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山见大家都做好了,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道:“其他的话,我们留在酒席上说,景行和怀仁先说说你们的遭遇吧。”
沈钰和李萧山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容止和王启宇。
王启宇看了眼容止道:“这件事就由景行兄来说吧。”
容止在脑海中理了理思绪,就将近日来发生的所有事都给大家说了,只是他并没明说自己在悦来客栈遇见的人,就是当今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中书令王大人,也没说自己觉得江大人眼熟之事。
容止说完,王启宇补充了他在驿站的一些事。
敬山皱眉,问道:“那夜妖可是那老人传家之物?”
“历史上记载,夜妖是陈国定安公主从海外带回来的,且后来定安公主将夜妖赐给了大将军华上,华上并无妻妾,且最后皈依昆仑山的始祖。”
容止突然想起那个红衣少年,于是补充到:“红衣少年说夜妖在景行之前还有一个主人,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以那人神态,估计是认识之人。”
“红衣人相信夜妖是景行偶然所得,并似乎也知道云州的那个大山。”
“且看那红衣人年龄应该和景行差不多,所以那个了不得的人,应该也是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人。”
李萧山,满眼好奇,问道:“那景行觉得那了不得的大人物是何人?”
容止脑海中拂过了年少时跟着父亲去见过的一个白衣小姑娘的记忆,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片刻后,就见小二领了几个小厮将吃食端了上来。
容止端起茶杯,低头品茶。
小二见大家五位俊美公子团团坐在桌前,气定神怡的喝茶,看书,或闭目养神。
小二快速地在桌上摆好吃食,微微行了一礼就离开了,走之前也很识趣的关上了房门。
小二一离开,四双眼睛就直直地看向容止,容止轻咳了一声,道:“景行猜测的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启宇性急,抢在了跃跃欲试的李萧山前面,问了出来:“到底是何人?”
沈钰了然,面露微笑,不做言语。敬山见此,沉声道:“你是说历下夏小姐?”
“同年龄的人中,景行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比她更了不得的了。”
李萧山和王启宇都点头赞同,萧山道:“那位的确是日月同辉。”
沈钰道:“其实还有一些了不得的人,但是和夏小姐比起来不过都是些荧荧之辉罢了。”
众人沉默。
启宇思索了片刻,突然道:“如果猜出了那人是夏小姐,那么那红衣少年莫不是荣公子?”
李敬山笑着摇摇头,道:“荣公子与慕公子形影不离,若是荣公子到了,慕公子肯定也会出现。”
启宇道:“可是以景行的描述,那般憧憬夏小姐的人,又总是穿红衣的人,除了荣公子似乎就没有其他人了。”
众人又是一番沉默,最后李敬山开口道:“既然找不出那红衣人是谁,那就先不管他吧。”
说完,李敬山看着容止,问道:“那现在夜妖在哪里?”
“在那个老人手里。”
敬山本来想问,不拿回来真的没事吗?但话到口中,就变成了:“可要紧?”
容止笑了笑,“无妨,夜妖会自己回来的。”说完,容止看着敬山三人,问道:“你们后来又遇见了什么奇遇?”
敬山看了看沈钰和萧山,沈钰示意由敬山来说。
于是敬山就慢慢回忆着,他们那天离开悦来客栈之后发生的事。
那天李敬山,李萧山和沈钰离开悦来客栈后,并没有容止想的那么多,择反向而行。三人当时,直匆匆的向从驿道,走大路,直接进城。
但可怜后又猛虎,三人一路磕磕跘跘,狼狈不已。要不是李氏兄弟被祖父强制学了些强身健体的招式以及沈钰会一些岐黄之术,三人恐怕早就死在了路上。
三人在密林中兜兜转转,最后终于找到了大路,眼见后面新一波杀手已经赶到,三人遇见了一个南下的队伍。
那队伍的中间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大马车,马车的四个角挂着四个吊了一片金色叶子的风铃,透过雕花的车窗,可以看见里面价格不菲的纯色窗帘。
马车外坐着一个车夫和一个用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靠着车门沉默不语的小厮。
贵人一看就是身份高贵,因为马车前有四个气宇不凡的侍卫开路,马车后面还跟着同样气质的八个人。他们衣着整齐,都身带佩剑,骑着健硕高大的枣红大马,那英勇的样子,倒像是战战功累累的将军。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更加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人,他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手持银色红菱长枪,跟在马车旁。
三个逃难之人一见那阵势,就顿时感觉安全了。
李敬山赶紧跑上前,想要拦住马车。可是还没等他靠近马车,就被打头的一个护卫拦住了。
李敬山赶紧自报家门,说自己在悦来客栈休息,遇见强盗杀人,希望贵人救救兄弟三人。
马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已经悠哉悠哉地向前行驶,那清脆的叮铃声,在密林中飘荡。
李萧山拱手道:“求贵人救救在下及两位兄长。”
沈钰皱着眉头看着马车上,随风舞动的小叶子,心中思绪万千。
敬山道:“贵人今日相救,兄弟三人没齿难忘,江陵李家有债必偿。”
马车已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转眼,杀手就到了马车前,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沈钰见此,灵光一动,拱手道:“贵人尊贵,又岂是那些宵小能挡住贵人去路的呢?”
