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兽车驶进将军府,停在了一处大殿门前,二人下车拾级而上,大殿中进进出出皆是身披甲胄的士卒将军,其中也有身着劲装的家丁,即便是平日里懒懒散散的鄞公子身上穿的都是方便打斗的劲装,相较之下自己一身练功袍倒是显得有些另类了,众人皆行色匆匆,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却不像是鄞父要作古的样子。莫问看了鄞公子一眼,眼中充满疑惑,而鄞公子却只是示意莫问继续走。来到大殿门口,二人并未进殿,而是一拐弯往偏殿而去,不一会儿功夫二人便来在偏殿。
“六公子!”守在偏殿门口的家丁施了一礼,便打开偏殿大门让二人进去。进入店中只见一中年男子伏案而坐,似乎在查阅着什么,二人立在殿中都不说话,等着中年男子开口。
“建仁来啦,前些年的一卷兵书不知放哪里了,来来,快来给为父找找。”中年男子头也不抬,鄞建仁脸变成了黑色,而一旁的莫问则差点笑出来,案前的这位便是现任的鄞王鄞乾,时至今日莫问才知道自己的这位鄞兄,全名叫鄞建仁,名字自然是好名字,寄托着长辈的期望,只是这名字与鄞建仁的所作所为结合起来,还真人如其名,果然是一个贱人。
“建仁,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感觉自己的儿子没有动静,鄞乾抬起了头看着鄞建仁。
“呃……父亲,这位便是孩儿日前对您提及的何公子。”鄞建仁看到自己有些不靠谱的父亲终于抬头,便向他介绍起边上的活人。
“哈哈!老夫失礼了,何公子勿怪,请坐!”鄞乾这才发现殿中这个看上去年岁颇小的陌生少年,于是示意二人坐下,自己也整理一下衣衫在案前坐正。鄞建仁则坐到了右边下首的位子上。
“晚辈何二狗谢过鄞前辈。”以其等着别人问,还不如自报家门,施礼过后莫问也不矫情在下首坐了下来,正好与鄞建仁对面而坐。坐定之后打量了一眼鄞乾,此时的鄞乾身着蟒袍,头戴篓花铭文束发冠,虎头燕额,稳坐如钟,倒是颇有大将军风度。
“此间无他人,贤侄随意便是,此番是老夫让建仁去请贤侄的,其中缘由想必贤侄已然知晓,贤侄若是对此事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老夫自当全力满足。”鄞乾点点头看着莫问,莫问此时正处于懵逼状态,鄞乾所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不过看着鄞建仁那样子,看来是事先就知道是什么事,只是没跟自己说起。
“……”不明真相的莫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鄞乾的话,而莫问的神情自然落在了鄞乾的眼中,并且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还需要确认一番,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咳咳,父亲,因时间紧迫,孩儿并未与何兄提及此事……”感觉到自己父亲杀人般的目光,鄞建仁急忙解释到,只是越说越没底气。
“罢了,那就老夫同贤侄说一说吧,此事还得从他的病说起……”莫问在场鄞乾也不好发作,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其中包括了鄞建仁的病,以及其他一些莫问不知道的事。
听完鄞乾的话,莫问总算是弄清楚了,鄞乾想见自己主要是自己治好了他儿子的心病,使其有了破境的希望,能看懂鄞建仁的画的人想必是奇人,作为父亲当面答谢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更何况他还是鄞州之主,之前一直不能如愿是因为自己要么在看书要么在修炼不便被打扰。现在是不得不打扰,鄞建仁向他举荐了自己,鄞建仁多次在他面前“盛赞”自己“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且眼下鄞家遇到了一件很麻烦的事于是鄞乾便想起了自己。
“不知是何事需要晚辈出力,请前辈明示。”莫问也好奇,虽然经常会臭美一番,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但现实是什么样子还是非常清楚地,自己有几斤几两心中有数。心中本想直接拒绝,但人家已经把话说出来,自己拒绝了似乎有些不太好,那贱人应该也是怕自己拒绝所以才什么都没说直接将自己带到了他老爹面前。
