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也顾不得安置鉴赏自己得来得“宝贝”,锁了门急匆匆的往雨太君那赶。
绫子在门口,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侧首一瞧,发现九道山的宗主风亦扬守在雨太君榻前,正悉心听取雨太君的教诲呢!
绫子拉李安到自己身边,唇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询问:“信都送到了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信我亲自交到了林大哥的手里去了!”
“他有说什么嘛?”
“有!问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有没有遇见什么难事啊!问的可清楚了,我都不耐烦了,到最后是逃着离开的!”
李安面不改色的扯谎,至于林知摩真实的反应,不说也罢。
“净扯谎!”绫子撅起嘴来,食指点了李安的脑袋一下,可脸上却说不出的愉悦,“他我还不清楚?肯定撇下你就不管了吧?”
“哪能啊!”李安将错就错,澄清道:“他见你的时候是不好意思说,在我面前可就露了像了,又问这个又问那个的,三句话总少不了你!”
假话总比真话来的顺耳、动听。绫子攥紧了衣角,面带掩饰不掉的红晕。
“对了,雨太君什么时候回来的?”
绫子又做出那个嘘声的手势,在李安耳边嘀咕道:“刚回来没一会儿,正打算传你来呢,这不宗主就先到了。”
“讨论出什么结果来了?”
绫子苦涩着脸,摇摇头,“你自己听吧!”
“仙母,此乃我北方各宗危急存亡之秋啊!不能掉以轻心的,依儿看来,我们一定要整合其余六大古宗,举全宗之力,一举将其拿下。否则,后患无穷啊!”
风亦扬痛心疾首,振臂高呼。
“一股宵小邪派而已,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的。举全宗之力?杀鸡可用不到宰牛刀。”雨太君不置可否,“九道山开宗立派也才万年,这万年来虽说积攒了些家底,可比之其余六宗依然不足。可不能将老祖宗遗留下来的底蕴全都浪费到他那个小小新道之上。”
“蝼蚁虽小,亦有溃堤之力。东曲五门本来也是这个想法,可结果呢?千万年的基业不还是说没就没了,如今大势已去,躲到我们北方来做了他人的裙下之臣,这是何等的憋屈呀!再说奉武宗、凤栾山、火剑门三大帮,倘使当初我们多派遣些战力过去,他们也不会死,我们也不会有如今的困局呀!”
“仙母……”
雨太君手抚在唇边,打了个哈欠,摆手道:“你现在是一宗之主,万事都由你来决定。是竭尽全力去打也好,是借刀杀人也罢,都随你。可你始终要记住,千事万事,一定要以九道山的利益为重。有什么事可以去找金长老,他对九道山的忠心天地可鉴,你俩一定会商讨出个好办法的!我困了,你就自己着手去办吧!”
风亦扬还想说什么,话却仿佛被卡在了喉咙之中,只得起身行礼:“仙母早些休息,儿告退了!”
听到这里,李安急忙躲到绫子的身侧,看着风亦扬满脸倦意的离开了这慈雅府。
“事情好像不容乐观呀!”李安唇在绫子脖颈处,嗅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不觉间竟入了迷。
“没正经!”
绫子赧颜,一把推走了李安。
“你俩在外面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李安朝绫子吐了吐舌头,进屋跪下。
“雨太君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我一猜就是你小子。”雨太君蹙眉,“你呀!到哪哪都没有平静的时候,听绫子说你今天下山了?”
“是,您昨天不是赏赐给小子一瓶辟谷丹吗?我今天趁着空暇就去瞻木峰兑了来,顺便去外院逛了逛,买了些玩意儿回来。”
正说着呢,李安从怀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正是下午在林子里淘换来的那枚黑珠子,双手捧着呈了上去。
“奴才日夜谨记太君天恩,不敢独享,这不刚到家就给您送来了。”
雨太君手捻起那枚珠子来,置于面前轻轻把玩。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瞧不出名堂来?”
“这东西看上去剔透,放在太阳下却透不出一点光来。卖货的那人说这是龙眼,我想龙是天上的瑞兽,配太君您这样的仙人再合适不过。”
听到这里,雨太君脸上洋溢出微笑来,力一催,五彩的流光自手心处绽放。而透过珠子,却看不到分毫。
“有意思!”雨太君惊奇,这是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你有心了。今天去了主峰一趟,到处是在气我的,走到哪都不顺心,还是你懂得讨我这老婆子的欢心!”
