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与君别时,泛舟如昨日”,叶平生缓缓睁开双眼,眼前已经是十二年后的光景,华山崖顶风景依旧,可是已经物是人非,缓缓说道:“这就是我与青城派的纠葛,罪在于我。“
听闻叶平生的事迹后,史不改和胡凤阳心里终于理解青城派为何对华山派如此仇视,顾远行一死,青城派复兴的愿望也落空了,对青城派的打击实在太大。
“叶前辈你也不必自责,这个结果你也预料不到,不能全怪你。“孙谷香说道,”可是,伍姑娘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那天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云妹,”叶平生轻声说道。那天伍云薇伤心至极,凝望叶平生,抛下一句话:你我这辈子不要再见面。便飞奔下了华山,从此也没了音讯。
孙谷香轻声叹道:“不知伍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心中想到若是换成自己,自己又当如何,一个是自己的挚爱,一个是自己的亲人,谁都无法割舍,谁都不想伤害,这真是天底下最难的一件事了,想到这里,越加心疼伍云薇。
四人因为叶平生的往事都陷入了沉思,忽然一人纵身跃上崖顶,面对着四人。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身形消瘦,脸上蒙着黑巾,只漏出两只眼睛,四人都有些惊奇,想不到这悬崖绝壁之上竟然还有人冒死上来。
黑衣人面对着四人,并没有怯意,眼神中还带着兴奋,他凝望片刻说道:“想不到叶掌门真在这华山顶峰之上,仰慕已久,今日看来不虚此行。”
叶平生微微一笑,答道:“阁下不会只是上来探望探望叶某的吧。”
黑衣人向叶平生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晚辈本意上山确实就为了见识一下叶掌门的庐山真面目,前日无意从华山派弟子口中听说叶掌门在华山顶峰闭关,心中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上来了;不过既然见到了,晚辈又有了新的想法。”
叶平生也不恼怒,说道:“那就说看看,你有什么新的想法,我能办到的尽量办到。”
黑衣人说道:“晚辈除了对叶掌门本人好奇,对叶掌门的剑法更好奇,今天既然来了,就请叶掌门指教一二。”
叶平生听到剑法二字,一时又踌躇起来,因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使过剑了。叶平生心中思忖到:既然要忘掉过去,立足于当下,又岂能望剑生畏。思忖已定,看着黑衣人,向前迈了两步说道:“既然来了,那就过几招吧。”
话音未落,黑衣人长剑已经在手,一个踏步,奔向叶平生,叶平生一个闪身,身形已经到了五六丈之外,手上多了根树枝。黑衣人挺剑急追,身法也是极快,忽忽已使出了七八招,剑在风中发出潇潇之声,叶平生手上的树枝躲避着剑的锋芒,或点向黑衣人的手腕,或向对方胸前急刺,或向下盘横扫,每一招都干净利落,直指黑衣人剑招中的弱点,每一次都逼得黑衣人变招自救。
胡凤阳在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剑招变幻,心中赞叹:两人的剑法都很是精妙,尤其佩服叶平生,树枝本来柔弱,相比之下却还略占上风。史不改也注视着两人,手摸着下巴,思索到:这黑衣人的剑招好像有三分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叶平生一边比剑,一边开口问道:“你是名剑山庄的人。“
黑衣人回道:“叶掌门好眼力。“
叶平生说道:“年纪轻轻,剑法就有如此造诣,名剑山庄出了你这么个人物,也算是大喜事一件。“
黑衣人也不谦虚,回道:“多谢前辈夸奖。“
叶平生接着问道:”你到华山,所为何事。“
黑衣人笑道:“到华山其实并非名剑山庄自己的事,无非是多管闲事而已。“史不改听黑衣人说到多管闲事,突然想到这黑衣人使的剑招与那日和黑风双煞相斗的少年使的很是相似,再细看身材样貌都相符合,笑道:”少侠真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啊,要不是少侠多管闲事,我们恐怕已经成了黑风双煞铁索下的冤魂了。“
叶平生说道:“既然是名剑山庄的朋友,那就停下来叙叙旧。“说完,手上突然变招,树枝迅速将黑衣人手上的长剑裹住,一个巧劲,手上树枝和长剑竟双双飞出,插入不远的雪地上。
两人站定,黑衣人长剑脱手显的有些懊恼,说道:“哼,今天虽然我的剑法还不如你,下次我一定要胜过你。”
叶平生盯着黑衣人看,想到:这人好胜心这么强,依稀有自己年少时的模样,说道:好,等你认为可以胜过我,我们再比过。“
