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灏正在宸王府中翻阅军中事务的奏章,随从阿楚进来报:“王爷,慕公子来了。”
“快请。”
“宸王这刚一回京,就如此忙碌。草民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你就别取笑我了,近来军中事务繁忙,父皇和三哥又忙于朝中事务,所以我就分担了多了些。你来找我可是要喝酒作诗的?那得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萧子灏笑起来,面容上有了一丝温情,不似打仗时那般杀伐决断。
“知道你今天忙,所以今天就不在这等你喝酒了。如今正是三月好春光,城外一路莺飞草长,那桃花更是开的烂漫。想邀你一同去城外桃林赏花采风。”
“甚好,大家都以为我只是一介武夫,只有你懂得我还有文人的一面。”
“那不是儿时相识,知道你也是个爱好文雅之人,谁知你在将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慕清之一脸笑容,脑中浮现出一段记忆……
萧子灏少时天资聪颖,但也是个顽皮的孩子,总是瞒着皇宫里的太监偷跑出宫,游山玩水。也许正是如此,皇帝觉得他虽文武双全,但是心不够静,因此才没有选他做储君吧。不过萧子灏对此并不感兴趣,况且三哥萧子沅比他年长,谋略也远在他之上。由他做储君,再合适不过了。萧子灏虽然小小年纪,顽皮跳脱,但宫里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他就只想要做好一个王爷,边关需要他时,他就去作战,不需要他时,他就待在宸王府饮酒作诗。好不自在。
萧子灏第一次带兵打仗归来,举国欢庆,他们没想到一个年仅十六岁的皇子竟然可以担任军队主帅,还打了胜仗,凯旋归来。大家对这位皇子更加敬重。
大梁皇帝也是非常满意,大梁终于出现了一个驰骋战场的皇子,这也意味着,大梁的军权不至于落入外人之手。他心里自然是喜悦无比。在皇宫设了庆功宴,邀请王公大臣来为萧子灏庆功。
萧子灏最是讨厌这种场合,束手束脚,难以尽兴。但是皇命不可违,只能去应付一下。歌舞刚开始一会,萧子灏已经感到兴味索然。但是一会王公大臣还要向他敬酒,挨个敬。这他哪能受得了。
萧子灏挨个听他们拍完马屁,便急着离去,于是向梁帝请求:“父皇,儿臣刚回到金陵城,还有些水土不服,今日感谢各位大人对我的祝贺,小王本也想着与父皇以及各位大人畅饮一番,奈何身体不适,请恕小王先行告退。”
“灏儿身体如若不适,就先回府歇息吧。好好调养身子。”梁帝也能看出萧子灏不喜欢如此拘束的场合,就想着过几日单独与他庆贺。
“儿臣谢过父皇。那儿臣先行告退。”萧子灏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换了一套平民衣服,就出宫了。
“自我奉命出征去边关,已两年有余,金陵的夜景还和以前一样美不胜收。走!阿楚。陪我喝酒去!咱俩好好庆贺一番。”
“王爷,整个宫里的人都在为您庆贺。咱就这样糊弄过去,溜出来是不是不太好啊。”侍卫阿楚心中担心。
“行啦,不用担心。父皇刚刚立马允准我退下,那就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啦。赶紧走。晚了酒楼里就没酒了。”
虽然已是傍晚,酒楼里仍然非常热闹。萧子灏点了几个小菜,又叫小二上最好的酒。
“恭贺王爷……”
萧子灏一把捂住阿楚的嘴,“王爷你个头,这是在宫外。叫我公子!”
“公子,公子”阿楚赶紧大呼两口气,“恭贺公子凯旋!”
“这才对嘛。来,喝酒!”
二人喝得尽兴之时。忽然听到掌柜说:“各位,相聚在此,即是缘分。总以酒肉为娱,不免粗俗。今日我们来点有内涵的!”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想看看这掌柜玩什么花样。
“大家应该都知道九皇子,也就是宸王殿下打仗得胜的消息吧!小店也想沾一沾这喜气。为宸王殿下作诗歌颂。不知在座的各位可否有意一试?”
“都是虚招式。有什么好歌颂的。有那闲心还不如跟本王一起去边关。事后溜须拍马,是何本事。”萧子灏嘟囔着。
“我来!我来!边境风沙紧,琵琶声声催;宸王执刀剑,策马凯旋归。”
“好!”台下一片掌声。
“切,这也叫作诗?”萧子灏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一群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徒。”萧子灏望去,一位年纪比他略大几岁的少年,白衣胜雪,气宇不凡。手不停地磋磨着指间的白玉扳指。
作诗者不满了,“你谁啊,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又无指名道姓。阁下又怎知是在说你?莫非阁下如此有自知之明?”
