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走。”里面传来女子娇羞的声音,君无言客气的冲顾西辞点点头,然后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挽着那女子朝楼上走去,男人们见美人已去,一个个垂头丧气出去,或是重新找其它的女子。
顾西辞站在原地,身上凌乱的衣衫衬托几分颓废气质。他仍看着空荡的帘内,似在思考什么。
阿牛站在楼梯口心急如焚,砚十三曾嘱咐过他谁都可以进这个含香楼,除了顾西辞,可是今天他怎么都没有将他给拦住,这可怎么向砚十三交待?
“哎!今日真可惜了!那白衣公子居然没看上我!”一妓可惜道。
“可惜个什么,你若是雏儿人家保证看上你……”另一妓接过话,其它人顿时笑出声来。
顾西辞倏然抬头,桃花眼深如幽潭:“果然是他!”说罢推开他们便冲上去,吓得其它人纷纷躲闪开。
合欢阁。
一看到这个他便一脚踹开,径直冲进去,那女子见是他吓得连声尖叫却被他拎到门外然后“咔”的一声关上门,回头,怒不可歇盯着那个悠闲坐在床上的人。
“如此大煞风景的事也只有顾小侄能做出来了,我正想一亲姑娘芳泽你便闯进来了。”君无言慢声道,手扔把玩着腰间陆离。一双清亮黑眸漫不经心看着他。
顾西辞脸色沉下,几步上前扼住他的颈脖冷笑出声:“顾小侄?哈哈哈!君无言!你当年杀我父亲的时候可有想过他是你师傅!你夺我家产的时候可有想过顾府一大家子以后如何过!如今还反过来跟我攀关系?”
“顾小侄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他被他扼住颈脖却丝毫不急,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他连说几声好然后用力松手,眉目如霜看着他:“你要的已经得到了,顾府也已门道中落。你究竟还想干什么!”
君无言十分淡然看着他:“顾小侄。”
他不理。只狠狠瞪着他。
君无言淡淡一笑,忽抬眸看他:“要怪。只怪当年大闹旱灾,民不聊生,皇上初初登基之时国库虚空,而大臣们又个个私藏钱银不肯拿出来。我无奈之下惟有杀鸡儆猴,以莫须有的罪名告父亲贪污,夺你财产,杀你父母。若不这样,那些大臣又怎会心甘情愿的拿钱出来,平了一场旱灾。”
“杀鸡儆猴!好一个杀鸡儆猴!你若要钱拿去便是!为何杀我父母!”顾西辞双目红了,透着血气。
与他相比君无言反倒是沉住气,淡淡道:“政治上的事,三言二语讲不清。总之,顾小侄,你们顾家为朝廷所做的皇上都看在眼里……”
顾西辞怒吼着打断他的话:“君无言!你若在敢对顾家怎么样!我定拼死抵抗!”说完,摔门离去。
“言相,你没事吧?”一直潜伏于梁顶的黑衣人待顾西辞离开之后,飞下来急声问。
君无言默,疲乏的挥手示意他离去。独自一人闭目坐在床上。月光淡淡照着他的眉目,一片凉薄。
师傅。原谅我。
皇上当年初初登基,势力尚未巩固,朝廷内外均是狼子野心虎视眈眈的王爷宦官,若正大光明向你索要钱财,他们定知道国库虚空,届时一定发兵逼宫,四处散布谣言说皇上挥霍无度。民心不稳,国难以安。
所以,我不得不以贪污之名抄你全家。
一为震住所有有异心的大臣,二为以你顾府雄厚资产填补国库空虚,用以添置军需、笼络诸臣。
然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
顾府。正是中午时分,吃过了饭之后下人们全都午休去了,蝉鸣声透过巨大的梧桐树不断传出,更显安静。
一下人搬了个椅子到树下,然后进屋将那人扶了出来。
阳光下,王婆整张脸像是泡在水里的馒头般,发涨发白。更显的一双眼黑不隆冬。才没多久,只见两鬓斑白,原本胖胖的身子也瘦了大半,衣衫套在上面空荡荡的,整个人如牢中放出般凄悴可怜。
“把帐本给我看看。”坐下后,王婆吩咐道,声音都哑的听不出了。
下人捧上帐本。
看了一遍之后,王婆长长吐了一口气,帐本记载着零星的日用,不用看也知道,剩下的银子撑不了多久了。瘦干的手合上帐本,她突然沉声吩咐:“来人,将所有人全打发走。只留一个厨子,一个丫鬟和一个护院。”
“啊?”下人惊到,结结巴巴问:“那,那我呢?”
“你也走。”算算日子,也该到了,这些年若不是她将自己那些积蓄拿出来,整个顾府也不可能撑到现在,而今她积蓄已经用光,意味着顾府从表面繁荣走向贫穷。
下人嘟囔着在心里咒骂她,然后气着离去。不一会儿,所有下人都拿着包袱不满不舍不甘的离开。因为月银才发过,所以她们也没理由在拿钱,只拿着她们的卖身契走了。
人都走之后,整个顾府也变得空空荡荡。
王婆满目悲戚望着飘零落叶,心头涌上酸楚。夫人,你若在天有灵,会不会怪我没有将顾府保个周全,我……实在无能为力呀,那个人,是不会放过和顾府有关的一切的,只求你保佑小公子平平安安。
“嬷嬷。”顾西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杯茶,跪在她面前将茶递上。
王婆见后,更是一阵心酸,接过茶喃喃道:“好孩子。快起吧。”
顾西辞默不作声的站起,突然从怀中摸出那五百五十万两银子,桃花眼中是难辨的情绪:“这是从她手中抢来的。”说着就要给王婆。
“难为她了,竟能拿着已失效的票号拿到这些钱。”王婆苦笑,方又看他,神色也变得认真严厉:“小公子,这些钱还是还给她吧。只有她才能扭转顾府的情况。你以后,也要听她的话……”
顾西辞默,不断有叶落在他肩上,仿似在那白色中绣了金色的图案般。怔望着手中票号,想起她清冷冷的面容忽然间心头便是一暖,这种感觉已经有过好几次了,是……为何?
王婆还欲说什么的时候,只见狗腿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小公子!不好啦!那个贱女人居然请知府来我们家,说是要逮捕你!”王婆一听,朝顾西辞望去,深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