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郭惜文,叫人把去京卫调兵寻自己的童贯叫回来之后,李柷直奔王府后院。
当李柷在后院见到丫鬟们的时候,邀月怜星正无助的抱在一起哭,沐儿手里攥着墨迹未干的书信急得直打转,白嫩的小手染得黝黑。
怜星第一个发现李柷,顿时止住了哭声,伸手点了点邀月的脸蛋,语气还有些呜咽的说道:“姐姐...姐姐,公子”
“┭┮﹏┭┮,我知道公子丢了...”
“o( ̄ヘ ̄o#),不是啊,公子回来啦!”
“哎?”
邀月和怜星静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尴尬的笑着的李柷,齐呼一声‘公子’就朝李柷扑了过来,李柷紧忙一手一个接着,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回来了...”
怜星慢了一步,小身板也挤不进来,急的团团转。
稍许,还是沐儿懂事的挣开李柷的怀抱,把腻着的邀月也拽了出来:“公子你去哪里了,还留什么求救信,可吓死我们了。”
“对啊,对啊,怜星还吓哭了呢。”邀月被沐儿拽开还有些不情愿,指着怜星嘟囔道。
“啊,我才没有,姐姐才是,哭的可大声了!”怜星使劲的摇晃小脑袋,把脏水反泼到姐姐身上。
“是我的错...没说清楚,其实....”李柷简单的跟三人讲了一下段询入狱手冤的原因,这件事必须让邀月怜星清楚。
沐儿也是自家人,没必要瞒着。
邀月怜星两个不大的小丫头早熟般的沉默了,豆大的泪滴却止不住的留下来。
李柷正担心她们会不理解段询为国献身意志的时候,邀月却一把抹掉眼泪,巧笑嫣然地说道:“爷爷不是坏人呢!”
“外公是大英雄!”怜星学着姐姐的样子,抹掉眼泪,咬牙喊道。
“对,段大人是英雄,你们也都是好样的。”李柷爱怜的轻抚两个小丫鬟的秀发,两人的坚强懂事超乎李柷的想象,“以后,你们就叫我哥哥,咱们就是一家人,一起等段大人回来!”
邀月偷偷地抓起怜星的小手就往通房里跑:“嘻嘻,才不要呢,公子就是公子,我们永远是公子的小丫鬟!”
“ε=(′ο`*)))唉~”怜星呆萌的被邀月拖着走,小样子可爱极了。
“她们心里都清楚的,只是不想太麻烦公子。”沐儿悄悄地走过来,轻轻地对李柷说道。
“嗯,我知道,她们很懂事,看看你,都成小花猫了。”
原来刚才沐儿抹眼泪的这时候,不小心把手上的墨汁蹭到脸上,现在黑一块,白一块的,活像只小花猫。
沫儿羞的不行,急忙要去外面洗干净,李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沐儿的柔荑,把沐儿拽到了房里。
“我来给你洗,我房间里就有水,你自己又看不到。”李柷说完,去打了盆水,就要帮沐儿洗脸。
“公子,不行的,我只是....呀”
没等沐儿说完,李柷手心带着一簇温水,轻抚在沐儿脸上,沐儿第一次被男子摸脸,只觉得浑身酥麻,嘤咛一声不敢再言语。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见外的话,你们帮我把诺大的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我给你洗把脸又能怎样?”
李柷轻柔的抚弄沐儿的脸庞,看到精致光洁的面庞彻底干净之后,又拉起沐儿柔软的双手继续揉搓,虽然常常做粗活,但是沐儿的柔荑纤柔绵长,细嫩极了,李柷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沐儿强忍着羞意说道:“公子,手我自己洗就好了,能看得见的...”
李柷不管不顾的把沐儿双手清洗干净,满意的看着沐儿,好像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沐儿臊的满脸通红,站起身就想往外逃,李柷看她夺门而出还不忘捂脸的可爱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时间不早了,拉过被子正要睡觉,李柷忽然想到“沐儿是怎么这么快就发现那封求救信的?当时可是半夜啊!”带着深深的疑惑,李柷进入了梦乡。
翌日,五月初四,李祝在沐儿的服侍下换上一身明黄色朝服,戴上嵌着金丝明玉的头冠,腰挎龙形羊脂白玉,翩翩风度中不失庄重肃穆。
换装完毕后,李柷当着三个小丫鬟面转了一圈,沐儿看的花了眼,邀月怜星眼睛里冒出金灿灿的小星星。
“你们今天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你们爷爷送行!”