良久,马车里传出沉着冷静的声音,那声音说道:“的确如此,主人身份尊贵,又岂容一群狗彘挡道。”
话音刚落,就见黑马将军,面无表情地骑着马到了杀手面前,杀手头子立马向前,拱手道:“金缕衣的贵人,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并无冒犯之意。”
女子沉声呵斥道:“既然尔等识得这马车上的标志,那为何拦我们去路?”
“主人下了死令,属下也是身不由己。”
“既然如此,那你便就此回禀了你家主人,想必他也不敢有半分异议。”
黑衣刺客面露嘲讽,目光轻蔑,想要看向马车。
只是很不幸,他才想抬头看过去,就瞥见银光一闪,之后,他的头应声掉在了地上。
“可还有谁有质疑?”黑马上的人目光凌厉,睥睨地俯视着面前的这群蝼蚁,他紧握的长枪,正有一滴没一滴地滴着鲜血。
其余的黑衣刺客见领头的人在刹那间就被人头落地了,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消失在了密林。
马车内的人说道:“公子倒是好计谋!”
沈钰低头道:“在下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
李敬山和李萧山从刚才那瞬间的血腥场面中回过神来,赶紧向前,向车中人道谢:“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车中人并没有理会李氏兄弟,继而向沈钰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是来自北方的游人。”
车中有人轻笑,缓声道:“可带来了什么礼物?”那声音如冰雪融化,孕育万物。
“在下带了一块玉。”
那人听此,笑声更加欢愉了,连带着车中其余人也笑了。
“玉是好玉,只是不知你这玉是好?还是坏?”
“既然敢送给贵人,定然是难得地好玉。”
那人哼笑道:“真是自视甚高。”随即又说道:“既然是好玉,那我便收下了。”
说完,就见马夫轻轻赶了马,马车稳稳地行驶了起来,黑马也归了队,风铃又轻快的响了起来。
李氏兄弟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沈钰,有看了看马车,来回看了几十下,直到马车消失不见。
李萧山先问出了声,“沈兄,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玉不玉的?你并没有送玉给那车里人啊。”
王启宇和容止同样不知这送玉的典故,此时也如同李氏兄弟一般,好奇地看着沈钰。
沈钰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对不起各位,在下对各位有所隐瞒。”
启宇听此,更是满脸震惊,反观容止,倒是一脸了然的样子。
“在下来着北方,单名一个琛字,玉水琛,意为美玉。无姓,自取姓沈。”
萧山恍然大悟,“所以那玉,就是沈钰本人!”
沈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容止问道:“那人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对,那人应该是同族之人,”沈钰看着众人,沉声道,“所以,我过几日会南下。”
容止道:“南下?”
“那人往南而去,琛定要去寻她。”
众人各有所思,又是一番沉默。
片刻,萧山道:“既然如此,小弟陪沈兄南下吧。”
沈钰不可思议地看向萧山,道:“学之不是还要考科举吗?”
李萧山看了看自己哥哥,笑道:“光耀门楣之责,自有哥哥承担。学之见过那人,料想那人也是不俗之辈,学之也想经历常人所不能经历之事。哥哥意下如何?”
李敬山赞赏地看着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身边的弟弟,欣慰地笑了,道:“学之已经独挡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