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打在人身上暖暖的,我们并排走着,时不时有调皮活泼的男生打闹着擦肩而过。
恬静的时光总是如水流逝,很快就到了分叉口,张凌渊临拐弯之际,还不忘再提醒我一次明天去他家补习,我不由得有些好笑,胡乱应了一顿,打发他走了。
回到家,妈妈又聚了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打麻将,我微微皱了皱眉,挤回我房间去,关上了门。我在床上躺了会儿,想着明天还得去张凌渊家,现在得起来先洗了衣服,可一想到外面那群人,又实在懒得起来。我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起来把换洗衣服扔到盆里,出去了。
洗衣机在门口放着,那里的插销正被麻友的充电器占着,于是,我便把洗衣机推到了门外。爸爸当初在门外也接了一个插销,因为充电动会方便些。
我另拿了一个盆,接水往洗衣机里倒,等我来来回回倒好,已经热的出了一身汗,倒上洗衣液洗衣粉,把淡色衣服扔进去扭开开关,我才找了个凳子坐下歇息。听着机械性的转动声,我静静地发着呆,等它停止转动,又扭了一圈。
我挤回房间拿出手机,无聊的看着烂大街的电视剧,想着张凌渊此刻在干什么。正浮想联翩着,张凌渊来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他温柔的声音,“小张同学,在干什么呀?”我不自觉扬起了微笑,答道:“没干什么,看电视。”“那怎么听着你那边嗡嗡的声音。”“哦,我在洗衣服,正靠在洗衣机上呢。大张同学,听力不错嘛。”他笑了笑,“我还很年轻的。”“不跟你贫了,我要看电视!…明天见呀,大张同学。”他揶揄道:“这么急得挂电话呀。果然,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行吧,你要挂就挂吧。”嘟嘟嘟……我无情的挂了电话,继续翻出电视剧看了起来。
等我洗完衣服已经快八点了,妈妈大声叫着我,“张润雪,快做饭,我们都饿了,你这洗个衣服磨磨蹭蹭的,就不能利索点。”我垂了垂眸子,扫了眼还没收拾的烂摊子,走进厨房,熬了锅小米粥,蒸了几个馒头。
这才出来收拾,所幸院子里还有个围起来的下水道,不用我再跑来跑去的倒污水。
我收拾妥当,回去炒了个简单的西红柿鸡蛋,打发妈妈和麻友们吃完,洗了锅,就回了房间躺下。妈妈他们还在接着玩,隔着门板都能听见他们乱糟糟的声音。疲惫不堪的身体就算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实在撑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夜起夜,我迷迷瞪瞪的走到客厅,被不知名的玩意儿绊了一下,一下吓得我清醒了很多。这才注意到客厅里一片狼藉,借着月色,我摸到沙发旁,果然,妈妈正窝在沙发上睡觉,我冷冷的看了她半晌,还是去她房间拿了个毯子,不算温柔的盖到她身上。回了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或许就是从一年级那年开始,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后,妈妈就成这样了。每天浑浑噩噩度日,就像一只受伤却不肯舔舐疗伤的困兽,也是一只食子的兽!温柔的妈妈就那样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每天看着我的眼神中只剩矛盾、厌恶和冷漠,仿佛我就是那令她受伤的匕首。我迷茫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越陷越深,直到彻底失去爱人的能力。
张凌渊的出现,打破了我原本的生活。他对我总是很关心,那样的关心,让我感受到一种暖暖的幸福感,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因为他,我人生中第一次想挣开锁链,逃出这座小城。
我想着张凌渊,心中渐渐平静下来,这才感受到袭来的倦意。
第二天,张凌渊打来电话时,我刚醒。我起来先把客厅收拾妥当,才洗漱、吃早餐。等我准备完毕,张凌渊正好来了电话,说已经到村口了。
我们这次没有在城里逗留,直接回了他家。虽然之前来过,该见得不该见得都见了,但我还是有些紧张。我拽紧张凌渊的袖口,跟着他走了进去。本来我已经想好跟姑姑、小表妹打招呼的措辞了,但没想到她们真的不在家。
张凌渊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没等我问,就主动提到,“姑姑公司很忙的,表妹礼拜天又要上兴趣课,要不就是在姑姑公司等她下班,所以一般她们都不在。我没骗你。…上次是因为姑姑要去参加她好朋友的婚礼,所以才难得在家。”我想起他上次说的不管在哪里,都没人陪他,本以为只是骗我来补习的玩笑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顿时心疼的抱住了他,说道:“以后有我陪着你,你不会嫌我烦就好。”说完后别说他,我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难得煽情,我便忍住,没有摸胳膊。谁知张凌渊来了一句:“就算这样,你也是要补习的。”我笑了笑,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俏皮道:“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张凌渊伸手拉住我,走向他房间。似乎无论在哪,只要我跟他在一块儿,他总是要拉着我,我有些好笑,便挣了挣,果然没挣开,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了?”我举起拉着的那只手,笑道:“大张同学,你是小宝宝吗,去哪儿都要牵牵。”张凌渊听了,没恼,也没怼,而是转身把我抵在门框上,低头,鼻尖蹭着我鼻尖,“小张同学,家里现在可没人,你确定要勾我?”我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令我闷的发慌,我推了推他,有些局促的说道:“我…我没勾你,咱们快…快复习吧,别闹了。”张凌渊低头亲了亲我,拉着我进了房间。
写字台前,我拉着凳子坐远了一些,才拿出张凌渊印的习题,张凌渊则批着我这几天写完的习题,给我标错处,标重点。经过刚刚那么一胡闹,我也不敢再去随便搭话了,而张凌渊自然也不是话多的人,房间里瞬间只剩了纸页翻动的声音。
张凌渊给我找的题都是历年的高考题,难度挺大。各种知识点在我脑海中混成一团,等我好不容易写完了正面,都已经快十二点了。我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他,他还在那儿写写划划,我不禁开玩笑道:“大张同学,这么认真呐。有你给我补习,我是不是以后也可以觊觎一下重点大学了?”他依旧批着卷子,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我时,他放下了笔,走到我身边蹲下,仰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说:“阿雪,我希望我们的大学时光也会一起度过。”我看着他愣了愣,微微一笑,“我会努力的。还有,…我喜欢你叫我阿雪,你一个人的…阿雪。”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我们傻的可怜,总以为誓言才是最可靠的,直到分开后,才发现,它其实是把淬毒的刀,刀刀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