呢?我这么优秀的人难道没有人发现吗?”
“因为她们都是疯婆娘啊,疯婆娘才不会喜欢一个优秀的人,她们啊,只喜欢比自己强的人。咯咯咯……”
付瑶掩着嘴笑了起来,紫歌看着这个自称青春无敌美少女的姑娘不由摇了摇头,看来自己那个世界的文化流毒真的传播的太快了一些。
“不过这样也好,流毒的传播总是胜过文化,占据人心的力量更多时候总是负面的东西多一点,比如,我该如何存在?”
紫歌原来姓武,一声止戈兵锋味道太重了一些,直到今天,村里所有人都叫他紫歌而不是慕丰年已经让他很是欣慰了。
紫歌心里不停地嘀咕着,慢慢跟着付瑶去付家去蹭饭吃,对于一个孤儿来说,有什么事情比吃饭更加重要呢?或许孩提时代若隐若现的自尊心会让他们忘记,忘记自己的困境到底在哪里,但是对一个心理年龄近三十的人来说,如果有办法更安逸地活下去,那么这种方式对这个人来说还是更加有吸引力一些。
就像坊间传闻一般: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但是没有人教导,学习过后到底应该拥有怎样的技能变现,把所学换成自己需要的面包牛奶又或者友情爱情。所以曾经文理大满贯的学生对杂学课程更加感兴趣,或许是因为这些更加贴近生活或许是这些对于他了解这个世界更加有帮助,他爱死了这个奇妙的世界,虽然偶尔会想起更像梦的上个时代的人和事,但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慢慢把眼下和过去平稳切入到自己的身边。
“紫歌,你觉得我们家付瑶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被付妈打断思路的紫歌一脸错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付瑶,却发现付爸对这个后知后觉的小子一脸不满,原来被安排终身大事了吗?
“很好啊,温柔贤惠,长得也很漂亮,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女吧?”
“这还用你说?既然你也觉得付瑶不错,那你以后就搬过来一起住吧,一个小孩子守着那么大一个院子总是悲凉了一些。”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正好,付瑶学习也不太好,就当是给你妹妹辅导功课吧。”
“妹妹?”
“你以为呢?”
付妈毫不理会声音提高的紫歌,一脸的理所当然,付爸握着酒杯的手猛的一抖却不敢说一句话,付瑶则脸更红,头埋地更低。
“果然,书上都是骗人的,哪有那么多的素手调羹红袖添香,我原来是被当成学习机了。”
“什么学习机?”
“没什么,付妈手艺见长,做的饭菜更好吃了。”
“今天是付爸做的菜呦……”
付妈莞尔一笑,付爸剧烈地咳嗽起来,付瑶手头一顿,紫歌埋头吃饭,不再说话。付爸偶尔瞥一眼紫歌欲言又止神情带一点惋惜,他想起了年轻时候不可一世的自己被付妈拿捏的死死的,如今,同样称得上杰出的小家伙也被牢牢攥在手心。
“女人啊,果然都是老虎。”
一阵刺痛从腰间传来,付爸猛灌一杯酒大声赞叹,紫歌一脸莫名奇妙,付瑶却叹息一声放下筷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付妈也匆匆松手离开饭桌,只剩下付爸挑眉问道:
“小子,吃饱没有?吃饱就早点回去歇着吧,天黑了。”
“好的,天黑早回家。”
紫歌咂咂嘴慢慢往家走,月凉如水,撒在路上倒也不显得凄寒,快到家时候,紫歌轻喝一声:
“凉月!”
一只通体雪白的幼狼从路边窜出来钻进了紫歌的怀里,紫歌身体后仰一脸无奈,虽然他已经告诉这个小家伙很多次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但是力道虽然小了许多,每次都还是这样突然。
紫歌怀里还有一块腊肉一只整鸡,这是付爸特意交给紫歌当夜宵的吃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在这个尴尬的年纪,你没办法对这样一个长辈要求更多。
草丛里传出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紫歌怀里的幼狼扑棱一下耳朵就继续卖力地对付怀里的腊肉。
终于大院就在眼前,紫歌迟疑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你回来了?”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啊!”
“我,怎么会是你啊……”
“已经七年了,那么,下一个七年我还会回来的,那个时候你会知道,我到底是谁,而你,又是谁!”
紫歌蹲在台阶上烦躁地抓着头发,幼狼偶尔拿脑袋蹭蹭紫歌的胸口,它似乎并不知道这个给自己肉吃的家伙为什么这样苦恼。
紫歌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紫色大氅,两个人无声交谈着,紫歌更加苦难。他回想着自己到达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他想找到答案,但是他找不到。
“七年?”
紫歌猛然回头,他想起来了,七年前,他刚来到这个世界,随后的生活中他隐约了解到之前的自己可能并不是那样可爱,几乎所有人都对此避而不谈。
付瑶说,他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不过最近才变得平易近人了一些。
养鸡的马婶说,他是一个贪吃的人,自己的牧场里有一半的小可爱都是被他嚯嚯去了。
村长说,他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人,他如今孩子王的地位是他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付妈说,有一段时间,他是在她的怀里度过的,只要被放在摇篮里就会哭泣。
养鱼的瘸子老李说,他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只要集市上有人卖东西,他就会跑去捣乱,为了捣乱而捣乱。
铁匠老王说,他是懒虫,在最炙热的火炉旁边也能安心睡着,铁匠甚至觉得有一天他会因为不愿意起床活活饿死。
盖房子的老丁说,他总是会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收集起来,他总是把所有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全部拿走。
他偏爱紫色,似乎只有天地都是紫色他才会开心。
……
“原来你还活着?你,抛弃了这具肉体还是想要谋求什么?”
“你很聪明,但是,你以为你足够聪明吗?你的大脑,你的五感,你的一切,你看得见摸得着吗?他们又是不是属于你呢?”
紫歌定定地看着这个一席紫衣的家伙,他隐约知道了他原来经历过什么,或许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变的人,那些人是他也都不是他。
紫衣更加悲伤,声音更加低靡,紫歌感觉自己的心好痛,痛苦似乎要溢出胸口。紫衣向前一步,食指点在紫歌的眉心,大量的信息开始冲击紫歌的脑海。
“紫歌,你现在是叫这个名字吧?”
“紫歌,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话,替我赎罪,替我照看,这生我养我的地方。”
“如果下一个七年结束之前你还在,那么不妨一起饮酒吧,记住,我叫紫衣。”
“七宗罪……”
正在往门口走的紫衣脚步停了一拍,然后低声念叨着:
“果然,是一个聪明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