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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古典之美

林黛玉的美,我认为有四种。

第一种美,美在其貌。在《红楼梦》中的第三回,当黛玉进入贾府众人的视线,人们看到了一个“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的绛珠仙子。在细致描写林黛玉的美貌时,曹公则借用了贾宝玉的眼睛,来审视了林黛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这一段精彩之笔描绘了林黛玉天仙似的美貌,一个袅袅婷婷的“神仙似的妹妹”跃然纸上。

第二种美,美在其思。在林黛玉进贾府前,她心中一直牢记一句她母亲对她说的话,“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这也是林黛玉后来在贾府一直处事态度。林黛玉进入贾府,见到了外祖母、两个舅妈、三春、王熙凤等,她内心所感的是贾府里处处透露着的一种逼人的气势。林黛玉还注意到贾府这个大家族有着一套繁文缛节。如用饭时“李氏捧饭,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按照身份高低排序;丫鬟旁边执着拂尘,李纨、熙凤二人立于案旁“布让”,“寂然”吃饭。林黛玉用心细看,书中写道:“今黛玉见了这里许多事情不合家中之式,不得不随的,少不得一一改过来,因而接了茶。早见人又捧过漱盂来,黛玉也照样漱了口。盥手毕,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由此,我们不难看出,林黛玉始终在用眼睛看,她的心理活动极为丰富。

第三种美,美在其才。贾母问黛玉念何书,黛玉道:“只刚念了《四书》。”当黛玉也问姐妹们读何书时,贾母的回答是:“读的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黛玉马上从贾母的话语中听出弦外之音。知道贾母不喜欢女子读书,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后来当贾宝玉问她“可曾读书”时,她再也没有像第一次回答贾母那样说“念了《四书》”,而是回答:“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由此可见黛玉的心思细腻。初来贾府知道自己无依无靠应该仰仗贾母,于是通过贾母的言语来懂得贾母的想法,从而来迎合贾母,讨得贾母的欢心。她来到贾府,却处处能够见机行事,礼节周到。她知道不能从后门去拜见母舅,因此,不厌其烦地出西角门再入东角门过三道仪门拜见大舅,再出西角门过前门入东角门穿堂去拜见二舅。在舅母苦留黛玉吃晚饭时,黛玉笑回道:“舅母爱惜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要过去拜见二舅舅,恐领了赐去不恭,异日再领,未为不可。望舅母容谅。”这句话充分体现了黛玉的情商之高,委婉的拒绝了舅母的好意,但又不让舅母感到生气。所以说这便是黛玉言语的魅力了。再后来,黛玉去了王夫人又多次“让座”。首先“老嬷嬷们让黛玉炕上坐,炕沿上却有两个锦褥对设,黛玉度其位次,便不上炕,只向东边椅子上坐了”。再后来黛玉到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只见“正面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王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见黛玉来了,便往东让。黛玉心中料定这是贾政之位。因见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墨椅袱,黛玉便向椅上坐了。王夫人再四携他上炕,他方挨王夫人坐了。”可见黛玉的教养之高,以及她做事处处留心,从多次“让座”这个行为便可以看出。

第四种美,美在其情。林黛玉和贾宝玉的爱情是一见钟情的:他们的相见都是有一种“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黛玉是“吃一大惊”、“何等眼熟?”,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这是宝、黛二人的“木石之盟”的前缘吧。在黛玉眼中的宝玉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但别人眼中的宝玉却是:“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混世魔王”。但在黛玉见过宝玉后,这一切顿时化作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宝玉对她是如此的吸引,最终视宝玉为知音,结为同心,从思想到行动都对他予以支持。在大观园里,不劝宝玉走“仕途经济”之道,从不说这些“混帐话”的,只有她一人,他们耳鬓厮磨也罢,他们共读《西厢》也罢,他们吵闹又言和,他们相顾无言、泪流满面也罢,他们本就缘定三生也罢,今生今世,却无法相守白头。黛玉对爱情是忠贞不渝的,她愿意为她的爱情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了偿还神瑛侍者对绛珠仙草的灌溉之恩,黛玉一生以泪洗面。

这便是林黛玉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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