那人羞愧难当,却又不好发作。拿起手中的杯子,就朝那少年扔去。说时迟,那时快。少年一脸镇静。从容不迫。只手抓住了杯子。
那人没办法,但又不想丢了面子,“来人,给我上!”酒楼门外拥进来十几个小厮。那白衣男子虽然懂些功夫,但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酒楼中空间小,功夫也有些施展不开。
“阿楚,在这等着,告诉你,千万别上来帮我!”话音刚落,萧子灏也加了进去,和他们厮打在一起。那个作诗的人和小厮一看还有帮手,而且功夫更是了得。一溜烟全跑了。
原来是一群饭桶,连帮我活动筋骨的资格都没有。萧子灏心中嘟囔。
他走到那白衣少年面前。这才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连女子都要嫉妒的脸,棱角分明,双眸清亮。这要是个女子,岂不是红颜祸水?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不过即使刚才公子不插手,在下一人也可以解决。”那少年一副老成的样子。一脸高傲,好像萧子灏刚刚是多管闲事一样。
“你这个人真的是,我出手帮你,你却如此冷眼相对。”萧子灏明显吃力不讨好,“不过,你刚刚说他们是溜须拍马之徒,倒很合我意。他们有空在这里作诗,真正需要上前线打仗时,他们却又畏缩不前。所以你说的很对。咱们也算知音。干杯。”
“没想到公子懂我。在下慕清之。”说完,也举起杯子。
酒杯一碰,一对少年时的挚友,便一起谈论诗文和武功,一直相知相伴……
“还说呢,当时我仗义出手,你还对我那么冷淡。一丝感激的语气都没有。”萧子灏打趣道。
“当时,咱们可还是陌生人,我又不知道你是知音,当然不能太热情。况且,你一直对我隐瞒你的身份。要不是那年你巡视军营归来,我在大街上看到你。只怕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慕清之也回了一句。
萧子灏无话可说,的确是自己隐瞒了身份,为了出宫方便。不过还好后来慕清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没有疏远他,他也曾想过帮慕清之求取一官半职,但慕清之为人高洁,坚持不肯。不过如今他是金陵城新晋文魁,不用自己操心,父皇也会赏赐他官职,到时候他就无法推脱了。
萧子灏想到这里,又笑了。
“行啦。别傻笑了。别忘了,三天后城外桃林。你都多久没和我探讨诗文了。这次可一定要来。赏花作诗,意境绝佳。我先告辞了。”
“好啦好啦知道啦。这几天我尽快把手里的军务处理完。三天后我一定赴约!”
二人道过别,慕清之便离开了宸王府。
“小姐!小姐!好消息!好消息呀!”顾求思正在屋里写诗作画,贴身丫鬟锦儿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锦儿,你干嘛啊!我这马上作好的梅花图被你毁了!”
“小姐,你别管什么梅花图了!我这有慕公子第一手消息。你看是梅花图重要?还是你的慕公子重要呢?”丫鬟一脸取笑。
“好了好了,别卖关子,快说吧!慕公子怎么啦!”
“小姐,你的慕公子三天后要去金陵城外的桃林采风!这消息不比你的梅花图珍贵呀!”
“你这小丫头,到还挺懂我。”顾求思心中喜悦,想着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他一眼,也便满足了。但是父亲对自己十分严格,上次上元节乱跑出去已经被爹爹责怪了。这下要怎么跟爹爹说呢?
“爹爹~女儿早就听说城外的十里桃林景色绝美,如今正是阳春三月,城外的桃花正开得烂漫,女儿都在家闷了这么几天了,总要出去散散心啊。爹爹,求你啦~”
顾老爷虽是当朝礼部尚书,在朝刚正不阿,兢兢业业,膝下却只有这一个独生女儿,所以倍加宠爱。但是顾求思这爱玩的性格,只怕又会乱跑,让管家和丫鬟遍寻不得。万一要是遇上了不法之徒,自己这把老骨头可怎么办?因此心中有些犹豫。一直摸着他那捻胡子思索着。
“思思啊,不是爹管你太紧啊,十岁的时候,你就自己甩开管家到处乱跑,要是遇到拍花子的,把你拐走了你让爹可怎么办啊。上元节那天,你又自己乱跑,后来那么晚才回来,你说爹还敢放心让你自己出去吗?”
“爹~女儿也不能总是闷在家里啊,这大好春色,可不能浪费啊。要不,您多派几个小厮跟着,我保证就在桃林里转转,绝对不会乱跑的。”顾求思这次本就是去桃林看慕清之的,没有打算甩开家仆。她还想着制造邂逅呢。
顾老爷对女儿万般疼爱,也就没有再阻拦了。只说荒郊野外千万注意安全。派了几个懂些武功的随从一起去了。
顾求思心中大喜,她已经在幻想三天后的和慕公子的桃林邂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