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些个老头子们交头接耳,正在商量该如何处置这种状元拒绝受封的情况。
屋外风声大作,传讯飞剑多如牛毛,这一盛事结局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实在令人在意。而那把贝乔所赠的浊酒,似乎被这一变故压过了风头,没有多少人在意了。
但是贝乔相信,之前的传讯飞剑早已将她赠剑裴白云一事散播出去了,如若真有人有心,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消息。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老头子们似乎商量出了结果,再次由那墨衣男子代为传达:“本届方央画萃,因谢田中拒绝受封,状元席位定为空缺,不再另行封赐。”
贝乔看见裘新源远远望着客栈门口,似乎在捕捉远去的裴白云与谢田中的身影。
贝乔偷偷做了个鬼脸,回到了屋子里,继续打坐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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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洪习与冬亦春依次醒转。
时至今日,并没过多久,洪习却已瘦了许多,虽然腹部仍有赘肉,但四肢看来已十分结实,而本来身材匀称颀长的冬亦春却削瘦地令人心疼,他头顶的一盏桃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小芽儿。
醒转之后,可以不必只喝汤水,可以吃些别的了。
又过一日,两人胃口大增,似已康复。
众人觉得,是时候去那最后的射鹿城了。
贝乔一行人置备了一些干粮,向北出城而去。
路上车水马龙,集市依旧热闹,丝毫没有战时之感。
落在最后的冬亦春重又沐浴在阳光之下,他闭上眼,朝着太阳抬起了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定定向前走去。
一路无事,贝乔一行人来到了城门口,却有一人凑上前来,与贝乔擦身而过,并偷偷递给了贝乔一个小盒子,被贝乔藏入怀中。
众人皆装作不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走出了城门。
又行了一阵,路上没有其他行人,贝乔便将那小盒拿出,在众人面前打开。其余人屏气凝神,以防盒中有毒物暗器等物。
但是盒中仅有一把传讯飞剑和一封信。
贝乔将信封拆开,开始阅读。
信上写着:人我已收到,稍微有些收获,算是欠你一个人情。端木连云现在大概和你在一起,我不强迫她做什么,就算是还清了你的人情。以后会有探子盯着你,不要误伤他们,如果有什么情况,也可以用这传讯飞剑与静江分舵联络。
署名阳风子,写于两天前。
贝乔想着:这个送盒子的人,或许就是陆国探子之一吧。既然写于两天前,可能此人早就盯上我们了。
冬亦春在一旁默默看完,说道:“阳风子老谋深算,他绝不会为了还这种微不足道的,根本算不上人情的人情而不管端木连云。派探子来盯梢,或许就是怕她落入别人之手。而不用端木连云,则是弊端大于益处。比如不患寡而患不均,端木连云只有一人,到底分给哪只军队?背后利益纠葛绝对不少。又比如是如今她的身份已经被我们得知,若是强行将她征入军伍,势必要封住我们的嘴,免得我们散播消息,寒了敬仰端木一族之人的心。总之目前来看,只要她不落入敌对势力的手中,阳风子就可以接受了。”
贝乔歪着头看着冬亦春,想:还是读书人更擅长这些个阴谋诡计啊。
贝乔收起信,把传讯飞剑的盒子收起来,打算继续前行,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的笑声。回头一看,却是那裴白云与那谢田中两人在信步而行。
于是,贝乔停步不前,告诉了冬亦春和洪习这两人是谁,她把那把水属灵剑浊酒赠予了那裴白云的事情,也被坦诚相告了。冬亦春听后平淡如水,洪习倒是有些震惊。
裴白云与谢田中旁若无人,似乎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他们脚步不停,慢慢超过了停步不前的贝乔等人,即便与贝乔擦身而过,裴白云似乎也没有认出贝乔,更别说为浊酒之事道谢了。
裴白云右手的伤口应该已经愈合,因为包扎的布条已消失不见。
那把浊酒好好地插在她的腰间。
一盏桃的嫩芽儿微微颤动,似乎在和老朋友打招呼。
裴白云似乎得了神意牵引,转头向贝乔等人看去,抬起右手挥动了一下,便继续向前行去了。
贝乔听见了他们的言语对话,依旧是有关绘画。
裴白云问:“你觉得最好的画该是怎么样的?”
谢田中道:“以剑为笔,以血为墨的生命之画……就像你那幅白夜一样。”
裴白云道:“嗯?想去打仗吗?去战场看看?”
谢田中道:“不,我更想要和平,我说的剑和血不是单单指的战争。但是战争也是一种生命形式,壮烈了点,悲惨了点。有机会的话也想去战场看看。”
裴白云挑了挑眉毛,转移话题道:“你是南国人,就这么在陆国晃来晃去,没关系吗?而且还要去射鹿城?”
谢田中道:“都来了陆国,怎么能不去射鹿城看看?天大地大,哪儿去不得?”
裴白云拍了拍他的肩,笑了两声,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洪习听了他们的谈话,似乎在自语道:“他们也去射鹿城啊。”
贝乔面露微笑,几人悠哉悠哉,继续前行。
过了半日,前方天空倏忽出现一道亮光,仿佛流星划过天际。
贝乔还未说话,冬亦春的一盏桃似乎已经收到了些许感应,他说道:“裴白云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