“好,爽快,是这样的半月前……”鄞乾言简意赅,听得莫问两眼发直,他惊讶的当然不是发生了如此大事自己不知道,而是发生了如此大事鄞乾还坐得住。半月前鄞州北边的两驿被连续攻破失去消息,而据逃出来的人传来的消息来犯之敌便是北边的蜀苍。
鄞州是连云唯一一个与蜀苍接壤的州,其他各州都有天险为屏障,大军无法推进,蜀苍若是进犯连云必经鄞州,数万年以来蜀苍与连云之间虽谈不上关系多好倒也相安无事,鄞乾也没想到蜀苍会突然来犯。
“晚辈并非行伍出身,不知此事前辈需要晚辈做何事,若是能为前辈解忧,晚辈自当尽力。”虽然鄞乾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大概,但莫问依然不知道鄞乾找自己来是为什么,打仗,似乎不需要自己去,鄞州兵强马壮,在连云算是储备军队最多的地方,虽然多年的和平军务有些荒废,但大家都一样,各个帝国都只有维持城池安定和抵御妖兽的城防军队,而鄞州北临蜀苍,西靠云雾森林,现在虽然已很少发生妖兽攻城的情况但很早之前的匪患却是很严重,也因为如此鄞州的驻军是连云最多的州。
“据建仁说贤侄自幼熟读兵书,此番让他请贤侄过来也是想让贤侄看看现在是个什么局面,给老夫出出主意,不瞒贤侄直到现在老夫和麾下诸将对此是满头雾水。”说起此事鄞乾的老脸始终还是有些挂不住,自己号称将门之后,现在反过来要向一个毛头小孩请教应敌之策。
“兵者,国之重器,岂容晚辈置喙。”这虽不能说是国家大事,但却是鄞家的大事,自己一个外人的确不能乱说,而且自己从未读过什么兵书,以前跟鄞建仁聊的那些都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出现在脑海的,说到自己的“本能”莫问现在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被人动过手脚封锁起来了。
“唉,贤侄不必如此谨慎,权当是茶余闲谈,这世间之事有何不能谈的。”鄞乾摆摆手。
“那晚辈就斗胆了,权当给前辈消遣了,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对方此次来犯便是抓住了这点,若是晚辈所料不差的话,此时敌方已经直奔鄞州城而来,北方两驿对其而言并不是目标,鄞州城才是,若是从位置上看,鄞州城过后整个连云乃至整片大陆都将无险可守。”听到莫问的话鄞乾皱眉,这点其实他也想到了,只是不确信而已,因为这不符合规矩。见鄞乾不说话,莫问便接着说到“鄞州城,外界号称乃连云第二城,若是去下鄞州城一来连云门户大开,二来便是震慑,若鄞州城有失帝都必会惶惶不可终日,而且鄞州城内的军队数量乃帝国之最,若是鄞州城破,帝国便会成为一块无骨的肉任人分食。”说完这些莫问便不再开腔,整个偏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就连一直在吃果子的鄞建仁都停了下来,半个果子放到嘴边要啃不啃仿佛冻住了一般。
“呃……,何兄,你所说的这种神奇的打法……这似乎……若是真如何兄所言那岂不是要死很多人?”半晌鄞建仁才回过神来然后支支吾吾手上还比划着,不知道怎么表达此时的想法。
“哦?打仗本来就是要死人的,难道不是这样子的吗?”莫问也惊奇难道打仗不死人?
“额……是这样的,何兄所言的打仗和我们所知的打仗不太一样,这种打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我给何兄讲讲我所知的纷争,据史书记载……”鄞建仁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他所知道的战争规则,总得来说自从有记载开始,这里的战争被分成了三个等级,第一个等级便是议和争端的双方在第三方的调和下坐下来议和,就像大人解决小孩之间的纷争一般;第二种便是过擂台,争端双方各出数人,进行擂台较量,输的一方满足赢的一方的所有要求,这种方式也是大家所推崇的;第三种便是阵战,双方点齐兵马,一方列阵一方破阵,如此轮换,三局两胜。这三种方式中第一种没有任何死伤,第二种死伤也就数人,第三种则视双方事先约定,若是仅肉体冲阵,大多也就是伤,很少死人,总之这便是帝国之间解决争端的方式。“何兄?”鄞建仁看着毫无反应的莫问喊了一声,莫问这才从错愕中醒来看向鄞乾,希望他能确认一下自己儿子说的到底是对是错。
“的确如此,只是这次对方明显不守规矩,这才是老夫头痛的地方。”看到了莫问的目光,鄞乾也点点头,然后继续皱眉苦思。
莫问也皱眉,看来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了,这种在自己记忆中最低端的战争方式在这里却很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