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背景音乐:哀与悲大提琴协奏曲;链接地址:https://www.xiami.com/song/8ImwuWfd2cc)
离开公司的时候,宋亮看到前台小朋友把自己座位旁地上的自己名片扫起来仍在垃圾里,公司墙上先进员工的自己照片早就空空如也。
宋亮给他几个朋友打电话想开车接他一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接,有的甚至已经是黑名单。
宋亮感觉自己已经是个瘟神,谁见谁都要躲。偌大的天下,似乎已经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他走到公司厂大门,看了看箱子里乱的可怜的不值钱的东西,他骂了一句,xxx,把箱子扔到了门口的垃圾箱里。
这几天,宋亮打了电话,给孟茹留了言,哭着说了遭遇的一切,想请求些安慰,但是石沉大海。
银行卡、信用卡已经是黑名单,现金和支付账户没有多少钱,他刚开始住在便宜的旅店,在网上投了投简历,同样毫无音讯。后来他才知道,他的档案里已经备注了,政府异见者、共和党营业企业开除者。
他觉得自己总不能饿死,先包住温饱再说吧。
于是,宋亮咬了咬牙,排队住在了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的流浪汉收容所,因为他觉得这里住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里免费,虽然和臭气熏天,很多印度籍、中东籍的难民、乞讨者住一起,但是有可以吃着免费的面包片,牛奶。他想,难得时候,省点钱吧。
住惯了之前干净的住所,这里的环境太脏太乱太嚣杂,宋亮刚开始强烈的不习惯。前两天一直拉肚子,喉咙疼,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得15年前那一场全球两千万感染的肺炎。还好,这里有免费的基础药品,宋亮体内的微生物群也调理的比较快,宋亮强忍着几天,习惯了好多。
身体的摧残也许使人坚强,精神的摧残会让人逐渐失去尊严,希望。希望,是人能够活下去的最宝贵的金子,宋亮感觉自己的这一点光芒已经越来越弱,像寒风里的珠光,没有一丝温暖。
比穷更可怕的是,是过得无聊,没有惊喜,没有盼头,寂寞到冰冷冷,过着毫无期待的日子,淡入止水,冷如冰窟。特别到了晚上,时间过得极其的慢,宋亮想早点睡着第二天找工作,但是半夜里总是醒来多次。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躲在厕所抽烟被抓住好多次。宿管以为他是小偷,说你再来回走动大半夜耽误别人睡觉就把你赶出去。
宋亮只能看着发霉的墙壁和天花板,迷糊的睡去,醒来。早上被饥饿感打醒,抓紧排队去领免费的,吃不饱的食物。
有一次在收容所里,他和一个小男孩争一个面包,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小男孩抢到了手便跑开,他也没去追,爬起来坐在墙边突然大声痛苦起来,也不顾四面看热闹的吱吱嚷嚷人群。宋亮感觉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尊严,尊严是个什么东西,上个月他还是个体面的中产阶级,这一切太突然,太快,他还没完全接受。
一会,小男孩挤了过来,把面包还给他,说:大叔,别哭了,你吃吧。早知道你这样,就不抢你的,我就看着你像个文化人,没想到也是个乞丐。
宋亮接过面包,就着又咸又哭的泪,狼吞虎咽开来。突然又想到,自己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落魄,为了一个面包去哭。又苦的厉害起来。旁边的小男孩不解道,都给你了,你还哭个甚?
5天后,宋亮实在受不了这种日子,买了最廉价的伏特加,对着可乐,空腹喝了一瓶后。也不知道胃里的烧心,和现实的打击哪个更灼热,晕乎乎的,走在桥上,想跳下,试了几下都没勇气真的跳下去。他又想去天堂村里探望一下父亲和儿子,又怕他们看着自己这个样子难过或鄙视。他又想死去可以和他们一起,不会孤单,但想起来高昂在天上的费用,那已经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了。
他还想见孟茹一面,交代些后事吧。于是不知道是自己怎么走过去的,10公里的路程,走了小半夜,到了孟茹舅舅的房子下面,模糊看了看窗帘后面的背影就是孟茹,他大喊了几声,窗后面没有人回答,突然也关闭了灯光。
宋亮又用力喊了几下,声音越来越小,酒精的麻醉和身体的疲乏下,他感觉全身无力,躺在门口的马路人行道上的椅子上,睡了起来。
美国这个季节还比较寒冷,宋亮半梦半醒间看到有位身材高大,俊俏的金发碧眼女子给自己盖上了军用大衣,那女子和自己在病床上的女医生那么一样。
“也许是天使下到了人间,怜悯了我这个无处漂泊的流浪狗、可怜虫?”宋亮的泪泉泉留个不停。
在梦里,哪种痛苦,真的比清醒的痛苦还要难受,清醒的时候你还可以去熏酒,看搞笑电影,找人倾诉,在梦里,你只能慢慢的忍着疼痛,从你的太阳穴到手指、脚趾,无处不在,无法躲藏,像个中国古代的凌迟一样,一刀刀的刮着每一寸皮肤,自己还动弹不得。
背景音乐:哀与悲大提琴协奏曲。
视觉夜深..宋亮
悲伤袭来似剑芒,夜深处处割断肠。
流落街头无人问,犹恋他日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