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痴女负心郎,哪有相老共白头。
在水和村的戏楼,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有外来的戏班子唱上这么一出,讲的是邳灵国京城里那些公子少爷风花雪月的事情,然而故事里伤心落寞的女主角总是那小家碧玉。
乡里的大小姑娘每每听到这些个桥段,都会气愤地将手中的瓜子壳甩在地上,然后用脚蹍上一蹍。
此时已近正午,戏班子的活儿正唱到高潮,而苏稷四人坐在李家旁边的一个凉茶摊上喝着茶。
“我说小二,你们家这茶怎么就这么苦涩苦涩的,一点茶香都没有,喝起来还带点霉味。”
何琬儿刚喝下一口,就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将坐在对面的苏稷搞湿一身。
见得顾客不满意,小二连忙上前来,一边赔着不是,一边说道:“这位姑娘,我们这店用的都是那王老爷家的茶叶,方圆十几里也只有东村的张员外家有茶卖,可这西村是王老爷的地盘,小的也不敢跑去东村买啊。”
赵经略眉毛一挑,看来这村子都还让这张王两个员外给霸占了。
何琬儿显然是听着烦了,朝着小二摆了摆手,让他赶紧离得远一点。
“赵小狗,你说的大戏是什么大戏,我都在这坐了一上午了,你该不会是忽悠我看那边大戏台子吧?也没见你请我进去啊。”
话音未落,对面的戏楼里传出一声惊堂木的响声,随后人群涌动,原来是那出京城相公抛妻入赘的大戏已经结束,看戏的人群都开始陆续出来了。
“别急别急,大戏马上就要开始喽。”
见得人群纷纷走出来,赵经略呵呵一笑,神神秘秘说道。
说完,人群就簇拥着两户人家走了出来,原来是那张王两员外带着一帮子邻里乡亲在前面看戏,难怪赵经略要在门口等着他们。
“爹,快看,那就是昨天打我们的李小子家里来的那帮客人。”
姓王的公子哥看见苏稷四人,连忙指给他爹看。
那王员外一身肥肉,身边围着一群妻妾,个个身上珠光宝气,走起路来就像在风中左右摇摆的柳枝,那妖娆的身姿引得一旁的戏班看门童子连连吞咽口水。
“噢?看起来还都是一群俊杰呢。”
于是王员外带着一大帮子家人向着苏稷四人走来。
“在下王楷瑞,是这水和村王氏茶行的东家,不知各位觉得我家这茶可还行?”
王员外走上前来,对着四人施了一礼,然后眼睛就在何琬儿和燕兰蕙身上不停游走,那放肆的眼神让一旁苏稷都看得恶心起来。
“王什么王?这么难喝的茶你也好来问姑奶奶?好不好喝自己不知道吗?”
憋了一上午的火,何琬儿正没处发泄,见到这个不开眼的肥猪头自己送上门,当然是张嘴就是一阵痛骂。
“你这泼妇,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你知道我爹是什么人吗?”
王姓公子听到自己父亲被骂,脸都绿了,马上踏前一步,指着何琬儿说道。
何琬儿岂是这种讲理的人物,见到对方还不知道好歹,抓起手边的茶壶就朝着王家为首的一群人泼去,滚烫的凉茶将王员外一家烫的哇哇大叫。
“你们是不是找死?”身后小厮见到自己主人受伤,纷纷拿出手头的棍棒之类的武器,作势就要拿下苏稷四人。
“一群喽啰,真是找死。”
见着小厮们就要上前,赵经略用力哼了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的一把银色带穗铁剑,还不待苏稷看清,那剑光四溢,就将眼前一众小厮脖子割断,连血都还没来得及喷出。
看着眼前吓倒在地的王员外一家和满地被割喉却没有血的尸体,苏稷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赵经略的可怕之处。
“你,你,你这暴徒,居然胆敢在闹市行凶!黄麻观的真人们不会饶过你们的。”
见到王家遇害,一旁的张员外吓得瑟瑟发抖,但是他似乎心中有所倚仗,居然大着胆子用颤抖的手指着赵经略,将自己的底牌打了出来。
“噢,黄麻观哪几位真人啊?”赵经略一脸轻佻,反问道。
张员外没想到连黄麻观真人的名头都没唬住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年轻男子,于是心里豁出去,一点体面地朝着空中大喊道:“黄麻观诸位真人,快来救救咱家啊!”
看着眼前这个戏份十足的张员外,何琬儿饶有兴趣的转着眼前的小茶碗,她就想看看这黄麻观的真人会不会来救他。
要不得片刻,天空划过两道黄色霞光,两名身着道袍,手拿拂尘的长须道士就从西边山峰向着苏稷所在的小茶棚飞来。
那两道士远远看去,颇有点仙人道骨的模样,手中的拂尘更是熠熠生辉,倘若不是他们体内那混杂不堪玄气,苏稷还真以为这二人是什么世外高人。
只见那两名道士一路飞来,空中隐隐有道歌响起,但是待到即将落地,他们看见了正在茶棚中微笑注视的赵经略,吓得连脚下的云行符都运转不来,从半空中跌落在茶棚前,溅起一片尘埃。
“赵执事,你怎么来了?”不待拍落身上的尘土,两位道士异口同声地问着赵经略。
“我还想问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赵经略不慌不忙,捡了把条凳,缓缓坐下。
两名道士看着一地的尸体和一旁发抖的张王俩员外,心中暗叫一声坏了,但是脸上却风波不惊,陪着一脸笑容。
“这张员外平常都去我们观里烧香,所以就混成了好友,今天听见他呼救,所以就过来看看。”
“那这李家的事,你们知道多少?”
赵经略也不听两名道士废话,开口就问李家闹鬼的事情。
听见赵经略的话,两个道士你看我,我看你,突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喊着饶命,小道错了之类的话,连眼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出来,湿了一地。
苏稷看着眼前这突兀的场面,不由地想笑,于是偷偷凑过头去问何琬儿:“这赵兄是要做什么啊?”
不待何琬儿回答,只见剑光一闪,那两道士瞬间人头落地,那脖子的断面连血液都停止了流淌。
突如其来的场面把张员外和王员外都吓懵了,地上鲜血留了一地,甚至隐隐还能闻到一些尿骚味。
赵经略将剑放回原处,拉过一旁呆若木鸡的茶棚小二,往他手上塞了一块玉佩,叮嘱道:“你且去这县衙找那县官,跟他说道庭执法堂执事赵经略要他将这块玉佩送到邳灵国主手里,顺带和那国主说一声,如若管束不好自己的下属,那道庭不介意将他从龙椅上赶下去。”
说完,赵经略笑着和一旁的苏稷三人说道:“事情办完了,也该启程回道庭了,这趟我特意喊了辆马车,待会给那女鬼办完法事我们就走吧?”
看着利索解决完这桩惨案的赵经略,苏稷心中暗自佩服。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赵兄这般玄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