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华山脚下,一队人马聚集在山道边上徘徊,火把将山道照的通亮,看来聚集的人马不少。一个黑脸大汉,脸上带着怒气喊道:“都等了这么多天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喊话的是天一帮玄武堂鲁峰。
边上司马空斜眼一瞥,道:“十日之期再两天就到了,不急这一时三刻,老鲁,吩咐各路口的兄弟看好了,一刻都不能放松。”转头再一看,见顾远图正抬头向华山望去,眼神里透出一股不可捉摸的光来。
停留片刻,人马调转方向往另一个路口走去,留下一二十人驻守在路旁。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四周一片静寂,黑夜临近拂晓,远处三个人影慢慢从草丛之中浮出头来,不时往这边人马观望,其中一个人影伸手指向散在路旁的十来匹马,另两人点了点头。三人正是胡凤阳、史不改和孙谷香,三人偷偷下山后仔细查看了四处的路口,发现此处的人马比较少,又临近大路,马匹跑起来不易被追到。三人伏在草丛,慢慢靠近马匹,驻守的人已是困意正浓,都没有发现。孙谷香一个跃起,首先跃上了马背,史不改和胡凤阳抓住缰绳的时候出手先将其他马匹打跑,同时跃上马背,疾驰而去。驻守的人一惊,也随即跳起,发现马匹四散一逃,竟然无马可追,忙举起火把大喊。胡凤阳三人见后面无人追来,心中稍微安定一些,等其他路口的人马发现再追应该也来不及了。
三人刚跑了一阵,心随即又提了起来,只见不远处的小山头上火光冲天,火光移动,正向他们迎面而来,原来天一帮早知分散守候路口容易让三人钻了空子,见华山脚下不远处有一个小山丘,可以观察到各个路口的动静,便将人马聚集在山丘调度,只要那个路口有异动,山丘的人马立马迎面拦截,再号令其他路口的人手合围过来,形成聚拢之势。上官鹰大喜,向顾远图道:“顾兄果然深谋远虑,这招瓮中捉鳖实在是高,实在是高。”
顾远图也不答话,微微一笑。众人向胡凤阳三人冲去。
四面都有人马走动之声,三人脸色严峻,史不改说道:“看来我们中了埋伏。”
胡凤阳喊道:“我们得快,在他们围上来之前冲出去,正面人太多,咱们避一避。”随即调转马头,往另一侧奔去。胡凤阳经过了这一两个月的江湖阅历,行事不再瞻前顾后,果断许多。
马匹发足狂奔,晨光之中,对面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胡凤阳向史不改喊道:”史大哥,等下跟紧我。“史不改点了点头。
大道之上,双方打了个照面,胡凤阳见对面黑压压一片人马,也不停顿,反而抽马快冲,孙谷香和史不改紧随其后。三道黑影直直向人马冲去,毫不迟疑,速度极快,对面人马不禁心生畏惧,马步开始凌乱。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马匹即将冲向人群之际,胡凤阳一个转身后跃,伸手将孙谷香抱起背在背上,人影跟着马后冲入人群,史不改紧随其后。人群受到马匹冲撞惊吓,一阵人仰马翻。三人乘着空隙已经杀到了人马之中,胡凤阳随即运起内力,此时体内内力冲撞已经消解,但是没有充足时间恢复,内力也就恢复个五成。人马之中,刀枪剑戟纷纷向胡凤阳头上砍去,胡凤阳浑身被内力笼罩,刀剑一靠近竟自行被弹了出去,双拳随即四面出击,众人纷纷飞出圈外。
这时山丘上的人马已经快马加鞭赶了上来,顾远图远远看到前面人马被胡凤阳打的连连后退,怒道:“这个恶人武功极其诡异,不知道是那里来的歪魔邪道。“话语未毕,已到了近前。这边,胡凤阳硬是从人马中杀出一条路来,一个闪身背着孙谷香跃上另一匹马马背,回头一望,史不改也上了另一匹马,三人冲出人群。只在片刻之间,后面人马也已经跟了上来。
上官鹰心中焦急,怒喊:“冲啊,今日绝不能让这恶贼再跑了,兄弟们,为霍老帮主报仇就看今天了。“
双方你追我赶,后面人马紧追不舍,牢牢咬在胡凤阳三人身后。胡凤阳见前方一马平川,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天一帮这次有备而来,人马众多,不用多久,三人就会被追上,正自愁思。这时史不改说道:“我记得前几日上华山之前路过此处,附近有一座山神庙,不如过去避一避。“胡凤阳点头称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免得后面人马围过来腹背受敌。三人不断催马疾驰,快到山神庙前,马匹已经不堪重负,口吐白沫,三人跳下马来,快步跑进庙内。这庙有些老旧破败,香火零丁,地上和神案之上落满了灰尘,但是庙堂宽敞,大门、堂柱厚重,想是也曾香火鼎盛过。史不改一跳进庙内,随手便将大门关上。
