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间的墙壁上挂着红色壁挂,天花板垂着皇冠式的多层吊灯,绽放橙黄色的光芒,两相交辉,将整个房间映照的一片绚烂。
即便没有任何菜肴,置身在此境,都能感到食欲大增,但季忱却是满脸菜色。
帝王社是什么东西?帝王蟹的远亲吗?庄伟参加的不是狂社吗?怎么又和帝王社扯上关系了?
遗憾的是,意识里的虚拟人格并无法回答这些超纲题目。
只听中年男人继续介绍道:“我们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秘密。”
知道我的秘密?季忱转眼看向了庄伟,只见庄伟满脸苦涩,一副内疚欲死的状态。
季忱秒懂,帝王社应该是一个高级社团,从名字也能看出一二。事情发展大概是这样,庄伟用自己的神奇经历,换取了进入狂社的名额,而狂社老大自己不敢做主,通报给了上级“领导”,于是有了眼前这一幕。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有超凡能力。不过这种反应速度,也太吓人了吧?
“考虑好了吗,我们耐心有限。”文弱青年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季忱惊呆了。
只见饭桌上空着的酒杯,被青年一手捏的粉碎,然后散落的玻璃碎渣,绕着青年的中指徐徐上扬,中途还变化排列组合,飘升到青年指尖,已经重组成一件精致的玻璃如意。
青年对季忱惊讶的表情,感到非常满意。随手一抛,如意分毫不差的落到季忱头顶,此时两人之间足有三米多的距离。
“答应了,那东西就当见面礼。”
季忱张了张嘴,借此缓解自己的惊讶。这是什么能力?御物?操控?还是分解重组?帝王社不容小觑啊!竟然有超凡者入伙!
“那,不用什么考验?”
“嘿嘿嘿,不用。相比于你,我们更相信自己的眼光。”位居中间的光头大汉低哑笑道。
“哦,帝王社大吗?”
“哈哈哈哈,帝王社说一不二!”季忱的问题似乎让光头大汉回忆起了过往,他的声音豪迈而雄壮,斗志昂扬。
左右两座的文弱青年和中年男人,也相视一笑。
季忱觉得双方的关系似乎不那么紧张了,又试探着问道:“那,帝王社和九处,那个说话更管用?”
套间沉默了,沉默地仿佛能凝出水来。半晌,光头大汉才尴尬地笑了笑。
“这个没法比啊!我们帝王社是民间组织,九处…”光头大汉和左右两人相视一笑:“九处,哈哈,和咱们不对路的。”
季忱摸了摸头,明面上有帝王社撑腰,暗地里有九处帮衬,我在华东应该也能自在逍遥了吧?对,还有功德至关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摸不清我的底,我不用任他们拿捏。
“哦,我同意加入帝王社。你们管饭吗?尤其眼下这一顿。”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看着对面那小子初出茅庐似的毛躁样子,光头大汉暗地里松了口气。
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然还知道九处,也不是个简单货色啊!不过,只要和我们上了一条船,再不简单也是好货,哈哈!
“不过,我只能代表我自己,身后那位,我没法做主。而且,”季忱尴尬地笑了笑:“他也不像是能被一顿豪华大餐收买的。”
“这个不用担心,你尽管原话转告他就好,他知道利害。”
“明白了,说了这么久,我第一个问题是不是…各位回答一下?”
“嗨!瞧我这脑子!你问啥来着?”光头大汉的一脸的憨厚,却让季忱有些下不来台。幸好旁边的中年男人及时解围。
“帝王社老三,林子笑,幸会!”说完还用江湖的方式向季忱作揖。
季忱脸上挂满了招牌式的眯眼笑,同样抱拳道:“是啊是啊,三生有幸!”
这时,文弱青年也开口道:“帝王社二把手,梁青。”
“哈哈!幸会幸会!”
光头大汉这时候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边摸着光头,一边说道:“我是老大,龙傲?,哈哈,刚才太高兴了,忘记了,不好意思啊!”
