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崇祯道:“朕被推下水,在垂危的那一刻,却经历了一次难以置信的一幕!
朕经历了沧海桑田,时空轮回的三百年,甚至见到了三百年后我华夏汉家成就的一代盛世。而那个国度叫:中国!
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大明亡了,亡于流贼内乱,亡于关外建奴!
朕亲眼看到了大明崩塌毁灭,看到了朕和王承恩自缢于煤山!
朕在时空隧道的旁观中才明白世家士绅和勋贵对大明的危害!才明白,大明正是毁灭在那些朝堂上谦谦君子手中!
原来,朕非亡国之君,群臣却是亡国之臣!所以,当朕被救醒后,灵魂也回来了。
所以,朕未登基前假意痴迷尊崇儒学,以得到朝堂清流的支持。朕得让他们认为,朕才是他们最期望的皇帝,是能最大限度维护他们利益的皇帝!
朕登基后,彻底掌控锦衣卫东厂,才开始展示朕独立自主,绝不受任何学说左右掌控的态度!
朕乃九五之尊!肩负着整个大明的福祉,而绝不是某个人、某个势力的代言人!
所以,朕杀黄宗羲刘宗周等东林清流大儒,更以血腥手段将大明朝堂地方上贪官污吏梳理一遍又一遍!
如果说,大明的中兴强盛需要付出血的代价,朕希望流血的是大明那些蛀虫,而不是饥寒交迫的百姓的鲜血。
朕还要让人明白,大明不仅仅是朕的大明,更是天下人的大明!而绝不是世家门阀和勋贵的大明!
这几年,朕如此说,也在如此做!”
然后,在这对叔侄张口结舌中道:“朕说了这么多,你们可明白朕的苦心?”
宋应星和宋小星的神魂,被崇祯的话拉回现实。二人伏地哭泣跪拜道:“陛下之心天地可鉴!陛下,臣远生生世世追随陛下的脚步,将为大明再次成为世界中心而付出一切!”
皇帝如此的隐秘,竟然如此说了出来。这要是让天下世家门阀以及勋贵知道,那该是怎样的劫难?
如今,天下既得利益者的特权阶层,绝对无法容忍有着如此心态的皇帝来统治这个国度。
即便是大明真的亡了,不过是换个主子而已。任何朝代,世家都是国家的中坚和根基。换句话说,不管是哪个朝代,是谁做皇帝,世家门阀永远都是利益最大化的特权阶层。
让宋应星叔侄冷汗直流的是:皇帝这种思维在当今时代很危险很危险!要是被世家揣测到,绝对是天下大乱。
历史上,敢于和整个天下世家为敌的皇帝,不说绝无仅有,但也是极为少见。
而且,那样的皇帝和国度,撑不了多久便会被颠覆。比如:大秦帝国。
想当年,一扫六合的秦皇,也是认识到世家儒门所谓仁义的那一套对国家的危害,于是才有了让后世儒门世家深恶痛绝的焚书坑儒!
然而,正是因为秦皇太过刚正,不懂得妥协,最终被世家门阀推波助澜而毁灭。
历史上无数的王朝更迭,狼烟四起,何尝不是因为世家觉得当下朝廷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而被覆灭?
强秦强汉如此,唐宋蒙元也是如此。在世家看来,皇帝和国家理应是他们利益的保护者和维护者。一旦被认为朝廷有悖于他们利益,便很快会被毁灭……
皇帝的思维和想法,太吓人了。即便是隐约接触到西式民主萌芽的宋应星,也是冷汗直流!
这样的思维和言论,在儒学治国的当今时代,太惊世骇俗了。不说不能被儒门士子所容,恐怕连陛下也会难以适从。
毕竟,大明两千年形成的固有思维和意识形态,也绝对难以接受到如此跳脱的思想。
不过,看了看皇帝那坚毅的眼神,不知为什么,这对叔侄仿佛看到了十年、或者二十年后,一个崭新的、强大到极致的大明矗立在世界中央,受万国臣服膜拜。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即便是最后陷入万劫不复,被后世遗臭万年,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业,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惧。
“臣唯陛下是从,愿以毕生所学为我大明光复,献出一切!我皇万岁,万万岁!”
崇祯笑道:“朕之所以将朕难以向世人诉说的隐私告诉你们,是朕明白,大明天下整体的思维转变和各领域发展,你们才是大明的希望!
所以,你叔侄不仅仅要搞科研,还要教学。将你们平生所学,传授给更多的年轻人。对于大明未来来说,你们是种子,让无数像你等的种子在大明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当然,延续千年的世俗眼光和思维,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需要的是像你们这样的人,经历一代又一代持之以恒的坚持!
朝堂上,除了朕强势颁发各种新政,你们肩负的责任便是将各种新的思维在大明传播下去。
而最便捷,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开办新的新式学堂,培养年轻一代。让他们从小就明白,国家的繁荣昌盛,仅仅是倚靠儒门的仁义和礼法是绝不可能的。
让他们明白,真正的强国,应该是诸子百家,全方位均衡发展,而不是某个学说的一言堂!”
宋应星叔侄一听,皇帝连这些都明白!看来,皇帝的见识和眼界,比起他们,可谓是不知高出了多少……
是啊,扭转世人固有的思维,开办学堂从娃娃抓起!孩童思维意识还未健全,接受新思维的确比成人容易的多,其稳定性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这般十年二十年后,当一代两代人后,届时的大明,新思维便无可阻挡的成为了主流。
想了想,崇祯道:“朕打算开办大明第一所新式高等学堂:大明南京大学。至于首任校长,朕打算让徐光启来担任。至于教师,除了你叔侄利用余暇时间授课外,朕还打算请那些传教士来担任各科系的教师。毕竟,那些传教士可都是一个个学富五车的学者,不用浪费了。”
皇帝如此开明,如此不耻于丢下中原正统的观念而心仪西学,宋应星感动之余,又是欣慰不已。
崇祯又说道:“徐光启毕竟年事已高,已经过了研发和著书立说的黄金时期,朕让他当然校长,除了让他将自己一生所学传播下去外,更是因为他与那些传教士的关系很好。
恰恰因为徐光启是耶稣教徒,和那些传教士沟通交流会很容易。”
“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