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时善参加省试归家途中,我将阴阳竹的萧赠予他,并告知他这萧有一笛相配,能奏出一曲天籁的便是他的佳偶。他吹了一下那把萧,点了点头,赞同的是萧的音质。他虽是礼貌地收下了我的萧和我的话,但我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心里有个佳偶,那位佳偶不懂音律。
他暗笑我,我自也在暗讽他。那根笛我送去了宫家,故意送到了宫夫人手中。我告诉宫夫人,这笛可以帮二位千金的其中一位觅得良人,只要找到手里有与它配对的萧的人,将拥有这笛的那位千金嫁过去,便可保宫家人前程似锦,反之,便是家破人亡。
我着重强调宫夫人三思,这笛他们不想要也不能不要。
凡人总是宁可信其有,我知宫夫人中意二小姐,而时月也总是处处以池月的喜好为先,所以才没有把这笛直接送到两位小姐手上。接下来,等时善回来,这场戏就会按着我的本子演下去了。
“爹,娘!”时善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连跑带蹦一路跳到堂前,他张望了四周,不见二位妹妹,便撇头喊了一声,“小妹们?”
“你妹妹们在屋里呢,累了吧?把衣裳换了,去沐浴一番,我们等你吃午饭。”宫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帮着时善取下包袱,脱下外衣。
“她们还说会大清早就在门口迎接我的。”
一向严肃的宫老爷开起玩笑来也是严肃得很。
“时月倒是特意换了身体面的衣裳去看池月日上三竿的睡容呢。”
好吧,果然又是池月不小心睡过头了。
“爹,您说笑的时候能不能别只说不笑啊?难怪二妹妹都不敢跟您亲近。”
宫老爷怔住,看了看宫夫人,我没笑吗?
时善转身准备去沐浴的时候想起来衣服里还揣着一根萧,便掏出来递给宫夫人,让她随意处置,或者暂为保管。
宫夫人见了这萧,瞬间僵住。宫老爷不知道这件事,问她怎么了,她也是敷衍过去,借着弄饭的由头转身就回房比对了一下那把笛。
这萧看上去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跟其他的笛子放一起,很快就能看出只有那一支笛是跟它一对的。
【这萧竟然就在善儿身上,那这笛、、、、、、】
宫夫人单独把这笛交给了时月,池月来找时月的时候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就悄悄藏了起来,等宫夫人走远了她才“啪”一下推开门进去。
“什么神仙姐姐送的笛子呀?我看看!”池月进屋就看见了宫夫人放在桌上,时月并没有动过的笛子。“也不怎么样嘛!”
“难道只有玉的才是好的?”
“金的最好!”池月玩笑一句,把玩着手中的笛子,玩着玩着就端起来放在嘴边吹了一下,“你看,我都能吹。”
“你再吹一声,我就送给你。”
池月神气端起来正要再吹一次,突然把笛子放下,小小“哼”一句,说:“我才不吹呢!”说罢,便将笛子放在了时月房里的笛架上。
“想让你接触音律真是比登天还难。”
“我才不学呢!我还是,喜欢首饰!”池月说着,走回时月身边,取了她头上的金钗戴自己头上。
“你是喜欢金子吧?”
“金子多好啊!”
“小妹!”
听见时善的声音,时月和池月都眼里放光,时月较为腼腆,没有同池月一样将心中的喜悦表露出来,弹起身迎接。
池月总是古灵精怪的,都说是老夫人给宠坏了。明明欣喜成这样的是她,却又要突然摆出一副赌气的模样问:“叫哪个小妹啊?”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只要照着她脸上的答案回答是她,就行了。但时善总不愿顺着她的意,偏要走到时月身边说:“当然是,二妹妹了!”
“哼!”这下可真的把池月气到了。
“二妹妹一大早就穿戴好要给我接风洗尘,都被你个贪睡的给搅和了!”
“才不要给你接风洗尘,起个大早又没什么好处!”
“谁说没有好处的?”时善说着,拿出一跟白玉兰玉钗递给时月,“知道你喜欢玉的。”
“多谢。”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像那种日上三竿才起来的,就只能晒太阳了。”
池月撇过头“切”了一声,道:“你们时善、时月是一家,我是多余的。”
“时月是我最乖的妹妹,你呢,”时善走到她身后,捋了捋她身后垂下来的头发,说,“是我娘子。”
这话让时月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惊愕。
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眼底的落寞,更没有人会知道她心里的落寞。
池月推开时善,傲气道:“谁要嫁给你?真是不开眼!”
“那,还要不要这个啊?”
池月瞄了一眼,看见他手中的金镯子瞬间移不开眼。
池月伸手去拿,时善收回手,说:“这可是聘礼啊。”
池月努努嘴,压根没有思索,直接伸手过去让他戴上。
戴上镯子之后,池月突然问起来:“你一路上也没很多盘缠,怎么会有钱买玉又买金的?”
“我自有赚钱的法子嘛。”
池月才没信他的话,这会她真的思索了,并且很快就有了答案。
“你不会把姐姐给你的金护腕给融了吧?”
额、、、、、、
看见时善心虚且来不及阻拦池月说出真相的模样,时月更加心寒。
“对不起啊、、、、、、”
时月笑道:“本来就是给你报平安的,你没事就好了。”
“早就说了给我嘛,姐姐非要给他打护腕,浪费这么好的金子。”
“这不都在你手上了吗?”时善喊冤。
“那能一样吗?”
外面丫头过来喊他们吃饭,听见吃饭,池月第一个冲出去,六亲不认。
“你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比我重要啊!”时善跟着出去。
时月不紧不慢起身过去,这些年看着追着池月的时善,她已经学会暗笑了。
【你又何尝不是,池月的一切都比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