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帝的质问,清流们无法回答。的确,如果依照大明律法来说,官员之间结朋党已经是触犯了大明律法。
而且,黄宗羲率众阻止皇帝出宫,不但涉嫌限制皇帝的自由,更是意味着在挑战皇帝的威严。这一点,也和东林提倡的忠君爱国不符。
试问,连一国之君都不懂的尊敬,还谈什么君臣之道?
刘宗周等文官面色复杂的看着崇祯,心下阑珊不已。原本的小皇帝在信王的时候,是多么的崇尚儒家的仁爱学说啊!
而且深受文震孟雷跃龙的影响,无比的尊崇士林文化。只是,这位小皇帝,为何一登基便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仅没有半点仁义君子的风格,反而是法家血腥狠辣的那一套……
从如今的皇帝身上,不但看不出来半点仁义斯文,反倒是有着秦皇的风格?
一扫六合的秦皇,便是认识到儒家对皇权和帝国的危害,便果断焚书坑儒。
而大明太祖以及成祖皇帝,都清晰地明白,书生掌权对帝国的危害,所以便采取了重用和遏制的手段。
毕竟,儒门世家垄断了天下教育,有文化的毕竟都是士族。儒门,对于每个时代的当权者都是不得不用的。至于怎么用,精明的皇帝都有一个度。
太祖如此,成祖也是如此。
只是,自大明成祖后,历代皇帝愈发弱势。导致朝堂不但被东林清流掌控,也掌握了民间的舆论。
到崇祯这个时代,东林清流,实际上已经掌控了整个大明天下。在原因的历史中,清流不仅掌控朝堂,甚至还掌握军队。
君请看,崇祯年间那些督军的哪一个不是文臣?孙传庭、洪承畴、毛文龙、袁崇焕、卢象升以及杨嗣昌等等,哪一个不是文官集团出身?
的确,这些掌兵的督师们大多精通行军布阵,但也从某一方面看出大明武将的没落。
术有专攻,文人取代武将统兵,本身就是一个帝国不健康的体现。
文人治国,在崇祯年间可谓是达到了巅峰。
而这位小皇帝,不会也如同秦皇那般铁血狠辣吧?如果是这样,不但会天下大乱,更是儒家的灾难!
说天下大乱,那是因为儒学自汉武至今两千年,已经深入到世人的骨髓。换句话说,当今时代世人的处世之道,便是以儒学教义为准则。
罢黜儒学,是不可想象的,同时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即便小皇帝并不打算对儒家赶尽杀绝,只是将儒家从朝堂上清除出去,也是这些清流们不可接受的。
开玩笑,自大明立国以来,儒家士林经历了多少次跌宕起伏,承受了多大的惨烈代价,好不容易有了今日这般的势力,又怎会甘心回到解放前?
他们可是还期望着,像两宋那般,文官治国呢!虽说两宋的灭亡,儒家是罪魁祸首,但那又如何?
士林只在乎门派和家族利益,至于国家利益和百姓死活,那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
两千年来,朝代轮流换,但儒门却岿然不动。只要门派家族利益在,谁做皇帝,或者是什么朝代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换个主子而已……
虽然词穷,虽然理屈,但清流们自然不会认输。刘宗周道:“陛下慎言!儒学自古便是治国之道,立国之本!仁义治国,也历来是历代法则,陛下如何能妄言?”
“呵呵!”
崇祯嗤笑道:“仁义治国?”
自历代以来,号称仁义治国的有哪个有好下场?因为,孔儒所谓的仁义,只是相对于特权阶级而言。
所谓仁义,不过是那些儒门代言背后的阶层:世家门阀、士绅权贵。
这些谦谦君子嘴中的仁义,平民百姓是无法享受的。相反,儒家尽可能的以尊卑等级观念教义蒙骗世人,让百姓们甘愿承受权贵豪绅的残酷盘剥。
历朝历代的王朝更迭,以及相应产生的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何尝不是儒门的杰作?
当儒门士林觉得某个朝代阻碍或威胁到了士林的利益,他们便兴风作浪,主导着一幕幕王朝兴衰,以及战火纷飞。
到大明当今时代,也是如此。天启皇帝的连翻屠刀高举,如今的崇祯皇帝不按清流规划的路线出牌,都触碰到清流的利益和底线。
所以,黄宗羲被杀,清流们自然也会反击。至于家国皇帝,换一个就是了。
自古以来只有铁打的世家,没有铁打的王朝。两千年来,王朝不知更换了多少,但儒家却是稳如泰山,势力愈发强大。
在原有历史上,李自成进北京,满清入关,这些清流毫不犹豫地抛弃所谓的名节投敌,便是因为在他们看来,谁做皇帝不要紧,重要的是儒门世家的利益不受损。
谁做皇帝不是爹?
君不见,当流民席卷中原,当满清入关后,这些满嘴仁义道德和自诩刚正的清流,都是第一时间投敌。换上一副卑颜奴膝的嘴脸,认下新的主子。
也不管是曾经被他们骂成狗的贱民头子,也不管事异族死敌,反正就是亲爹!
儒学治国,崇祯自然只能是呵呵!
崇祯道:“仁义?你们的仁义只不过是涉及你们身后的世家,以及被你们代言的士绅豪强。如今,大明灾祸连绵,百姓苦不堪言,请问,你们可曾号召世家赈济灾民?
尔等除了极力维护世家门阀和豪强的利益,还为亿万百姓做了什么?百姓,除了承受残酷的盘剥,可曾感受到半点你们所谓的仁义?”
文官们又是一阵张口结舌。
这个皇帝真是的,不知道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吗?
更让文官们无语的是,这小皇帝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不按照自己等人的路数走……
“陛下圣明!陛下心怀天下百姓,臣等钦佩万分!臣等誓死以百姓福祉为念,誓死为陛下效力!”
这时,崇祯一系的官员在周延儒温体仁等人的带领下,一齐向崇祯表忠心。
就连东林党钱谦益等人,立即捕捉到某种意味,抛弃东林袍泽,转而跪舔皇帝。
“哈哈!”
崇祯笑道:“尔等总算是明事理,总算是不负朕厚望!”
对于钱谦益等东林党的跪舔,崇祯并不意外。在原有历史上,钱谦益这家伙便是软骨头,墙头草。
谁强,便依附谁。
李自成入北京,钱谦益也是第一批投敌之人。满清入关,同样也是第一批降清的东林人。
虽然不齿于这家伙的人品,但投桃报李还是必须的。不然,不扔块骨头,如何让这些人跪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