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不小，但拢共也就这么大，以他们各自的消息灵通和权势，真想要知道什么，能隐藏住的事自然是寥寥无几。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五哥怎么看？”姜圣灵端起酒杯一口干下，拾起筷子夹了口切成薄片的酱羊肉，这东西很不错，滋阴补阳，男女皆宜。
“与北关之事脱不了干系，至于其中内幕，暂时也看不透。但父皇肯定知晓了北关之事的前后因果，不然也不会如此果断地斩了九根武将枝桠。”姜澈轻皱着眉头，这种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感觉很难受。
就好像我知道这个事情的结果是这样子的，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会这样。
事不关己还好，口放厥词说一句：发生了何事，与我何干？
但太子死后，所有的皇子都不敢说接下来的事关他屁事，指不定哪天就被尿头上了。
九子夺嫡的戏码还没上场就已经折了前两位了，接下来也不会太平到哪里去。
因此，掌控更多的情报是必须要做的事，慢人一步都会吃大亏，更何况不知道呢？
“我知道。”姜圣灵开口道。
姜澈点了点头低头喝酒，似乎还在琢磨回味这件事儿里的关联。
一时没再说话。
姜圣灵等了等，没等到他发问，不由有些郁闷。
重复了一遍道：“我知道！”
姜澈捏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你知道就你知道呗，我也知道呀。
呃…等等！你知道什么？
霍然抬头看向有些郁闷的姜圣灵，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姜圣灵有些郁闷，自己套来的消息，本来可以装一波逼，但穆王反应太迟钝，根本不是个合格的捧哏儿的。
“林峰的心腹私下和陈家有来往，而且……”
将从林青鸢处得来的消息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姜澈，看着他恍然之后却又浮上了更深迷惑的脸颊，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这种谜底一步步揭开，却又不能将之贯通的感觉很痛苦，就像马上要发起最后的冲锋，可突然艮在原地，后续没了，这就很难受。
这么难受的感觉肯定不能我一个人享用啊，好兄弟，你也值得拥有。
“你是从何处得知？”下意识开口之后，姜澈忽然反应过来，这话唐突了。
他们每个人手底下都有别人不知道的暗线，问出这句话有点儿不过大脑了，暗线暗线，被你知道了还玩儿个毛？
刚想解释不方便就当他没说好了，却没想到姜圣灵居然回答了。
“我从林青鸢那儿知道的啊。”姜圣灵理所当然地回道。
林青鸢。
在脑海中快速搜了一遍的穆王想起来那是谁了。
林峰之女，也是被姜圣灵前段时间要到王府去的那个。
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她怎么会把这么隐秘的事告诉你？”
“嗨，多打几次自然什么都肯说了。”姜圣灵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
姜澈嘴角抽了抽，自己这位七弟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之前在宫里对待王妃就是如此，喝了酒简直暴躁无常。
确认了消息来源及可信度，姜澈已然相信了姜圣灵所说的事情。
既然这事儿晴妃掺和其中，父皇知晓之后震怒，但又不舍或者说为了保全皇室颜面不会对晴妃下手，于是那几个参与这件事的小喽啰就倒了血霉了。
跟林家一样，主心骨战死沙场不说，整个家族也跟着一起被连累。
但害死太子那是不赦的死罪，谁给他们的胆子去这样做？竟连所有这一切都不顾了？
林峰吗？
他们是林峰的心腹，盲目崇拜之下有可能。
也有很大可能他们之中有部分人根本就不知情，最后被大势裹夹着只能往前走。
那又是谁让林峰也脑子坏掉了？
陈家？
陈家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谋害太子，这是谋逆的大罪，参与者只要被翻出来，哪怕你是皇亲国戚，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实施者更是惨，成了难逃一死，不成更是死全家的活计，只要太子登位，绝对会斩草除根。
这幕后之人的手段有些狠呐。
“五哥可有看到这背后的手吗？”姜圣灵自顾自给自个儿倒了杯酒。
姜澈摇头，他知道的不比姜圣灵要多，若不是今日姜圣灵说出林峰跟陈家的关系，他连这个都不知道。
姜圣灵有些失望，原以为能互通一下情报，没想到这哥们儿手下的情报能力也不大行啊。
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而碰杯，互不打扰地各自思考着，却又都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最后，喝得有点儿飘的姜圣灵告辞回府了。
酒跟茶一起喝，醉的不要太容易，他还能走，穆王已经眼神儿有点儿直了。
送走了姜圣灵，姜澈回到二人喝酒的正厅，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招呼了心腹，低声说了些什么，心腹手下点头离去，他迷蒙着眼睛坐在属于他的位子上。
提起酒壶，先给姜圣灵放在桌上的空杯满上，又给自己倒上。
复又挂起那熟悉的笑容，捏起酒杯伸手轻轻与对面儿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
回到王府已是掌灯的时候。
姜圣灵一身酒气，差点儿在马车上睡着。
被王妃派了前来迎他的林青鸢，几乎是在扛着他走。
大半个身子搭在她的肩膀上，饶是她练过功夫也感觉有些吃力。
醉酒的人死沉死沉的。
更可气的是姜圣灵都醉成这副死样了，手还不老实，在她身上游来走去，甚至还把手伸进了她的衣领，偏偏还不能反抗，直委屈得眼眶通红。
这一路行来，对她几乎是煎熬，幸好天色已经暗了，没什么人会看到这一幕。
进了寝宫，火烛的明亮光芒照进了姜圣灵的眼眶，他看到了朦胧间匆匆走来的熟悉身影。
皱着眉指着前方的人影道：“咦？王妃你怎么在这儿？那这是谁？”
手掌还留在人家衣领里，居然不知道这是谁。
王妃看着已经喝到迷糊的姜圣灵，又看了一眼眼圈红红的林青鸢，以及她身上攀着的手。
叹了口气，轻言轻语道：“殿下，妾妃扶您去躺着吧。”
与林青鸢一起一左一右将他扶到了床榻前。
不成想姜圣灵一坐到床上，就好像没了骨头一般直直地倒了下去，可他的手并未松开。
一时间，三人尽皆倒在了床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