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良潜心学问,博览群书,经常挑灯夜读到凌晨,平时吃饭睡觉基本都在书房,尤其喜欢黄老学说。
他母亲见他如此用功,既欣慰又心疼,欣慰的是这孩子有理想有抱负,知道用功读书了;心疼的儿子身体单薄,累坏了咋办,因此她经常熬好桂圆莲子粥,给他送去,嘱咐道:“困了就休息,别累坏了身体。”
张良:“嗯,娘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喝完莲子粥后,又继续埋头读书。
秦王赢政十六年(公元前231年)九月,韩国南阳守主动投降并献出南阳地(今河南境内太行山南、黄河以北地区),秦国接收后,以该地为前进的跳板,为全面进攻韩国作准备。
公元前230年,内史腾率领秦军突然南下渡过黄河进攻韩国。
秦军的突然出现,让韩军措手不及,仓促应战。在秦军快如闪电般的进攻下,韩军纷纷败退,很快秦军就打到了韩国国都新郑。
听闻秦军已兵临城下,韩王安吓得脸色苍白,一下倒在王座上。
侍臣见状,立即让侍女端来一杯参茶,服侍韩王安慢慢喝下。过了一会儿,韩王安气顺了些,心情稍稍平复,侍女们连忙用丝巾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珠。
韩王安有气无力地说道:“立即召集诸爱卿朝会,商讨对策。”
侍臣领命,匆匆退出去召集诸大臣。
半个时辰后,众大臣和诸将来到王庭。韩王安整理了下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端坐在王座上,语气有些害怕的说道:“二十万秦军兵临城下,国都新郑危在旦夕,众爱卿及诸将说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众臣及诸将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大家心里都明白,韩国现在家底已经打光了,拿什么抵抗秦军?区区两万人能守得住四面进攻的二十万秦军?不如投降吧,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韩王安见大家沉默不语,提高嗓子问道:“众爱卿有何良策?”
久久没有人说话。
这时张良的弟弟走出人群,拜见韩王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宿卫中郎将,但我愿意誓死保护韩王,愿与韩国同存亡,请大王让我去守城,抵御秦军。”
韩王赞道:“勇气可佳,现在就擢升你为将军,率领三千宿卫前去守城。”张良弟弟领命,退了出去。
韩王安看了看大家,有些失望地说道:“大家都去守城吧。”
众臣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在秦军强大的功势下,很快城门被攻破,张良的弟弟战死,韩王安被俘。
接着内史腾率领秦军乘胜追击,占领了韩国全境,韩国灭亡。
秦王赢政在韩地设置颍川郡,建郡治于阳翟(今河南禹州)。由于韩国第一个被灭,秦王赢政并没有对贵族赶尽杀绝,而是采用宽大怀柔的政策,一来是为了安抚民心,二来不想激起其余诸侯国的誓死抵抗。
张良听闻弟弟战死的消息,心如刀割。当马车送着他弟弟的遗体回来的时候,张良伏在弟弟的遗体上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他小心翼翼掀开裹在弟弟上身的白绢,弟弟熟悉的面容映在眼前。
张良悲痛地说道:“该死应该是我啊,是你替哥进宫宿卫大王,才落得今天。以后我酒泉之下,如何向父亲交代,是我没有照看好你,哥有罪啊!”说完嚎啕大哭……
张良的母亲本来卧病在床,听闻小儿子战死,气昏了过去。
张良急忙叫来郎中,经过一番抢救,母亲好不容易苏醒过来。
醒来后,母亲强忍着悲痛,哭泣说道:“我要看看我儿最后一面,我命苦啊,早年丧夫,晚年丧子,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苍天,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听母亲这么说,张良字字揪心,恨不得一刀杀了秦王赢政,这一切的苦难都是拜秦国所赐,一股复仇的怒火在他心底燃起。
他搀扶着母亲,一步一步慢慢向灵堂走去。母亲看到儿子的遗体,老泪纵横,一下又昏了过去。
张良急忙抱起母亲,郎中和下人紧跟起后,把母亲轻轻放在床上后,郎中拿银针针灸了好一会儿才把张良母亲救活。随后郎中立即开了一副通气治郁的药方,张良让下人去抓药,熬药。
母亲苏醒过来后,张良强忍着悲痛,安慰她。
郎中示意张良到外面说话,张良会意,小声对母亲说:“您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然后给母亲盖好被子。
来到门外,郎中小声说道:“令母气血攻心,五脏俱碎,恐怕……我已经开了续命的药,但病情沉重,加之她本来就有病在身,经这么一气,最多半个月吧。哎!”
张良强压住心里的悲痛,眼泪夺筐而出,说:“有劳医生您了,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让我母亲多活一天。”
郎中道:“我会尽力,明天我再来,先把刚开的药吃了再说。”说完,向张良告辞,张良送郎中出府。
送走郎中后,他立即去照顾母亲,并吩咐下人熬人参红枣汤。
不一会儿,粥熬好了,丫鬟端了过来。张良乘了一碗,粥因为刚熬好,还冒着热气。他用汤匙在碗里荡了荡,然后吹了吹,感觉不烫了,慢慢的喂母亲。
喂了小半碗,他母亲小声说道:“我好些了,你去陪陪你弟弟吧。”
张良放下粥,答应道:“嗯,我这就去。”说完扶母亲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边盖边说:“娘,你好好休息下,保重身体,节哀啊。”
张良吩咐管家布置好灵堂,挂起了白布,下人披麻戴孝。
亲戚朋友听说后都纷纷前来吊唁慰问,张良一一接待。
三天后,张良简单安葬了弟弟,在入葬仪式上,张良悲痛地宣读祭文:
暴秦贪而无厌,荼毒天下生灵。
四海滔如沸鼎,骨肉惨遭分离。
韩国软弱无能,众臣贪生怕死。
我弟愤起挥剑,慷慨悲歌抗秦。
怎奈秦军虎狼,我弟折戟沙场。
英勇壮举兮,警醒世人。
亲人离去兮,伤心悲悯。
壮志未酬兮,我将刺秦。
苍天怜我兮,实现我志。
我弟佑我兮,与子同行。
在襁褓而抚育,向孩笑而未言。
不终年而夭绝,何见罚于皇天。
韩无罪之所招,悲我弟之无愆。
去父母之怀抱,灭微骸于江山。
哀痛伤悼之情,溢于言表。呜呼!”
念完,张良已泣不成声,烧掉祭文后,手捧三抔黄土在弟弟的灵柩上,然后让下人起坟。
安葬好弟弟后,张良回到府上,日夜侍候母亲。
可是母亲的病正如郎中所言,越来越沉重,换了好几个郎中,吃了很多药,都不见起色。
张良心情十分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