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经略折下一根树枝给苏稷看,只见那树枝内里全是黑灰,散发着一股尸腐的味道,闻上去会有一种令人恍惚的感觉。
“这是尸木,含冤而死的人临死前血液喷在了树上,在特定的气候下,久而久之就会让树木内的玄灵气息发生变化,成为内里都是尸灰的木头。如果有人畜不小心闻了,便会使其产生幻觉,从而令人癫狂致死。”
看着眼前那一撮撮黑乎乎的尸灰,很难想象这样的东西居然还如此恶毒恐怖。
“我小的时候随着师父云游四海,就见过这东西,当地一户村庄都被凶恶的妖族杀死,然后血液全都涂抹在了周围的树木上,让一队前来除妖的道士全都吸了尸灰癫狂致死,当时惨状真是无以言表。”
看着一步踏入院落大堂的赵经略,苏稷真的是难以想象如此年轻的赵经略却已经什么都见过,似乎什么都懂,不愧是世家的弟子出身,回头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不禁心中黯然。
不过伤心只是一瞬间的事,此时还身在危险之中,不宜多想。
苏稷马上跟上了赵经略的步伐,来到了最开始见到红衣女子的地方,二人抬头望去,什么都没见到。
“这红衣女子去哪了?”
带着疑惑,苏稷和赵经略二人向着大堂的侧室走去,那里是平时宴请宾客用的小房间,没有圆桌,没有板凳,只有一堆朽坏的木头。
看清内里没有东西,苏稷一脚跨过门槛踏进了侧室,突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铺面而来,门窗剧烈地抖动着。
遇到如此状况,苏稷下意识就要将脚缩回,但是那慢慢渗出血液的地板牢牢吸住了他整个腿,使得他无法动弹。
无奈,苏稷只好回头准备向身后的赵经略呼救,但是回头赫然见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半只眼珠子都已经掉出头颅的干尸站在身后。干尸见到苏稷回头,长大着嘴便向他扑来,吓得苏稷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就摔进了侧室,随后侧室的门便无风自动,哐地一声关上。
浓厚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房间,摔了进来的苏稷赶忙爬了起来,一手握着湛卢,一手暗暗捏了一个火诀,倘若有什么妖邪古怪出现也好马上就给它来上一发玄火印。
青色的湛卢剑光将整个侧室照的通量,腐朽的家具堆里时不时传出虫鼠躲避光亮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寂静一片,更是平添几分令人难以喘气的压力。
“何方妖孽,躲在暗处做什么,还不快快现身和你苏小爷打上一架,看看是我的剑快还是你的鬼术凌厉。”
受不了这般气氛的压迫,苏稷朝着前方黑乎乎的朽木堆大呵一声,没想到不远处居然真有一团黑影蠕动。
苏稷抓紧了手中的剑,只待黑影有所动作,他就立马御剑砍去,同时丢出手中捏好的玄火印。
“你可是黄麻观的道人,这把青亮剑光我却不曾见过。”
黑影缓缓走了出来,正是那个不久前将苏稷穿肚的红衣女子。
“你说的什么黄麻观我不知道,我是上清观道士玲珑子,特来助此屋主人铲妖除魔,妖孽拿命来。”
也不待红衣女子有所动作,苏稷就将玄力灌注剑身,正准备御剑向着红衣女子砍去。
“道长,收下留情,收下留情啊。”
正就在苏稷要向前御使湛卢剑,没想到前方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只见从前方的黑影中又走出一人,正是那李书华,他居然也在这间屋子里。
苏稷见得来人,急忙用玄力灌输指尖,强行将湛卢剑带离数公分,但是凌厉的剑光还是将李书华的手臂划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见到李书华受伤,红衣女子马上上前查看伤势,但是魂体却无法抚摸,只能遗憾地穿过了李书华的身体。
见状的苏稷立在原地,沉声问道:“李书华,你是怎么回事,为何和这妖孽呆在一块。”
而被击倒在地的李书华捂着伤口,慌忙应道:“道长,这是我妻子,道长你可不要伤害她啊,我们夫妻两没杀过人,连那地痞进来也只是把他们吓出去,真的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苏稷看着两人,心中似乎感受到一根明亮的丝线,将来时遇到得前因后果串联在一个,李书华白天的表情、外面的地痞、那迷人的茶香等等,似乎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但是总还是有那么几个谜团还不知道。
“刚刚向我扑来的白骨魔和门口那些尸树是怎么回事?”苏稷追问道。
挣扎着坐在地上的李书华叹了口气,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这李家祖祖辈辈都是水和村出名的制茶世家,方圆十里的茶农收了茶也都卖给李家,后来从京城告官还乡的两户官员回到水和村,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就将李家排挤了出去。同时李家还吃了不少官司,一瞬间就家道中落了。
感叹这些官员跋扈的同时,李书华依旧还是没有说到尸树和那白骨魔为啥会出现在李家宅子里。
就待苏稷要继续发问,那红衣女子轻轻踏了一步上前,半鞠一礼,朝着苏稷说道:“小女子是来自水和村的茶农女儿,名叫翠兰,本来是和李书华定下婚约结为夫妇,但是那姓王的员外儿子在一次踏春缠上我,百般求取不得后,指使家丁伪装土匪在婚礼当夜将我一家残杀,当时我和家人都在这边侧室吃饭。那白骨便是我父亲,而那些尸树都是沾染了我们一家的鲜血。道长是侠义之士,还望您能为小女子做主,好让我们一家能安心轮回。”
说罢,翠兰跪拜在地,哭的痛不欲生,而一旁的李书华显然还是第一次知道那土匪就是王家的家丁,只见他满眼通红,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两手握拳,一迈步便作势就要冲出门外去和那些王家人拼命。
只听砰地一声,正在李书华要拉开房门时,房门被一股巨力轰开,恰好将李书华打倒在地,一下就被打晕了过去。
“哎呀,抱歉抱歉,用力太猛了,啊,打到人了?罪过罪过,没事的,就是晕过去而已。”
赵经略笑着走了进来,看了看李书华,又看了看红翠兰和苏稷,哈哈大笑起来。
“赵兄,刚刚我已经问清了李家的情况了。”
“那感情好,我刚刚去忙着把那些符咒收回来了,对了,这位姑娘,你那些家人我已经将他们度化投胎去了,你没啥意见吧?”
听得赵经略已经将她家人度化,翠兰向着赵经略施了一礼,问道:“那道长我该怎么办?”
赵经略抬了抬手,用玄力将她扶起,说道:“看在姑娘多年压制他们的厉鬼之气,我改日为你作个法事,好让你能陪着你夫君过完余生。”
听得竟还能陪着李书华过完一辈子,翠兰又是感激地施了一礼,让赵经略连忙罢手。
留下翠兰在侧室照顾昏迷的李书华,赵经略带着苏稷走出了李家,一边走一边笑着回头说道:“苏兄,待得天亮我带你看一出好戏。”
苏稷看着赵经略那笑容,不禁寒毛竖起,在快要入冬的晚上打了个寒颤。
看来那两个员外一家,恐怕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