不一会儿,山神庙外围已经被天一帮和青城派团团围住。上官鹰和鲁峰站在人马前,怒道:“今日这三人插翅难飞,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一雪前耻。”天一帮因为霍青虹突遭意外,一时群龙无首,帮中事务混乱,声势大不如前,急切需要一场胜利来挽回声威,因此这次追杀胡凤阳派来的人马众多,不容有失。司马空站上前来,吩咐鲁峰将帮中精锐人员分配到山神庙四个角落,以免贼人再次突围。
霍飞及辜龙吟、聂一航也走上前来,上官鹰拱手向霍飞报喜道:“这次恶贼逃无可逃,真可算是瓮中捉鳖了,就等少帮主一声令下。”上官鹰上次在树林大战,未能保护好霍飞,有失职之嫌,因此极力讨好。
霍飞神色凝重,并未表现出欣喜和急于复仇的神情,他若有所思,凝望山神庙,说道:“稍等,谅这三人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顾远图早已深思熟虑,上次在树林一战,自己强自出头,造成爱徒惨死,这次只等天一帮先行动手,自己在后见机行事,以免青城派再有伤亡,因此也按兵不动。
山神庙内,胡凤阳三人面面相望,面上竟没有半分哀伤,忽然三人相视一笑,一切言语都在这笑声之中,史不改说道:“今天就算我们三人出不去了,黄泉路上也不孤独。”孙谷香笑着接口道:“对,咱们一起投胎,只希望下辈子你们还做我的大哥。”
胡凤阳轻抚孙谷香肩膀,稍流露出不忍之意,但神情稍转即逝,随后向大门走了两步,运起内力大声说道:“霍少帮主可在,在下有几句话想说,不知你想听不想听。”
言语从庙中传出,上官鹰怒道:“这恶贼诡计多端,想拖延时间,事不宜迟,抓紧动手。”
霍飞右手一挥拦住,向上官鹰说道:“不急。”司马空往前一步,运力向庙中喊道:“少帮主和众英雄都在此,有话快说。”
胡凤阳朗声说道:“好,在下只是打伤霍老帮主,霍老帮主并非在下所杀,凶手另有其人;我若有心杀霍帮主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在下死不足惜,但是让真正凶手逍遥法外,霍老帮主岂不是死不瞑目。”
上官鹰怒道:“死到临头,还想狡辩,我倒想问问你众目睽睽之下伤我霍老帮主是何人指使,有何居心,你这贼人武功怪异狠毒,我数十帮众顷刻就暴死在你的掌下,霍老帮主年纪渐长,如何受的了你的一掌。”其他帮众只知霍青虹之死缘于胡凤阳大闹金盆洗手大会,不知其中曲折,听上官鹰一说,群情激愤,大喊:为霍老帮主报仇,为霍老帮主报仇。
霍飞心下踌躇,暗想老爹之死看来其中可能有些隐情,但是当下不便明说,虽然胡凤阳并不一定是杀害爹的凶手,却也是因他而起,也脱不了干系,心中一片乱麻。顾远图见霍飞默默不语,冷笑道:“三言两语就想洗脱罪名,那也太容易了一点,天一帮劳师动众不是为了来听人瞎扯的吧,这恶贼大闹大会,打伤霍老帮主,若是不死,天一帮还有什么脸面。”
司马空见霍飞若有所思,以为霍飞被劫持,年少不经事被吓到了,也能理解,朗声向庙里说道:“天一帮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一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既然敢惹天一帮,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后果,今日就当血债血偿。”
一阵沉默,突然山神庙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胡凤阳昂首站立在门前,胡凤阳缓缓回应道:“好,既然如此,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这两个朋友出去,他们并没有跟天一帮有过过节,伤霍老帮主的是我,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放他们走,我任凭你们处置。”
聂一航正静静的看着事态如何发展,心中想救却又苦于大庭广众无从下手。危急时刻,胡凤阳不顾安危站了出来,聂一航不禁心生佩服。
霍飞凝视胡凤阳,心想既然如此,就不必赶尽杀绝,正要言语,顾远图突然窜出,大声怒斥道:“这里那还有你讨价还价之理,当日你杀我爱徒,可有迟疑。”转头看向司马空和上官鹰,怒道:“天一帮英雄辈出,怎么的今日却婆婆妈妈起来,霍老帮主的仇要报还是不要。”
天一帮帮众群情再次激愤,司马空眼露杀意,右手一挥,山神庙四个角的屋顶都跃上了几个好手,准备四面夹攻。
司马空右手再一挥,一阵箭雨齐向胡凤阳射去。胡凤阳往后一退,双手一合,将庙门再次合上。孙谷香站在胡凤阳身后,坚定的说道:“胡大哥,你不走,我们也不走。”史不改怒道:“胡兄弟,别求他们,跟他们有什么道理好讲,要是看得起我,就一起杀个痛快。”胡凤阳坚定的看着两人,心头一横,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