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元福带着林翠娥及广济到大殿、念经堂、储藏室,群居房等处看了一遍,一边走,元福师伯一边介绍。后来,他走到一个大柜前道:“大侠,这是我们寺庙的钱财柜,它是由庆裕、元寿、元禄三人共同管理,现我们可将它敲开,你就给我们留百十两银子即可,余款大侠尽管拿去好了。”
广济在一旁也道:“打开银钱柜吧,施主来庙之前被歹人抢劫,并受了伤,来庙后又用了两锭大银,正好将柜中银钱拿出作盘缠用。”
银钱柜被打开了,里面有白银一千六百余两,文钱数贯,在元寿主持居室的衣柜里,发现有三百余两银子,另外在一旁还有一大锭白银,林翠娥无意中将那白银拿在手中一看,上面印有‘戕笃钱莊’四字,这不是我父亲钱庄的银子吗,怎么竟在元寿和尚手中?翠娥好奇问:“这锭银子是怎么来的?”
元福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广济看了看那锭大银,羞涩道:“我把你给我的银子交给了主持,他说他帮我保管,于是,他安排我给客官摆床铺被和照料你的起居。”
后来又在庆裕长老小柜里发现有三百两银子,在元禄长老小匣里有二百八十两银子,林翠娥道:“元福大师,你看寺庙总计才一千六百余两银子,而主持、方丈、长老三人私有就有九百来两。这座藏污纳垢之庙留不得,我们何不将这些银子分一部分给大家,叫他们另投出路,这里放一把火烧了省事。”
元福:“大侠,银钱你可全数拿去,庙宇千万不能烧,我和一些弟子门无家可归,全赖此庙生活,你这一把火,全断了我们的生路,同时,庙毁人亡,官府也要追查……”
翠娥:“现方丈、主持和长老已死,元熹也亡,官府仍要追查,留下此庙和众人,反倒不利,分银给大家,一走了事,大家分得二、三十两银子,生活自然一时不愁了……”
元福与林翠娥各持看法不同,广济从中调解道:“我也认为此庙最好不要烧,但你们讲的也各有道理,我以为,还是去征求众师兄师弟的意见为好?”
林翠娥道:“人多嘴杂,众口难调,还是我来决定,脏银我全收下,寺庙一千六百余两原封不动留着,现已无主持了,就由元福大师替大家掌管,凡愿走的,由我从收下的脏银中拿出二、三十两相送,不愿走的,也给十两作为零用钱。”
元福:“大侠,谢谢你的大恩大德,不过,赏给大家的银子还是从寺庙大柜的一千六百余两中拿吧。再说,我寺庙每年都有香客、施主、地方官府提供一些银钱。另外,我建议,留下的人不要给赏钱,他们有了钱,就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我答应给他们每人留着十两银子,今后一旦需要时,我会给他们。”
翠娥:“不必再说了,现到大殿去,将所有人都召来,我有话说,大师尽管把花名册拿来,要注明是走是留。”
不一会,众僧全部到了大殿,林翠娥大声道:“我深知你们是无辜的,是元熹、元寿、元禄和庆裕四人所迫,才使大家与我为敌。元福大师为你们求情,我也并非是穷兵黩武之人,也非已所不欲,强施于人的‘大侠’,现方丈、主持已命丧黄泉。谁愿走的,我赠送三十两银子,愿仍留在此的,我给五两银子。另外,受伤有残疾者,另给二十两。目前寺庙暂由元福大师负责,他答应,不愿走的,他给每人保留十两银子,一旦将来急需,他会一两不少给予,他暂存放在寺庙大柜中,当然,这笔钱是寺庙中的钱……”
众和尚一遍欢呼,高兴不已,大家认为,因祸得福,大侠就是真正的‘活佛’。分钱统计完毕,除元福大师外,还有四十三人,有十二人要走,有三十一人愿意继续留在此。元福想把广济留下,众僧也很喜欢广济,而广济认为,这场祸是自己带来的,他无颜留在此,自己走后,由大家说长道短无防。
十二人要走,分得四百两银子,每人三十两,另外两个武僧受伤,各多给二十两,三十一人留下分得一百五十余两,合计总数五百五十五两,九百二十两脏银分后,只余下三百五十五两,元福大师实在不忍心,劝‘大侠’从大柜中拿六百四十五两,凑足千两拿走,而翠娥执意不肯,并推辞说:一人背不起千两,就是三百多两白银背在身上也十分不便。
元福命人将庆裕、元禄、元寿、元熹四具尸体放入柴房,然后点一把火烧了。又命两个和尚下山到县衙报官,谎称昨夜一伙强盗来寺庙放火打劫,四位老僧不幸遇难。
元福将林翠娥及广济送出庙外道:“大侠仗义疏财,仁至义尽,老纳十分佩服,终生难忘。广济来此十余年,心底善良,众人都喜欢,可惜今日师伯留你不住,往后,你要是想念我们,随时上山来坐坐,我和大家都欢迎。”
(书本交待﹕第二天官兵来到寺庙,见大火已灭,众僧同口,四具尸体已分不清是谁,又查不出线索,只好此案不了了之,县衙正式下文,由元福担任该庙主持方丈。)
当晚,林翠娥与广济同住一家客栈,从长谈中,林翠娥知道了广济原名叫陈远富,在他七岁那年,父母因一场霍乱疾病而去世,地保将他送来此寺庙,方丈给他取名叫的广济,他在庙中度过了十一年,由于他勤快、老实、善良,方丈、主持、师傅、及众和尚都喜欢他。他的师兄弟更与他亲如兄弟,当讲到方丈、主持、元禄之时,他哭了。
林翠娥关切问:“小师傅,你舍不得他们吗?”
广济:“除元熹大师外,他们对我都不错,我的哭,是想念他们,哭他们三人不该去听元熹大师的话,更不该越雷池遭致杀身之祸。”广济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施主,不,大侠,你果真是个女子?难怪你不让我帮你洗伤口、上药,我若知道你是女的,我决不会摸你的大腿。怪不得你的大腿如此细嫩,回想起来,真不好意思,你能原谅我吗?你是谁,到何处去,我还能帮上忙吗?我没有半点坏意……”
翠娥:“我姓林,这次女扮男妆出来,是因为我哥哥‘紫晏’在家乡撞了祸,家父骂了他一顿,他生气离家出走了,父母深悔不该训斥太重,命我出来寻他回家。我寻至到此,不幸被歹人打劫。小师傅心底善良,对我百般关照,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说及原谅你呢?我未告知你实情,还望你谅解。”说毕,林翠娥从包袱中取出二百两银子:“小师傅,你既然无家可归,这里二百两银子你拿它去做点小本生意吧。”
广济:“大侠,你外出寻亲,正需盘缠,你又被人打劫,寺庙这点银子,分与大家,已所剩无几了,我哪能再收你那么多银子呢?”
翠娥:“我家不缺钱,如果身上无钱了,我可以回家取,另外,我又把这锭大银还给你,它本该属于你,这是我家钱庄的银子,你留作纪念吧,切勿再推。”
广济:“施主……大侠……我不知怎么称呼你才对了,我一定用这些钱去做点什么生意,这锭大银我一定珍藏好。你何时返家,哥哥什么模样,告知与我,我也可以帮你打探。”
翠娥:“你还是叫我施主好,我与哥哥相依为命,不找到他,我也难说什么时候才回去,你不用打听‘他’的模样,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当晚,二人客栈一至谈到夜深,才各自回自己房间去睡。第二天上午,林翠娥与广济依依告别,挥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