“嗯!”
今天就是段询要被处斩的日子,李柷特地叫人在离法场最近的酒楼定了单间,避免有心人看到。
今天的公示斩首放在了城东菜市场,不像秋天还要一路押行游街,当百姓们赶来时,段询已经和其他三名死囚跪在一起,四名手持大刀的赤膊大汉分立在他们身后,手里各端着一碗清酒。
等到监斩官下令,就痛饮一口,再手起刀落,死囚脑袋落到盆子里,斩刑就算完了。
时间还早,要一直等到午时,李柷领着两个小丫鬟站在酒楼上,透过窗户把菜市场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是爷爷,怜星,你看...”邀月看到跪在地上,身穿囚衣,披头散发的段询,忍不住喊出声,怜星顺着邀月的目光看去,眼眶一红,忍不住哭出声来,邀月本来强忍着告诉自己要坚强,被怜星一牵动,也忍不住哭出来。
李柷面色肃然,轻轻的抚摸二人的秀发,柔声细语的安慰道:“你们爷爷为国远赴突厥,是我幽国的栋梁之臣,待日后段大人凯旋而归,我定将亲自宴请全城,为段家洗去污名!”
“我相信公子,怜星不要哭了,我们都是段家人。”邀月努力的板起小脸,怜星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李柷看着两姐妹挺胸抬头的样子,欣慰的笑了。
段询在法场上仿佛感觉到了一样,把目光投向李祝他们的方向。
当看到李柷和两个小丫头时,隐晦对他们微翘嘴角,好像是笑了一下。
突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李元肃!你枉为人皇!任人污蔑朝廷忠臣,株连我段家四十三口!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谩骂声不堪入耳,连绵不绝,站在他身后的赤膊大汉,顿时不知所措,想拿着木板子掌嘴,却被段询的目光吓到不敢动弹,“砍啊,老夫的脑袋就放在这里,来砍啊!”
赤膊大汉没有监斩官的指示哪敢下刀子,默默地后退两步,权当没听到。
段询看到赤膊大汉退去,冷笑一声,变本加厉的大骂幽皇,骂完幽皇又骂首辅,等到午时,幽国的官僚已经被他骂了个遍。
监斩官是刑部尚书石安南,太子李安在一旁陪同,李安知道内情所以没有生气,石安南可不知道,被段询这老匹夫特殊照顾,单独拎出来痛骂了一个时辰,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一看时候到了,迫不及待的把监斩令向天一抛,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赤膊大汉们也急的不行,把手里的清酒一饮而尽,噗的一声,尽数喷在大刀上。摩拳擦掌的就要行刑,段询仰天长笑道:“时候到了!来斩我啊!”
这话就像是一颗信号弹在人群里炸响,喧闹的菜市场突然涌进一股黑色的洪流,三十多名黑衣人散成四队冲上了行刑台,守卫在四周的京卫立刻反应过来,挥舞着长枪短剑抵抗来敌。
这些人大多金发碧眼,大胡子拉得老长,一副外邦人模样。
抄着弧线惊人的弯刀在军士之中劈砍,不一会就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是突厥人,叫援军,援军!”京卫里的一名执旗手大声叫喊,却被突厥人一刀抹了脖子,鲜血挥洒在绣着羽林左卫的将旗上,一片鲜红。
去外面报信的卫兵被乱成一团的百姓挤住,动弹不得,藏在人群中的突厥人冷不丁的一刀,百姓们散去时就只能看到一具尸体...
突厥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在同样付出二十具尸体的代价后,劫走了段询在内的三名死囚,另外一人不知什么时候被砍死在乱阵中....
“走吧,会有再见的时候的。”李柷松开捂着两个小丫鬟眼睛的双手,意外一开始,李柷就遮住了她们的眼睛。邀月怜星只能听见外面乱糟糟的吵闹声。
邀月怜星乖巧的一点头,率先下了楼,郭惜文就在楼下看着,倒不会因乱发生什么意外。
李柷看向遍布血迹的行刑台,沉默了很久,直到邀月在楼下传来催促声,才长叹一声,抬步走下楼。
“投生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段大人,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