老大不愧是老大,他的笑容里有一种独特的感染力,使人想要去相信,让人们感觉可以成为像他那样的人,潇洒,豪迈,放荡不羁。
这种独特的气场,让人亲和,让人温暖,让人感觉幸福和美好。
在这气场的影响下,季忱真不觉得这龙傲?忘记自己的提问是一种不尊重,反倒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缓了一阵,也不知道是龙傲?等人为了化解尴尬,还是季忱为自己“不对”自责。
季忱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起来。似乎是连锁反应,庄伟的肚子也叫起来,尴尬的庄伟连忙用手捂住,抬起头来笑了笑。
没过一会儿,龙傲?,林子笑的肚子也叫起来,梁青见状,嘴角上翘,有些耻于和这两人为伍。
不过不久,梁青的肚子也响起来。这次,似乎是为了摆正大哥的样子,龙傲?死憋着,哪怕憋到肚子疼,依旧憋着。
林子笑则仿佛对此全然不在意,看不出忍俊不禁,也没见张牙露齿。
在座的人似乎谁都不愿意先开口。庄伟是无名小卒,说实话,这里就没有他发言的资格,而帝王社三兄弟是大人物,自然得摆摆自己的谱。
万一让新入伙的兄弟(季忱)小看了,这老大当得也难堪。
索性,季忱既能说上话,也没什么臭架子,而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亏待自己的肚子。
“咱能开饭了吗?”
其余四人长出一口气,终于…
“上菜!”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季忱和庄伟都有点微醺,而帝王社的三位,大哥龙傲?是酒量极好。
三巡?九巡都差不多了,可依旧神采飞扬,豪情万丈,没有一丝醉意,醉态都不显几分。
而另外两人,林子笑十分律己,说着滴酒不沾就是滴酒不沾。哪怕大哥二哥季忱庄伟轮番劝酒,可老三依旧用行动阐释了一句话:
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逼我。
至于老二梁青,则是酒量不好,酒品来凑。每逢碰杯,必有那文弱青年的白嫩小手穿插其中。开桌没一会儿,梁青就两腮通红,随后红色直接蔓延,最后脖子,耳根都是一片赤红。
刚从盥洗间走出,吐过一阵的季忱头脑恢复了些许清醒。他此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于是凑到了老二梁青旁边,低低问道:“二哥?嘿嘿,刚刚那个如意真送我了?”
“那是,二哥我,我从来说一,不…不二!”很显然,梁青已经醉得吐字不清了。
“那要是我没答应入伙,那如意…”
“你…你要是,没…没答应,你就…就…就和那个如意……一,一个下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完的季忱心里咯噔一下。
还好我答应了,这些超凡者真不能用常理来认知啊!也是,法律什么的真能限制这些家伙?这可不仅是,还是超凡者啊!
“哈哈哈,老二喝多了,别当真啊!我们虽然是,可也是讲道理的。你随便在道儿上问问,我们帝王社哪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道理。”
老大这番言论,本来就到此为止了。可季忱不知哪根筋抽了一下,又问了一句。
“那你们的道理是?”
龙傲?斜眯了一眼,状似随意地回答道:“我们的道理?呵呵,兄弟就是道理!”
这不还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吗?唉!果然,和道儿上人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言尽于此,宾友尽欢。吃饱喝足后,季忱拖着昏醉的庄伟走出四号套件,在大堂处恰巧碰到接待自己的侍者。
季忱心神一动,直接上前,把自己仅存的一枚硬币放到侍者的手中。眼神环转间,隐约瞥到了侍者胸前的身份挂牌,于青禾。
“先生,这是…”于青禾面露难色,不在接待时间收受小费,是违背职业伦理的。虽然很多人并不在意,但于青禾属于那少部分。
“这是我欠你的,请你务必收下。对了,这不只是一枚普通硬币,它还代表一个请求。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很为难的事,可以用它来找我,我会尽力替你达成心愿。”
前面的部分,极为流畅,堪称社交典范。但季忱如果不出点幺蛾子,那他也不是季忱了。所以,最后的补充一出口,就变了味道。
“额,那个要求尽量别太难。毕竟,我也不是神。毁灭世界这种想想也就行了。”
没等于青禾回应,严厉回绝或者羞涩答应,季忱就离开了,给她留下一个蹒跚的背影。
眼看季忱拖着好友一步一顿地走出酒店大堂。于青禾没有丝毫追上去的动作和反应。
她在原地呆滞了许久,目光始终留在那枚硬币上,就在硬币的莲花上。
真是奇怪的人啊!好久没遇到这么奇怪的人了。一个要求吗?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只要不毁灭世界,什么要求都行吗?
想到妙趣横生处,于青禾忍俊不禁,在大堂接待处痴笑了起来。惹得旁人驻足而视,察觉到了异样,于青禾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根通红一片。
纤柔的睫毛,灵动的双眸,莹白的脸颊,挺翘的瑶鼻,温润的红唇,娇小的两耳,聚在一起,成了于青禾的模样。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脸上恢复了程式化的微笑。双手在小腹重新交叠的同时,那一元硬币已经悄然进入了衣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