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刃的刃尖没有被裘新源阻拦住,插进了洪习的胸口,并且融入了洪习的血液,在他体内乱窜,削割经脉血肉。
洪习昏倒在地,浑身抽搐。
郑前碑见状立马来到墙边,他神色愧疚而又感激。郑前碑在毫无一物的某处按下,一块方形的墙壁便凹陷下去,郑前碑对那墙壁说了一声“有伤员,请任老”,便听见咔啦咔啦的声响,似有飞剑破空的声音一闪即逝。
火属修士身上早已被下了禁制,若是随意窥探心境,便会有杀招祭出?
这一变故十分快速,贝乔与冬亦春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虽然一盏桃凭借本能,倒是已经驭出两片桃叶,在身边盘旋。
见洪习倒地,他们立刻赶上前去。
裘新源向书生问道:“能先急救吗?”
贝乔却是向前一步,道:“我来试试。”
她在洪习身边跪坐,一手按住他的胸口,把他固定,另一手按住他伤口,缓缓催动散灵灵力。
散灵灵力极不稳定,被激活之后没多久就会消散。而在激活状态,他会寻找附近的灵力,将其散去。
就像飞蛾扑火一般。
火光越强,越能吸引它。
那在洪习体内的水刃,想必也可以用如此原理应对。
只是这散灵灵力的量要控制好,万一将洪习丢进那同归天地的状态,就比较麻烦了。
慢慢地,洪习的抽搐停止了,只是身体有多处渗出了细密血珠。
说着,有人推门而入。
是一位老者。
他并未着红衣,一身麻衣,头戴方巾,手提药箱,面容清癯。
众人看向他,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双目微微凸出,却目光灼灼,看到洪习倒地不起,便向那儿走去。步子如风,却毫无声响。他轻轻推开贝乔,为洪习搭了一下脉。
他皱了一下眉头,从药箱里密密麻麻摆满的瓶瓶罐罐中取出一个琉璃小瓶。他拔开塞子,将那液体倾倒在洪习伤口,然后双手掐诀,将那液体缓缓导向洪习全身。
过了一会,那任老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性命无忧,可经脉受损严重,对灵力有些影响,日后修行可能会有些不顺。”
任老顿了一下,静静看着他们的反应,然后说道:“收费二十两。”
贝乔等人微微一怔,转念一想,治病收钱确实天经地义,毕竟大夫也不是神仙。
可是这二十两是怎么来的呢?事先也没说明白啊?
不过郑前碑已经说道:“任老,记在我的账上,月底一块结了。”
那任老点了点头,便即离去。
郑前碑朝众人看去,面有愧色,道:“抱歉,是我大意了。”随后他说道,“可否恳请诸位为我护阵,让我再来奠殓此人一次?”
裘新源沉默着点了点头。
于是那尸体重新在水中上下翻滚,仿佛起舞。
可是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既没有五色涟漪,也没有任何心象画卷。
郑前碑大怒跳起,叫道:“这禁制将此人残留的神魂和执念,全部炼化成了那水刃,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竟然连死人留给世人的最后一点信息也要利用!太过分了!”
他四处踱步,显然平静不下来。
贝乔抱拳问道:“先生可否为我们安排几间客房,让洪习先修养一下。”
郑前碑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自然可以。”
郑前碑亲自引路,把他们带往客房。
西厢三两间,东厢三两间,中间有一大厅,共用一个院子。
他们前脚刚到,后脚便有一人来到,正是那位之前引路的少年。
他先向郑前碑问了好,然后转向贝乔等人,道:“舵主知悉洪舵主遇险,昏迷不醒,实在是本舵的疏失。恳请诸位在此逗留,等洪习伤愈之后,舵主必将亲自拜会。期间分舵上下,可以自由出入,并无禁地,演武场等设施也可以自由使用。”
众人眯细了眼睛,洪舵主?他们已经知道了洪习的身份?
那少年说道:“我叫阳风子,这几天也会住在这个院子里,舵主说了,你们是贵客,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郑前碑也拿出一把飞剑,收在一口铁质的鞘中,交给裘新源,道:“这是一把传信飞剑,用机关术和金属灵诀炼成。”说罢又拿出一口铁鞘,继续说道,“有些金石能够相互吸引,这飞剑也只会在这两把鞘中来回。若要找我,写好书信绑在剑上,将其一掷便可。”
裘新源点了点头,将飞剑交予贝乔。
郑前碑告辞离去。
贝乔拔出飞剑,兴致勃勃,仔细地端详着那剑鞘。
书生说道对那少年道:“你先下去吧。”
少年行了一礼,便即离开,去到了西厢最靠外的一间屋子里。
书生神色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向贝乔开口道:“有句话想问问你。”
贝乔看向书生,示意他继续。
“要不,给洪习一把灵剑?”
贝乔闻言微微一笑,摇头道:“土属灵剑不似一盏桃,可以反哺持剑者体魄,反而要求持剑者本身体魄坚韧,心性开阔。如今的洪习,还做不到。”
然后,贝乔又补了一句:“灵剑归属,最重机缘。赠剑一事,都是水到渠成,抢不来,也没法强塞。”
最后,她指了指东边一间厢房,道:“我们还是先把洪习放下吧。”
安顿已定,贝乔与裘新源守在洪习身边,让书生在这分舵转悠,打探打探情况,收集一些情报。
三人总觉得事情十分蹊跷,巧合似乎有些过多了。
毕竟一时半会不会走了,那便试着弄弄清楚,这静江分舵背后,倒地有没有什么秘密谋划,精心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