“哪的话,雨太君您还年轻着呢,随便找个人来,你问他,他们也肯定像我一样,说您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呢!”
“可别再说了,净扯谎!”雨太君笑的花枝乱颤,“还小姑娘呢!这些漂亮话都是跟谁学的?”
“句句肺腑之言!”
“行了行了。今天说点什么?”
“既然老太君您今天不畅快,那我就说点诙谐的让您开心开心,保您听了能忘记所有的烦心事,一觉睡到大天亮。”
李安思考片刻,开了口,说的是刘宝瑞的《斗法》。使出了浑身解数,说的绘声绘色,汗如涌泉。效果当然也显著,雨太君在榻上哪还有之前的贵态和典雅,掩着嘴唇,大笑不止。就连门口绫子的笑声都传了进来。
李安挑了挑眉,觉得满足,心中又在琢磨,是不是自己当初入错了行。做什么外贸呀!要是专心往相声表演方面靠拢,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个腕了。哪能走到这一步呀!
前世的他,没日没夜的听那些相声,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殊不知在这个消遣活动匮乏的世界上,就算李安面无表情的背出来,也一样能讨旁人开心。更别说这么卖力的表演了。
雨太君拿着手帕不停擦着眼角的溢出的笑泪,颤声道:“这都五百多年了,我还从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小安子,你多大了?到这慈雅府里多久了?”
“回雨太君的话,奴才十三岁了,到慈雅府也快三年了。托太君宏福,能到这山上来伺候您,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你以前都是做什么的来着?”
“在厨房劈劈柴,在院子里修修草,都是些杂活!”
“恩!”雨太君说,“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这小小年纪的怎么能做那种事。也该承担一些责任了,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沐五,学着打理这慈雅府。有什么不懂的事就问他,争取干出个名堂来!”
李安激动的跪下,真诚的叩了一个头,“奴才一定谨遵教诲,为这慈雅府殚精竭力,死而后已。一定会把雨太君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你说儿子又当如何?净给我这老太婆添麻烦,这人要是都像你一样啊,我是做梦都会笑醒的。”
“人生来使命不同,我别的本事没有,就适合讨您的开心。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行了行了,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回去歇了吧,明天一早就去找沐五去吧!”
还是那一套,李安临走高歌颂德,“雨太君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这还没喝酒呢,李安就已经头晕目眩,手舞足蹈,几乎是跳着去的厨房。
厨子老范早就将食物准备好了,也把厨房里里外外的擦洗了一遍,现在跟个空巢老人一样,手托着腮,迷离着眼,搁那儿神游。
“老~范~呀!老范~”李安顶着戏腔,故意拉长了音调,跳到范备面前,不停甩着自己的袖子。
对方摇摇脑袋,还恍惚着,“李兄弟,这是怎么了?”
李安抑制不住的笑起来,字字铿锵:“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范备打了个激灵,失声道:“沐五死了?”
这一盆冷水把李安浇了个透彻,高涨的喜悦之火瞬间熄灭,语调也散漫起来,“那倒没有!雨太君要我从明天开始帮沐五打理这慈雅府!”
“好事呀!真是好事呀!”
这次轮到范备手舞足蹈起来。
“你等着你等着!”
范备去后厨翻箱倒柜拿出一瓶酒来。酒瓶瓷白、细窄,一看就不是凡物。
“这是七年前九道山仙会时诸位仙人喝的仙露酿,我费尽功夫才弄了这么一瓶,一直可都没舍得喝,今天为了给你道喜,咱俩一人一杯。”
酒封打开,整个厨房芳香四溢。
酒液纯白,无愧仙酿之名。
“从今儿个起,我范备也算是有后台的人了,再也不用受他们的气了。”
“干杯!”
觥筹交错,酒一饮而尽,好似沉浸在仙梦之中,使人流连忘返。
“话不能说的这么满。如今我们才算是刚刚踏上正轨,叫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那沐五一天不倒台,咱俩就一天没有安稳日子可过。”
提起沐五,范备也咬紧了牙,对方自恃高位,处处针对于他,这口气可还在心里呢。
“有什么需要我的事你尽管说,我肯定义不容辞。”
“还真有……”
在范备耳边耳语了几句,俩人都默契的露出阴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