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河坐在马车上,紧蹙眉头,闭目沉思,琮渊此番前去,凶险万分,如何是好?
似是感受到主子神色不愉,如影和随形一路都不曾开口,马车逼仄,秦沐河愈觉心中气闷,令道:“停车!”
如影勒紧马绳,回首问道:“公子,怎地了?”
秦沐河神色不耐,“无事,今日想走走,尔等先行回府罢,莫跟。”
如影和随形小心觑了主子一眼,应道:“是!”随形又不放心地添了一句,“公子多加小心。”两人才驾车离去。
秦沐河从马车下来,环视四周皆是商贩百姓,甚为热闹。平日他是不爱逛的,今日心情不佳,倒也发觉这日日所经的寻常巷陌亦自有一番天地。
秦沐河行至卖簪的摊子前,一根素簪映入眼帘,其全身通透,雕的是梅花,外状素雅,煞是喜人。
小贩感到秦沐河的目光自知生意上门,和气笑道:“公子气度非凡,不知可有中意之人?这梅花簪是某前几日新进的货,不瞒公子,这簪实为送礼的佳选。”
秦沐河笑笑,举手投足尽是优雅:“某确有心仪之人,三日后便是其生辰,生辰之礼某亦思虑已久。”
小贩一听有戏,兴致愈高:“那这簪子公子更要收入囊中哪!王都女子现行都戴这个,公子若送予佳人,自然再好不过。”
“如此。”秦沐河颔首,“那就烦请先生包好罢。”又笑道:“不知此簪要多少银子?”
小贩伸出两根手指道:“二两!”
秦沐河忍俊不禁,“先生可是欺鄙人见识薄浅?想必先生做惯了生意,胡话也一并说了出来。实不相瞒,鄙人府上前几日方才买进一根金簪,制作精美,其上雕的是凤鸟,栩栩如生,也不过二两,这支素簪先生却说二两,不是诓某么?”
小贩脸一阵红一阵白,干笑几声,这公子看着风流倜傥,身着非凡,应是非富即贵之人,却不曾想倒也是个行家,遂问道:“公子意下如何?”
秦沐河笑道:“半两,先生以为如何?”
小贩苦了脸,半两方是进价,半两卖予他这还赚甚么?小贩想再重新喊价,瞧见秦沐河似笑非笑的神情,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罢了罢了,这公子身份不俗,谁知晓他的来历,万一不经意惹恼了他,自个儿可就闯大祸了,一个玉簪而已,就当是为自个儿买个安心罢。
小贩苦笑道:“公子倒是识货的,半两就卖予尔罢。”
“如此,多谢了!”秦沐河微微颔首,付了银两,极满意地摆弄了梅花簪,妥帖收好,向一脸不情愿的小贩道谢之后,离开了。
秦沐河又行了几处商铺,未看上甚为满意之物,正打算回府,还未迈步,清晰听见自巷尾发处的一声“救命”,是女音。
秦沐河神色一凝,一跃而上,移至巷尾,瞧见几位壮汉围在角落对两位姑娘欲行不轨之事。
秦沐河轻皱眉头,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竟有这等肆无忌惮之人,正好许久未松筋骨了,今日就暂且练练手。
“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竟做如此下作之事!”秦沐河喝道。
几位壮汉听见有外人,停下手中动作,对视一眼,露出猥琐的笑容,“这位公子也想尝尝么?”未等秦沐河回应,就赤手空拳冲了过去。
秦沐河眉头一拧,本欲拿手中折扇应付,犹疑一瞬,随即用足尖踩地上不知谁家放在墙角的柴木,左手接住,向壮汉们掷去。
壮汉们避闪不及,遂掏出短刀砍断柴枝。
秦沐河微勾嘴角,以为会这般容易么?
壮汉们方才应付了柴枝,还未缓一口气,却见几个柴堆压了过来,周遭还带有异香。壮汉们视线一黑,神色模糊,转瞬就觉得身重脚轻,失了气力,瘫倒在地。
秦沐河低头看着倒地的几人,冷冷开口:“可知错?”
几位壮汉大声呻吟,“公子,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知错了。”
秦沐河神色冷冽:“既然知错,还不快向二位姑娘道歉!”
壮汉们立即低头,跪在两位姑娘面前:“两位姑娘多有打扰,吾等该死。”
两位姑娘神色惊惶,显然是吓得不轻。
“还不快滚?!往后望尔等重新做人。”秦沐河道。
“是是…是!”壮汉们逃之夭夭。
秦沐河瞥一眼两位姑娘的衣着,丝绸所制,绣纹精致,应是哪位府中小姐跑出来贪玩。秦沐河便柔声道:“二位莫怕,歹人已走,市井鱼龙混杂,趁天还未黑,二位姑娘还是早些回家罢。”
两位姑娘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圈微红,发髻凌乱,并未答话。
秦沐河轻叹一声,转身离开。秦沐河行至巷口,其中一位姑娘追了上来,“公子!”
秦沐河回首,“何事?”
姑娘低下头,“这应是公子方才遗落的折扇,吾拾来。”
秦沐河颔首,躬身行礼:“多谢姑娘!”接过折扇踏步离去。
姑娘望着秦沐河远去的背影,抿了抿唇,另一只手微张,是一根簪子,上雕得是梅花。
酒儿急忙跑过来,“小姐,哪里伤着了么?”
向裳神色一敛,不动声色地将玉簪收入袖中,“未曾。”
“大小姐怎如此卑劣,竟将小姐逼到如此地步!”酒儿气道。
向裳神色淡漠,“天行有道,害人终害己,今日吾未死,往后向珊定不会活!”
酒儿点头,“大小姐做尽坏事,迟早会有报应。今日若不是那公子出手相救,吾与小姐就在劫难逃了,不知那公子是哪家?看他举止有礼,温文尔雅,出身定是不凡。”
向裳点点酒儿的头,眸中涌上一丝柔色,“走罢,日后有缘还会相见的。”
“是,小姐。”酒儿不好意思地笑。
向裳回望秦沐河离开的地方,微勾了勾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小哥哥,卿可曾记得这是第三次救吾了?下一次相见之时,尔要做好准备了……