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孽徒还干愣着做啥?”
虚玄子睁开一只眼瞥了苏稷一下,为这个徒弟不能马上上前奉承自己感到恼怒。
而一旁的苏稷,丈二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老道士怎么神神叨叨的,前一秒还是挥鞭的怪物,后一秒怎么就化身慈祥的师父了?
见苏稷还不动身,虚玄子脸上也挂不住,清咳几声,故弄玄虚道:“你的七窍玲珑心,不想治好了?”
还不待虚玄子反应过来,听见能治好自己心病,苏稷一步并三步,双膝跪地滑着来到了虚玄子身边,两手用力抓着他的道袍激动说道:“老仙人,你可是能治好我这个病?”
见到一老一少这般像戏子演戏的场景,黑虎将自己的头别过一边。它已经忍不了这两个像活宝一样的人物了。
苏稷这般反应完全都在虚玄子意料之中,只见他闭上双眼,假装清高,又神神秘秘地问道:“不过心病尔尔,那我这个师父,你可想拜?”
听到虚玄子能治好自己的心病,苏稷喜出望外,连忙不停地磕头,嘴里说着;“老神仙师父在上,请收了弟子吧!”
虚玄子似乎对苏稷这般表现颇为满意,站起身来轻轻托扶起了这位自己新收的徒弟,随后悠悠然说道:“爱徒不必多礼,不过是为师喝了那何心水一壶馊酒,才勉为其难地收了你。”说完老道士还洋洋得意地大笑起来。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老道士戏弄,苏稷当时就懵了,天下间还有比眼前这个老道士更为老不尊的人物吗?如果真的有的话,是不是早就被乡邻亲戚给打死了?
虚玄子见着苏稷此时脸上的神情,捋了捋自己苍白的须发,对自己这样戏弄的效果感到有点自得。
也不待苏稷发作,虚玄子抢先说道:“爱徒也不必发作,为师收你是真,这知道玲珑心药方也是真,你是为师欠了酒钱勉为其难收下的弟子也是真,可是为师没说过就要为爱徒你治疗玲珑心啊”
还没来得及发怒的苏稷,长大了口看着眼前捋着胡须,悠然说着这般戏谑话语的老道士,心中倍感无奈,更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获得老道士口中所说的玲珑心药方。
苏稷那一会要发怒,一会又长大了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让虚玄子又得意地捋起了他的胡须。这般为老不尊的得意样,使得一旁的黑虎又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它这丢人现眼的主人。
看着一旁连师父都叫了,但是就不告诉他玲珑心药方的老道士,苏稷只好弯起腰,低声下气地讨好道:“师父,前面是徒儿不知好歹,口出狂言没有尊敬您,还望师父不要和徒儿计较。”
虚玄子睁开眼,静静看着眼前这个能屈能伸的小徒弟,眼里满是怀念,似乎苏稷的样貌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于是便道:“爱徒你既然也知错了,为师就不戏耍你了,玲珑心药方也能给你,你将这把曦和剑留下,为师立马帮你打通七窍,助你修得无上神功。”
听到虚玄子讨要曦和剑,苏稷下意识抬起头,错愕地看着虚玄子。
这把曦和那可是苏稷的命根,逃亡这么多年,那次他不是有曦和伴着才能睡着,甚至可以说,他每日复国报仇的希望都是寄托在这把曦和剑上的。如今这老道士,不仅占自己便宜,张口还要用没见过的玲珑心药方换他多年相伴的曦和剑,这简直不可能!
苏稷迟迟不能不作回答,只是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虚玄子,使得虚玄子顿时火冒三丈,随后就是袖袍一挥,一击就将苏稷打出了溶洞。
“你这孽徒如此倚仗外力,属实不可救药,待想好了再滚进来见为师。”
虚玄子那愤怒的声音在苏稷心头久久盘旋,就像一颗天外石子,把苏稷心中那层想靠曦和强大自己的幻想给击碎了。
或许是到了白天,从洞口往上看显得比之前更加明亮,能看见一条条游鱼在江底遨游,不时也能见到奇形怪状的大鱼从底下游过,然后猛地一冲,将顶上的游鱼一口吞下,苏稷就这样倚靠在洞口下的壁石上,看着自己头顶上演着一出出残忍的画面。
“小子,你可知为何老道士让你放弃曦和剑吗?”
看得正出身,一声中年男性低沉的磁性嗓音突然在苏稷耳边响起,循声看去,正是那头黑虎走了出来。
修炼多年的黑虎已经到了生出人智的地步,离化形也是堪堪最后一步。
苏稷看着黑虎,微微摇了摇头,便又仰着头看向江底水景,显然心里还是对老道士这般的阴晴变化产生了厌恶情绪。
黑虎来到苏稷身前,盯着苏稷说道:“老道士当年收有一个关门弟子,我也曾见过那名弟子,可谓称得上惊才艳艳,后来也是倚仗着一把神兵扫遍天下,却最后因此失了心疯,到处残害道门同僚,甚至领军屠灭那些不肯投降的小国百姓。使得天下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倚仗凶兵,总有一天会被其所反噬,更何况一把开国传承至今的曦和,剑上亡魂无数,非一般人能所掌握的。”
说罢,黑虎便径直返回溶洞内,只留下苏稷一人仰着头,默默看着顶上江景。
这时,苏稷见到了一条两丈大小的游鱼游过,身旁率领着无数小鱼到处觅食,正待此时,又有一尾更大的凶鱼游过,一嘴便咬死了那条游鱼。
这本是江底司空见惯的场景,接下来或许就是小鱼四散逃开,而凶鱼怡然自得地吃起自己的猎物,苏稷正就要移开视线,转向他处,变化就发生在了下一刻。
只见小鱼群中冒出一尾较大的小鱼,看见凶鱼便冲上前,灵活地贴着凶鱼游走,奈何凶鱼太过硕大,相对来说显得迟钝,无法扭转身子驱散小鱼,便被小鱼盯准时机,咬掉了一只眼睛。
失去了眼睛的凶鱼愤怒地摇摆着自己的身体,一时间江底砂石四起,遮挡住了苏稷的视线,再等到扬起的尘土沉淀下来,江底只剩下凶鱼的尸体。
苏稷惊讶地看着这出奇的一幕,再看到从凶鱼鱼鳃中钻出的小鱼,此时他心中受到了巨大的震撼,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许多年后旁人问起苏稷看到了什么,苏稷只是微笑着说道:“那大概就是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