黑衣人也不答话,缓缓的将脸上的黑布摘下。只见这个黑衣人才十八九岁模样,脸庞长瘦,带着些许的傲气和稚气。史不改等人心中暗叹:如此年纪能与叶平生斗剑这么多回合,实属难得,当今江湖看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少年正是名剑山庄庄主聂乘云之子聂一航。这聂一航虽然学得精妙的剑法,可是家教甚严,聂乘云不准聂一航在江湖行走,并且绝对不能与他人斗剑,用聂乘云的话说就是:爹什么都可以依你,想要什么东西爹都可以给你,唯有一件事,不要与外人斗剑比武。但是聂一航既然有武艺傍身,无法展露就好像锦衣夜行,无人认可,心中郁闷;刚好听闻霍青虹金盆洗手,高手云集,想必十分热闹,便自行跑到天一帮围观解闷,也目睹了胡凤阳与霍青虹比刀的一幕,对胡凤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尽英雄心中不服,又听胡凤阳出言不逊,说剑法也有所造诣,勾起了他求胜的欲望,心中暗自打算:这人大言不惭,让我跟他比一比剑,我用黑布蒙脸,别人也就不知道我是名剑山庄的了。于是便在路上跟随胡凤阳等人,在路上将胡凤阳等人拦下的时候,知道胡凤阳已经受伤,比无可比,也无深仇大恨,便又离去;实际上聂一航也并没有走远,随后听到唐四娘等人与黑风双煞争斗的动静,不知有何变故又悄悄返回,刚好听到唐四娘说到名剑山庄,于是便出手相助,无意中帮助史不改等人脱了困。
叶平生和聂一航两人到了史不改三人边上。
叶平生问道:“华山派素来与名剑山庄没有交往,聂乘云庄主是你何人?“
聂一航笑道:“正是家父,叶掌门怎么能说与名剑山庄毫无交往呢,叶掌门年少时在名剑山庄力挫群雄,成名于江湖,难道都忘了吗。”
叶平生回道:“你年纪轻轻,知道的可不少,那些陈年旧事不足为提。”
史不改向聂一航笑道:“少侠别来无恙,想不到那日一别,竟然还有机会相见。”
聂一航向史不改问道:“你们可知道我从哪里来。”
史不改笑道:“少侠行踪不定,到处管闲事,我们当然不知了。”
聂一航说道:“我从天一帮来,而且天一帮的人马已经在华山下等着你们了。”
史不改三人自从出了天一帮,数次身处险境,又死里逃生,对天一帮的到来也显得不那么奇怪,苦笑道:“该来终归会来,天一帮认准了胡兄弟是凶手,冲突在所难免,不过连累了华山派倒是过意不去。”
聂一航道:“华山派暂时稳住了局面,胡凤阳大庭广众打伤霍青虹所有人都看到了,天一帮报仇雪恨本是天经地义,华山派想替你们出头,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所以定了十天之内交出你们。”
史不改点头回道:“华山派对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胡兄弟的伤有幸得到叶掌门相助,再过些时日修养也就无大碍了,十日之后我们也不便再叨扰。”
聂一航看向胡凤阳,见他脸色苍白,身体虚弱。胡凤阳勉力问道:“小兄弟为什么要趟天一帮和在下的浑水。”
孙谷香笑道:“因为他天生爱管闲事呗。”
聂一航一本正经说道:“那可不是,霍飞既然到了名剑山庄求救我爹,我爹也答应他助他查明真相,我若是查出真凶,我爹定然会对我刮目相看。”
史不改笑道:“我看有点难,死无对证的事,其中又千条万绪,错综复杂,要跟天一帮那些莽夫讲清楚原由谈何容易。”
聂一航嘿嘿一笑,道:“我看也未必。”
叶平生问道:“还有其他门派一起到吗。”
聂一航回道:“青城派也来了些人马,胡凤阳在树林一战,打死了青城派掌门顾远图的得力弟子,加上青城弟子目睹胡凤阳三人身穿华山派衣饰,认定胡凤阳三人与华山派脱不了干系。”
叶平生面露凝重之色。
聂一航向叶平生说道:“华山派贵为六大门派之一,华山派的实力甩青城派好几条街,叶掌门何必这么忧愁,况且…况且青城派曾经败在你的剑下,叶掌门又何必处处忍让。”聂一航心直口快,毫不顾忌叶平生的感受,聂一航从小养尊处优,任性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是名剑山庄的小霸王。
史不改暗想:这聂一航可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啊,年轻人无畏无惧,不知人情世故复杂也可理解。
叶平生回道:“你的眼中只有刀剑,若一切世事都能用刀剑解决,那可就简单的多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叶平生话音刚落,身影一闪,人影已经下了崖去。
聂一航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花,道:“说走就走,真没意思,既然这样我也走了。”说完也从原路返身而去。
华山崖顶就剩胡凤阳、史不改、孙谷香三人。月隐星稀,胡凤阳叹道:“想不到因为我的事还把华山派给牵扯了进来。”
史不改笑着回道:“胡兄弟,你初入江湖不了解,这就是江湖恩怨易结不易解的道理,所以江湖注定就是打打杀杀,争斗永远不会停止。”
孙谷香安慰胡凤阳道:“胡大哥,事情虽然暂时解释不清楚,但是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
三人商量了下,决定等胡凤阳这两日身体稍微恢复,便离开华山,以免华山派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