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见到沛公,把情况向沛公说了一遍。
刘邦惊惧地问道:“项羽马上要打过来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战还是和?”
张良:“谁为大王出的馊主意,拒关,不让诸侯军进入?”
刘邦漫不经心道:“鲰生进谏说,派兵守关,不让诸侯军进入,秦三面环山,独东面函谷关钳制诸侯,进可攻,退可守。关中平原物产丰富,足够成就王业。我听着不错,所以采纳了他的建议。”
张良冷静道:“如今函谷关已破,以目前我们实力,大王能阻挡项羽吗?”
刘邦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能,哪怎么办呢?”
张良冷静分析道:“既然不能硬碰,就只有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了。向项羽称臣、示弱,让他感觉不到你有危险,对你不设防,这样或许可以逃过眼下这一劫。我听说您以前和项羽结拜过,是吗?”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初你回韩地去了,我和项羽并肩作战了一段时间,一次饮酒,大家一时兴起就结拜了。酒后做的事,不要太当真,项羽自认出身贵族,而我只是一个小吏,他觉得叫我大哥,有点儿不情愿。”刘邦解释道。
张良:“既然是结拜兄弟,事情就有挽回的余地,请您对项伯说,不敢背叛项王。让他从中说情,或许会有转机。如果等到明天,项羽大军攻来,那么就一切都晚了。”
刘邦问:“你和项伯交情深?”
张良回道:“项伯曾经杀了人,我救了他,也算对他有救命之恩,如今情况危急,幸好他来告诉我。”
刘邦问道:“你和项伯谁的年龄大?”
张良听到这话有点意外,迟疑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这是要和项伯套交情,说:“比我大。”
刘邦忙道:“快快把项伯叫来,我得叫他一声哥哥。”
刘邦确实智慧,在处理大事的时候,冷静不冲动,而且还能考虑到细节。人情世故皆学问,处理好人际关系等于事业成功了一半。
刘邦知道项羽是君子,他历来听长辈的话,项伯如果从中说情,事情转机大有可望。
张良出去后,对项伯道:“沛公想见您。”
项伯碍于情面,只得答应,于是和张良去见刘邦。
沛公在门外一直等着,见到项伯来,急忙上前,紧握着项伯的手说:“哥哥,深夜前来,辛苦您了,夜寒风大往里坐。”
他拉着项伯的手进屋,边走边说:“我和子房,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却比兄弟还亲。子房,人中豪杰。你比他年长,就是我哥。”
接着引项伯到桌前坐下,亲自为他倒满酒,再给张良和自己倒满,端起酒杯道:“我祝项兄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来,干了。”三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邦接着说道:“我有女儿,待字闺中,想许配给项大哥您的儿子,如不嫌弃,今天我们约为婚姻,结为亲家,如何?”
项伯:“大王抬爱,受宠若惊,如此盛情,却之不恭。我定为大王尽力周旋,说服项羽。”
刘邦听了笑了笑,说:“就劳烦哥哥了。”
两人喝了三大杯,然后刘邦示意手下,拿出一对玉璧。
他接过玉璧,双手承上送给项伯,说:“亲家,点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项伯心里高兴,接过玉璧收下了。
刘邦接着说道:“我自入关以来,秋毫不敢犯,封存府库,安抚百姓,等待项羽大将军到来,我之所以派兵守关,是因为非常时期,防止盗贼出入。臣日夜盼望项羽大将军的到来,怎么敢反呢?希望项伯兄向大将军如实说明情况,我确实不敢违背大将军,时刻不忘他的恩德。”
项伯嘱咐道:“你明天早点来,这事还得你亲自向项羽解释,谢罪,我定会从中帮你的。”
刘邦起身鞠躬拜谢:“辛苦哥哥您了,请务必言明项羽大将军,臣赤胆忠心,绝无半点背叛之心。”
项伯承诺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向项羽侄儿说明情况。”于是起身离开。
沛公和张良送项伯走到军营门口,这时卫兵牵来项伯的马匹。
刘邦接过马绳,交到项伯手里,语重心长地说道:“风寒雪大,亲家您一路小心。”
“没事,这冰天雪地的,路上大可看见。”说完,跨上马,扬鞭而去。
刘邦、张良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两人在雪中驻足了一会儿,雪越下越大。
这时刘邦伸出手,几片雪花飘落在他温热的手掌中,转眼间化成了水。
看着这纷纷扰扰的鹅毛大雪,刘邦若有所思问道:“这误会,真能像这落入手里的雪花一样,转眼消去?”
张良看了看漫天大雪,缓缓说:“就算不能完全消去,但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命如果没有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明天去项羽那儿,不是自投罗网吗?恐怕有去无回,还有啥命可保?”刘邦有些疑虑。
张良一脸肯定地说:“其一,项羽名将之后,加之又曾经和你结拜过,他最注重自己的名声,爱惜自己的羽毛,因此他不会杀一个前去谢罪的大哥,让天下人笑话他没义气,江山还没到手就兄弟相残。其二,有项伯从中说情,项羽会给他叔叔这个面子的。其三,项羽一向自视过高,自认天下无敌。他这种人服软不服硬,如果你给他来硬的,他会比你更硬,如果来软的,他就会手下留情,所以沛公您要是主动称臣,谢罪,以柔制刚,这样才能够虎口脱险。放心啦,爱名又讲义气的人是不会暗地里捅刀子的。”
刘邦想了想,觉得子房说得有些道理,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怕明天有去无回,于是自我安慰道:“管它的,富贵在天,生死由命。就算天要塌下来,美美地先睡一觉再说。时间不早了,子房你回去休息吧。”说完,打了一个哈欠,径直回屋去了。
张良笑了笑,他知道刘邦就是这么一个人,就算天塌下来,日子照样过,酒照样喝,就没见他埋怨过。
项伯回到楚军后,连夜去见项羽,说:“沛公先入关,我们才如此轻松的进来,途中没有遇到秦军。如今,人家有如此大的功劳,现在还要去攻打他,有功而被诛杀,会让天下人笑话我们的;再说,刘邦本无反心,他不住皇宫,却还军霸上,就是为了等待我们。如此忠心,不如善待刘邦。”
项羽完全没把一个小小的刘邦放在眼里,秦朝几十万精锐都被自己干掉了,难道还怕他十万乌合之众不成。
他尊敬长辈,答应了项伯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